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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中标的项目太多,向阳要操心的地方并不少。再加上她对这些工作没太多经验,管理起来时常会生出心余力绌的疲惫感。
好在公司同事为人都不错,几个部门的经理也是真心替公司着想,在接连中了好几个项目后,都私底下找她建议是不是放掉一些项目不做。
公司资金不足,这么多项目要是一口气吃下来,很有可能会适得其反,把公司拖垮。
但到手的项目要放走,财务那边却有些些舍不得。哪怕只是个一二十万的小项目,精打细算的季姐也说要留着。
于是向阳便抽了个时间,召集几个部门经理一起开了个会,征询众人的意见。会议结束时,最终商量出来的决定是,停止广撒网的投标行为,先把手上的项目做完再说。
项目投标太多,光是交投标保证金,就得压不少钱进去。
而公司账上资金本就不充足,钱都压进去了,必然会影响到那些已经中标即将开工的项目的运转。
在这场会议开完的次日,向阳接到林薇打来电话,有个两千万的工程项目要介绍给她,约晚上吃饭详谈。
但向阳以太忙婉拒了。
“这两千万的项目,至少有三分之二十的利润空间。你忙什么,连钱都不赚了?”林薇不解。
林薇家里是做餐饮服务业的,不涉建筑行业,这种工程项目的资源,只能搭江家那儿的人脉。
向阳笑笑,说:“替我谢谢你表哥,好意我心领了,但这真没必要。他要真觉得对不起我,不如坦诚跟我说清楚。”而不是避而不谈。
这实在不像江寄远的行事作风。
话说到程度,林薇不好再劝什么,挂了电话后,转头跟江寄远说:“喏,你也听见了吧,向阳聪明着呢,她什么都明白。”
江寄远面露苦笑,林薇见状,便奚落道:“把人利用完了就毁约弃信,也就是向阳脾气好,没跟你闹。要换了是我,立马拉横幅到你公司大门前,闹到人尽皆知,上新闻为止。就这一次,以后你别找我了。我现在看见你就觉得倒胃口。”
江寄远被奚落一顿,也不作解释,只朝林薇好声好气地道谢,便起身走了。
林薇朝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转头把这事和陈一然说了,本以为陈一然会和她同仇敌忾骂江寄远,不料陈一然却说:“如果我是你表哥,我可能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不是不顾念旧情,是这项目钱太多了,牵扯到各方利益,在这样的处境里,很多事情都会身不由己。”
可不是身不由己吗?他连自己都卖了。
林薇想到江寄远和朱明莉的婚事,心里涌起一阵烦躁。但转念,她忽然问陈一然:“如果有天遇到了类似的情况,你也会像江寄远对向阳一样对我吗?”
陈一然回道:“这要看那时候的我最在意的是什么。”
林薇便没有再问。
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陈一然最在意的,永远不会是她。
这一点,她很明白。
*
接下来的日子,向阳过得忙碌且充实。林薇那一通电话,没带给她一点影响。只是闲暇之余,她会忍不住猜想,公司如此顺利地拿下这么多项目,是不是江寄远为了补偿她而走的关系。
但她这个猜想,很快就证实了是错的。
周三这天下午,向阳带公章去一家房产公司签订一份项目合同。合同签完后,项目负责人送她出办公室时,迎面走来了两个中年男人人,其中一人西装革履,那是房产公司的副总,另外一个剃着光头,眉眼斜着上挑,面相看着有些凶。
向阳听项目负责人态度客气地喊他朱总。
而这位朱总,瞧见向阳,问了句:“这位是?”
项目负责人道:“这位是晟阳建筑的小向总。”随后,他又为向阳引荐:“这位是深泽建筑的朱总。”
深泽建筑的朱总朱深?
向阳心中微讶,面上还是客套礼貌地喊了声朱总,随即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对方一眼,朱深长得和朱明莉不太像。
但细一想,朱明莉整过容,和眼前这位朱总长得不像也正常。
朱深眯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向阳,嘿声笑道:“久闻其名,今日一见,向小姐果然长得貌若天仙,身段勾人。”
这话说得过于轻浮了,向阳皱起眉,但不等她开口,朱深又说:“不过我要是向小姐,我就专心陪着那位顾少。姑娘家嘛,学会讨男人欢心就行了,出来和我们这帮糙爷们抢饭吃,这比伺候男人累多了,你受不受得住啊?”
向阳脸色一冷,边上的负责人忙打着圆场:“朱总说笑了,现在男女平等,同工同酬,能者居之。”怕向阳会出言回怼,负责人又转头对她客气道:“小向总咱们这边请,档案室在前面,我给您取两本安全施工手册。”
把人带离后,负责人才稍稍松了口气,安抚向阳道:“朱总说话就是那样,荤惯了,您别放心上。”
向阳却想清楚了其中关窍,笑着摇摇头,道:“这项目原定给朱总的吧,是我不懂事了。”
负责人摇头否认:“哪能啊,是顾少那边先打的招呼。”
顾少?
向阳意外地一挑眉,这才明白,原来那些项目如此顺利,并不是托江寄远的关系,而是顾时砚打了招呼。
这倒是她没想过的。
只是顾时砚什么时候转了性子,做起事来也学会了闷不吭声。
从房产公司出来,向阳想了想,主动给顾时砚发去消息。
【晚上有空吗?】
大概顾时砚那边还在忙,向阳开车回到自己公司,仍不见他回消息。
这种情况少见。
习惯了顾时砚随叫随到,向阳一时有些不适应,拧着眉来回看了几次,到底忍不住又给他发了第二条消息:【在忙些什么?】
然后像是置气般,故意把手机往抽屉一放,埋头工作。
这一忙,就忙到了下班点。
余玫过来喊她:“小向总,下班了。”
没有新项目要写标书,余玫又恢复了平时准时下班的清闲。
向阳这才惊觉时间过得竟这么快,抬头朝余玫笑了笑:“你先走。”
待余玫和其他同事离开,她低头拉开抽屉,拿起手机,按亮屏幕。
立即跳出了几个聊天新消息的提醒。
她翻了翻,都是几个项目群在说一些工作的事。
顾时砚仍旧没回消息。
向阳遂按熄手机,起身提包下班。走出公司大楼,人来车往,她目光巡视了一圈,没有看到什么熟悉的身影。
这一刻,她说不上自己的心情是失落还是失望,只是忍不住又看了眼手机,抿唇走到停车处,值班岗的保安朝她寒暄道:“向小姐,今天工作不顺利吗?”
向阳一愣,随即道:“没有。”
“看您脸色不太好。”保安指了指脸,语气带着几分关切地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情绪表现得这么明显吗?向阳有一瞬间的茫然,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朝保安温和地笑了笑,“可能中午没午休,我有些困。”
保安遂放下心,叮嘱了句:“那您路上注意安全。”
向阳道过谢,经过保安这一提醒,她的注意力倒是集中了。一路开车回家,都没再去管手机是不是又收到了什么新消息。
直到车驶入馨园,手机忽然响起一阵规律的震声。
有电话打进来了。
向阳按了接通,耳边便听到了顾时砚的声音:“刚开完会,之前没看到消息。”
大概是会议开得冗长,话说多了,他的声音明显有些哑。
向阳放慢车速,轻轻“哦”了一声,“本来想晚上跟你吃个饭,你要是忙,就算了。”
说话时,语气夹杂一抹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气恼。
电话那头的顾时砚却听出来了,声音含着明显的笑意道:“有空,我现在过去接你?”
“现在?”向阳已经看见自家门口,语气淡淡地道:“我已经到家了。”
“那就一起吃个宵夜。”顾时砚说,“我回去洗个澡,晚上八点去接你。”
到了晚上七点五十分,顾时砚的车就停在了向阳家门前。大概是受他挂电话前那句“我回去洗个澡”影响,向阳也洗了个澡还顺便洗了头,收到消息出门时,她的头发才八分干,发梢仍有些湿。
晚上风大却不冷,顾时砚穿了件薄款的带帽风衣,姿态懒散地倚在车身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车窗。
向阳的脚步声渐渐走近,他还没见到人,便先闻到了一股清爽的果香味。
等人走出来,顾时砚站直身体,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等向阳弯身上车时,他伸手捻起一缕头发,低头一嗅。
向阳偏头瞧了他一眼,没说话,那眼风像是藏着嗔意,冷冷淡淡的,却扫得人莫名酥麻。
顾时砚识趣地放开她的头发,关上车门,绕回驾驶座这边,系安全带的时候,摩挲了下手指。
随即他转过头,挑着眉道:“下次洗了头发,吹干再出来。我不介意多等你一会儿。”
向阳没接他这话,只报了个地址,惜字如金地说:“那儿有家粥店。”
她情绪明显不太好,顾时砚的兴致却挺高,放起舒缓的音乐,没话找话:“怎么还洗了头发?等会吃完照旧一身味道,白洗了。”
向阳不答,他又换了话题:“那家粥店你常去啊?味道怎么样?环境好不好?上菜速度快吗?我晚上还没吃饭,要是上得慢,能不能打个电话提前预订?”
话跟连珠炮弹似的,没停过。
像是要刻意惹恼向阳。
但向阳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话,态度比平常冷淡,却没有着恼的意思。
到了地方,下了车后,向阳带着顾时砚熟门熟路地拐进小巷子一家招牌不显的粥店里。
粥店门口狭小,进了店里,绕过一面山水刺绣屏风后,却是另有乾坤。鹅卵小石铺出一条路,从假山流水草木花丛穿过,颇有古时深庭的韵味。
沿河石路走到尽头,才是店家真正待客的大堂。
大堂一楼桌椅餐具窗棂门帘,一应装潢,都设计得古朴典雅。
二楼有单独隔开的包厢雅座。
店里年轻的服务员,男生皆身穿短打头戴巾帽,女生则是对襟窄袖襦裙挽发别钗。
若不是坐着几个身穿时髦的粥客,顾时砚差点以为自己穿越到古时的茶楼酒肆里。
向阳订了个二楼的包厢。来之前,她已经跟粥店确认好菜式。
两人刚坐下,服务员便鱼贯而入上菜。
向阳亲手给他舀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南瓜小米粥。
顾时砚瞧着面前的粥,一时有些茫然。
她这架势,怎么看也不像是找他吵架,请他吃鸿门宴的。
更像是存了感激的心,真情实意来款待他的。
他顾着沉思没动筷,向阳便问:“不是说没吃晚饭,怎么不吃?”她知道顾时砚味觉异于常人的敏感,在订餐的时候,已经刻意避开了一些带腥味的荤菜。
但见顾时砚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不由怀疑:难道这碗南瓜小米粥他也不喝?
请人吃饭,不能在人雷区上蹦。
向阳眉头拧起:“是这粥不合口味?那我叫人换个……”
顾时砚低头舀了一口粥,然后抬头,道:“粥挺好喝,不用换。”清甜不腻,勾人食欲。
“我只是在想,”他顿了顿,“你最近不是挺忙,怎么有空跟我吃饭?”
两人快半个月没联系,他却知道自己最近很忙,更能证明公司那些项目都是顾时砚打的招呼。
向阳笑了笑,语调温柔夹着几分刻意的调侃:“托你的福,最近工作很顺利。所以再忙,我也要抽空请客,以表谢意。”
以表谢意?
顾时砚喝粥的动作一停,诧异地看着她:“我以为你要找我算账。”
“算什么账?”向阳一时没反应过来。
顾时砚盯着她,一张素白的鹅蛋脸,眉眼如画,眼神透出几分茫然和无辜。
她是真的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
“就是江寄远……”顾时砚提起这个名字,突然觉得没什么劲,便道:“算了。”
提起江寄远,向阳总算明白过来他说的算账,应当是指他瞒着她西郊那块地的事情。她摇了下头,说道:“没什么可算账的,西郊那块地的项目,是我自己蠢,跟你瞒不瞒我没什么关系。”
顾时砚眼一抬:“你不生气?”
“不生气。”向阳落落大方地道。
不生气,意味着不在乎。
顾时砚咬牙,绷紧了下颌。
“有时候,我真想一口咬死你。”
可对着这一张脸,却又狠不下心。
顾时砚看了她半晌,最后低下头,猛地灌了一口粥。
一顿宵夜,吃得异常快。
转眼间,一碗粥空了。
那碟香煎葱油饼和桌上几样小吃也少了一半。
向阳还没弄明白顾时砚为什么突然生气,就见他忽然放了筷子。
“走吧。”顾时砚起身,“我送你回家。”
刚过晚上九点,时间还很早。
向阳有些诧异,平时他恨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黏在她身边。
她出门前洗漱一遍,就是做好晚上不回家的准备。
未料,他今天竟是转性了。
回去的路上,顾时砚情绪不佳,话很少。
向阳几次尝试找话题,但都没什么效果,索性也闭嘴了。
两人一路沉默。
直到向阳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时,顾时砚才开口:“江寄远骗了你,你也不生气吗?”
向阳动作一顿。
不生气吗?
还是有那么一点的。
至少经此一事,江寄远在她心里,就只是一个认识很多年的陌生人了。
顾时砚从她脸上神情变化已经得到答案,转开眼,自嘲一笑。
他不该问的,问了是自取其辱。
也无法再自欺欺人下去。
向阳下了车,刚站稳,还没来得及道一声路上小心,车身便疾驰而去。
留下一缕打着落叶旋转的夜风,扑在人脸上,有丝丝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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