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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训练起新兵是真的有一套，从他手下出来的新兵对他是又爱又恨,见着他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
就拿现在来说吧,女兵们站军姿，他便在旁边侃大山,还生怕不够搞笑,故意拿方言逗人。
舌尖挑了挑干裂的嘴唇，佟文静站地摇摇欲坠,满脑子都是他魔性的笑声，恨不得拿针缝上这个“唐僧”的嘴巴。
心理折磨加□□折磨,太难熬了。
好不容易等他转身，佟文静垮下肩膀松懈了仅仅一秒，魔鬼声又响起了：“不错,再坚持五分钟。”
五分钟又五分钟，佟文静无声地叹息,都不知道这是第几个五分钟了。
女兵里唯一待遇好一点也就是王佳瑜了,顶着痛经训练,每站到撑不住时，便特许她自由休息。
“佟…”李英拖长了声调，忽地出现在佟文静面前。
佟文静一脸问号地看着他，在她瞪圆眼睛时,李英缓缓晃了晃手上牛奶瓶盖,表情要多恶劣有多恶劣。
让人打了个措手不及，佟文静没绷住,错愕地看着他,脸上一阵阵得发烧。
攻其不备,果然一试一个准。
唰得，李英嘴角咧开了，意味深长着她，状若无事地收起瓶盖，说：“休息五分钟！”
人哗啦啦地散开了，奔着树荫底下而去，李英看了眼垂头丧气的女兵，笑着说：“杨桐，等会儿再训练半小时，你就把人带回去！”
“行！”杨桐皱眉看了佟文静一眼，又有点心软，“别太折腾人了。”
“我能起什么作用。”杨桐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这还得看我们排长怎么处罚。”
李英看了眼踱着小碎步的佟文静，说：“还不快点跟我来！”
佟文静咽了口水，默默追了上去。
训练场距离办公室的那段路像是断头路一样，从来都是好学生的佟文静，每踏一步便多了一分坎坷，偷偷瞄了瞄李英的表情，佟文静依然抱着最后一分侥幸，弱弱地问：“教官，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胆子比麻雀还小，嘴倒挺硬的。
李英好笑地反问她：“叙旧呢？”
那倒也不必。佟文静腹诽了两句，继续硬着头皮说：“哈哈，教官你还记得哟！”
李英一秒收起笑脸：“行了，还不老实交代！”
“我…”场面尴尬到地心，佟文静抠着双手，乖乖认错：“教官我不是故意的。”
“昨天你们王班长没给你讲过吗？”
“讲过。”佟文静观察下他的表情，把辩解的话憋了回去，“教官我错了。”
“行了，我说了不算，你等会跟我们排长说。”
排长？佟文静灵光一闪，想到当时他们送她去医院时也有个排长，问道：“是那个恒排长吗？”
“就是我们排长。”李英倒忘了这一茬了，当时排长把人送去医院便紧急回营地了，他们两个正主还真没见过面。
现在想想，佟文静实在回忆不起排长的样子，毕竟她当时被打地鼻青脸肿，昏迷不醒，根本没时间关注其他的。
仅存的那点印象便是人很高，有一双坚实的臂膀，单手便把瘫软在地上的她抱了起来。
由这点单薄的印象，佟文静推测不出排长的性格，勉强扯着嘴问：“排长会怎么罚我啊？”
“写报告吧！”
佟文静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只要不记过处分就行！
李英故意吓她：“今晚还有批判大会，也可能拿你树典型。”
啪地一声，佟文静踢到了门槛上，“教官，这不会吧！”
“那我哪知道。”
看人被吓住了，一脸惴惴不安、小可怜样，李英也不解释，这样瞧着才真实，等会排长看了说不定能从轻处罚。
他可没忘记中午让人气地脸色发青的样子，早上被王班长缠着便窝了一肚子火；上午又饿着肚子陪领导视察新兵营；开车回来，食堂冷饭都没剩一口，跑超市买东西，便撞上了新兵犯错。
简直是火上加霜，李英带入了下自己，分分钟心态爆炸。
“等会老老实实认错。”径直上了二楼，临近门前李英检查了一遍军容军貌，叮嘱了一句，才小心地敲了敲门：“报告，排长。”
恒孟卿正全神贯注写训练报告，放下钢笔，戴上一旁的军帽，抚平袖口的褶皱，喊道：“进来！”
佟文静一进来便乖觉地靠着墙站，头也不抬望着地面，恨不得跟墙融为一体。
“排长，人我给你带来了。”李英高声说。
“坐吧。”
恒孟卿喝了口茶，站起身，低头便只看到一个大帽檐，把人脸遮了个干净，最小号的87式军服挂在身上，腰身依然有些宽松，衬得人弱小又无助。
恒孟卿眉锋拧起，这体格也太单薄了，达到入伍标准了吗？
这样的女兵能有什么战斗力，恒孟卿暗?髯牛??拇笸任Ф寄芨仙纤?难?Я耍?逯厍岬梅路鹱约旱ナ直隳芸钙鹚?
佟文静闻见一股烟草味，混着普洱的香气，密密麻麻得向她袭来，鼻子一阵犯痒，没忍住，头顶着慑人的目光，打了个喷嚏：“阿，阿啾！”
恒孟卿停下脚步，“李英，把窗户开大点。”
佟文静捂着鼻子，弯腰连打了好几个，才停了下来，全程提溜着那双慌乱的眼睛，不敢抬头与人对视。
恒孟卿越走越近，佟文静头便越来越低，都快呈九十度了。
生理性的眼泪夺眶而出出来了，佟文静闷声率先道歉道：“排长，我错了！”
声音清脆，刚刚成年的女兵，话里还有几分稚气，仿佛觉得她道歉，别人便能原谅她的错误，大事化小，小事话了。
恒孟卿军营里待久了，对这样的战士最不感冒了。
对这个犯错了不想着承担责任，第一时间逃跑，被人抓了回来，才哭哭啼啼道歉的女兵，他的印象实在称不上很好。
恒孟卿一言不发地回到办公桌前，低头写起报告，“李英，你先回去训练。”
“排长，这…”李英心里暗道不好，忘记说排长喜欢安静，最讨厌人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事了。
恒孟卿截住他的话，“出去，门别关了。”
“是，排长。”
李英不敢再提，路过佟文静时，悄悄在摆了个stop的手势，也能管人理解了没，飞快出了办公室。
要不说一物降一物呢，李英对新兵来说是大魔王，恒孟卿对李英来说也是噩梦。
佟文静就这样被晾到了原地。
人来人往的，都要伸头看一眼办公室的景，想认识认识这个胆大包天惹排长生气的人。
跟熬鹰一样，佟文静即使靠着墙，都要站不住脚了，适才动动腿，他便敲敲桌角，人立马又机警得站地笔直。
一会儿头发挠人，她摇摇头，笔帽声又响起，她又乖巧地站好。
太不当人了。
佟文静的心被他弄得是忽上忽下，不得安宁。
想不出办法，佟文静只能一遍遍道歉：“排长，我错了。”
…
“排长，我错了。”
佟文静嗓子都扯哑了，抬头一声震天吼，恒孟卿总算有了点动静。
他不疾不徐地合上报告，盖上钢笔，缓缓看向她：“错了？”
“错了…”佟文静扶正帽檐，回视了过去。
桃花眼瞪圆了，樱桃嘴不复嫣红，惶恐不安时紧握的手心，跟幼年的小少女没什么两样。
短发茬，清俊的轮廓，相似的、显着惊讶的桃花眼，赫然是黑皮的恒一哥。
空气寂静了不止一秒，佟文静眼睛越睁越大，磕巴了：“恒一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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