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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晌午,那云层在天上逐渐聚集,厚重的云坠在人头顶,阴沉沉的,无端给人心头蒙上一层阴影,好似有不祥的事要发生了一般。
柯八小姐柯青青倚靠在床边,头上只戴了一根简单的碧玉簪,身穿墨绿色衣裙,面色无悲无喜,沉稳如夏日的山。
“小姐,昨儿个那周掌柜带回来的新鲜玩意儿送了几个到咱们院子里来。”
丫鬟墨香端着托盘上前,颔首低眉,很是恭敬。
胖掌柜姓周,大家都叫他周掌柜,只有黎琉瞧着他身形胖乎乎的很是喜感,便叫他胖掌柜。
柯青青视线落在漆红色托盘上。
蝴蝶流苏簪子与琉璃发簪,还有一朵色泽艳丽的大红色绢花。
那绢花的布料也好似与市面上的不一样,红得妖艳似血。
太张扬了,她不喜欢。
她抬手,拾起托盘上的蝴蝶流苏发簪。
也不知是用什么手段制作的,稍稍一动,那发簪上的蝴蝶就好似要展翅高飞一样。
只可惜了这是镀了一层金色的颜料,而非真金的,不然倒是个好玩意儿。
她又把蝴蝶发簪给放了回去。
至于那琉璃发簪,她也拿起来看了看,末了,她似闲聊一样开口,“这几个玩意儿倒是新奇,其余的小姐见到这些东西怕是已经忙不迭戴上了吧。”
墨香如实回:“正如小姐所料。”
柯青青随手把簪子往托盘上一扔,辨不清喜怒的轻呵了一声,“她们戴她们的,我才不与她们一样。”
她要独一无二。
昨天周掌柜献给老夫人的那什么玫瑰香皂极为不错。
那盒子上画着朵朵栩栩如生的玫瑰,与她之前所见所闻的画作皆是不一样,那颜色艳得让她为之着迷。
盒子里那扑鼻的芳香也勾动着她的心弦。
可惜周掌柜带回来的只有一盒。
看见自家主子神色变化不定,墨香哪能不明白主子是在想昨日那盒香皂。
那周掌柜身形偏胖性子似那面团一般,看着是个没本事的人,谁知他不声不响的带了这么多好东西回来。
这些个簪子一带回来就受到了所有柯家小姐的欢喜。
还有那香皂,惹得老夫人都惊诧连连。
当时她在主子身边,自然看到主子望向香皂时那艳羡的眼神。
墨香想替主子分忧,便低声问:“要不奴婢派人跟上周掌柜,瞧瞧他这些东西都是从是手上何人得来的,让那人与咱们合作卖香皂。”
合作?怎么可能是合作。
东西只要落在了她柯青青的手上,那就是她的东西了,顶多给那人喝点汤。
这么多年皆是如此。
怎会破例。
柯青青很是意动,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罢了,她是跟周掌柜合作的人,咱还是不要动了。”
墨香点了点头,不提了。
周掌柜的舅舅是大公子跟前的管事,她家小姐迟早是大公子的妻,都是一家人,动起手来会伤了小姐与大公子的情分。
小姐名义上是柯家八小姐,实际上是柯家大公子的童养媳,只因中间发生了一些变故才顶着八小姐的名头,等锦少爷官职稳了,铁定是要娶咱家小姐的,到时小姐可就是柯家大族的嫡长媳。
到那时,风光无限!
自家小姐命可真好。
柯青青也觉得自己命好。
她父亲为了讨好柯家把她卖到柯家当童养媳,她来了后柯锦的病逐渐好了,不管是老夫人还是大夫人都觉得她是个有福气的,能压得住柯锦身上的贵气。
她们无数次对她说,她就是柯家未来的嫡长媳。
她自小也是这般觉得的。
可柯锦的态度叫她发愁。
他不肯娶她,一直不肯。
罢了,等他下次回家省亲时自己在老夫人跟前吹吹耳边风,勾起老夫人想抱曾孙的心,催一催柯锦与自己成婚。
有孝道压着他,就算他再反抗又如何?
他会成为自己夫君的。
她眼神透过窗户望向院子里翠绿的叶片,思绪逐渐飘散。
她仍旧记得自己八岁那年被父亲送到柯家时,她被柯家老夫人领到柯锦跟前。
那时柯锦才十岁,却已经风骨初成。
病重的残躯与脸色的惨白依旧挡不住他容貌上的迭丽。
他病重躺在榻上,那张圣洁的脸上双目却是空洞与冰冷的,这不仅没有令他折色,反而让他有种极度引诱人的破碎感。
她那时位卑,却仍然想把床榻上的人偷回家,好好的,藏起来,谁也看不见,他死也只能跟自己死一块。
她把自己那卑劣的,病态的喜爱藏于心底,这一藏,便是十年。
“小姐!”墨雨的叫声打算了她的回忆。
这丫鬟也不知怎么回事,来她屋子也不敲个门,径直推开房门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小脸煞白,声线颤抖不止,“小姐,大公子辞官了!听说在辞官前还写文骂了张丞相,在张丞相致仕前大公子别想当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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