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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泽侧过身子，眉目间蕴着凶意。
但声线清朗，如沧冥朝色中引吭的第一声鸣啼。
司言无动于衷，将外套领口拢紧，倚靠椅背，安然的阖着眼眸假寐。
“队长，快出来，这根本就不是三级烈度！保守估计丧尸数量上百，还在不断的增加！”
栾兵撕心裂肺声音突然在通讯器中传出。
“向我靠近，撞过去。”
危泽硬朗眉心蹙起，顾不得与司言对峙，传讯后一脚油门踩到底。
性能良好的越野车碾碎血肉骨骼，沉闷粘稠的钝响不断回荡。
这是，真正的末世。
其余三辆车依次靠近，形成纵队。
转瞬间，车辆被围堵，丧尸疯狂抓挠着玻璃，尖锐指骨摩擦出刺耳音调。
不过，能源充足的作战越野车防护光罩开启，这种程度的攻击没有任何意义。
短短一条街，足走了四十分钟。
天色渐暗，丧尸的活动力肉眼可见越发强悍。
“这种战斗车辆，我们基地没有。”
从上车起就安静假寐的司言蓦然开口，视线一直聚焦在危泽操控车辆的手指动作上。
“嗯。”
危泽聚精会神注意着四周的情况，答应的心不在焉。
司言没有再言语，而是若有所思的盯着窗外疯狂抓挠的丧尸。
队伍有条不紊的推进，只要转到主干道的宽阔道路，就能凭着速度彻底甩脱丧尸群。
即将转弯，专注于路面的危泽眸光猛然凝缩。
车辆指示器左上角亮起红灯，车窗被打开了！
“你干什么？”
危泽转头，枪灰色眼眸一派平静，如同火山喷发前的压抑。
副驾驶位的防爆玻璃被悄然降下个不起眼的缝隙。
“我有点闷，想透透气。”
司言桃花眼眯起，唇边勾出无害的弧度。
甚至还很无辜的耸耸肩。
危泽冷冷的凝视司言三秒钟，丰润双唇抿成一条线，周身气场低沉。
不愤不怒，却陡然有种压力。
司言视线被那一抹极润的嫣粉吸引，莫名觉得有些口渴，喉结滑动吞咽。
有点，馋。
“没有下一次。”
扔下这么一句话，危泽迅速关紧车窗。
那种令司言血液流动加速的压力在危泽视线离开的瞬间烟消云散。
他无声低叹，手指在隐秘的角度微微勾起。
掌心内，一瓶荡漾着蓝色的液体试剂瓶盖被旋紧。
气味，却早已顺着车窗散发蔓延。
黑夜降临，终于来到主干道，危泽果断下令加速，防护罩淡淡的光芒猛然亮起。
冲向生路！
刚拐过九十度弯道，危泽的眉心紧蹙，食指屈起蹭了蹭鼻尖，枪灰眸子稍有浅淡。
面前宽广的主干道挤满了丧尸，四周的废墟中更是有嘶哑的吼声在不断靠近。
“队长！三号车被围困。”
“二号车告急！”
“四号车进入战斗模式！”
通讯其中噩耗连连，退路被堵住，丧尸的密集程度已经到了恐怖的范畴！、
“咣。”
沉闷的重响传来，危泽察觉到车体震颤。
丧尸在试图将车辆掀翻！
“稳住车辆，已发送求援信息，增员在十五分钟内赶到。”
危泽深吸一口气，沉着的声音传递给其余队员。
同时，他的手指在按钮上悬停了三秒，终于还是按下了求援键。
如此大规模的丧尸狂潮还是第一次见，任务烈度早已远远超越事先预估的级别，
再盲目坚持下去，肯定会出事儿。
救援队每一个队员都是意气风发的alpha小伙子，他们经受过艰苦漫长的训练。
每一个，都死不起。
收到回应之后，危泽轻点操控屏，指纹通过验证后立刻调动武器。
四架光能炮筒在车体两侧出现。
比光能枪强悍百倍的高温射线横划。
接触到的丧尸瞬间成片的气化消散，只留下令人作呕的焦糊味儿。
但这远远不够！
消灭的很多，但继续围过来的丧尸更多！
剧变发生后，人类的数量本就十不存一，跟无边无际的丧尸比起来，他们就像是沧海中随时会翻沉的小舟。
步步维艰。
不能停！
危泽通过后视镜发现其余三辆车在向不同的方向推进。
再一侧头，司言依旧惬意的眯着眼睛，似是假寐。
“分散逃离，等待救援。”
权衡再三，危泽铿锵下令，随即用力握紧方向盘。
车辆启动，缓缓前行。
四辆车，四个方向，各自求生。
能源块还算充足，保证车辆不会侧翻就能暂时安全。
夜色加深，月亮隐没在乌云后。
作战越野车前灯如同光刃，劈碎黑暗，照亮前行的路。
雨刮器抹过，前挡玻璃粘稠的异物被推挤，模糊视野中是似乎永恒不变的丧尸狂潮。
终于！
油门沉闷的轰鸣声撞破阻隔，道路变得狭窄交错，周遭都是倒塌的民房与碎石。
盘算了一下56%的能源能坚持多久后，危泽打开了强力清洁开关。
高强度的清洁液冲刷车身，脏污被洗去，气味被抹消。
与此同时，危泽猛打方向盘，车辆驶入岔道。
防护罩关闭，光芒尽褪，隔音罩启动，车辆行驶发出的一切噪音都被隐藏。
黑夜成为最好的保护色。
疾驰半小时，四周寂静无声，只剩风吹过的呼啸。
周围，安全了。
危泽轻叩仪表盘，仅剩百分之30%的能源，支撑着定位系统的话，应该是可以等到救援找到他们的。
“吃吗？”
一只手，平展到危泽面前，掌心托着一袋压缩饼干。
危泽垂眸打量，随即又收回视线，不为所动。
“信不过我？”
司言收回，懒散倚靠着椅背，撕开包装咬了一口。
闻惯了丧尸带来的腥臭，饼干的黄油味儿显得更为香甜。
酥脆的咀嚼声被放大，使得危泽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体能系觉醒者战斗力强大，但相应的，消耗也比其他人都大。
通俗的说，就是吃得多。
从中午出任务到现在，经过了战斗，神经又高度紧张，水米没打牙。
在寂静的黑暗中骤然放松下来，疲惫和饥饿感在不断叫嚣着存在。
“我说过，你是实力最强大的，在你身边会很安全，没逃出去之前我伤害你是很不明智的举动。”
司言缓声说着，掏出另一袋扔了过去。
危泽看都没看，抬手接住，撕开包装后才略有不满的咕哝着：“葱油的。”
如果有选择，他更爱吃甜食。
“喏。”司言把自己手里的递过去，上面还有清晰的牙印：“只有两袋。”
危泽抿唇，飞快的瞄了司言一眼，大口吞咽着葱油味儿饼干。
司言的意味深长的笑意隐藏在黑暗中，很不明显。
随即，他慢条斯理的吃着饼干，视线却从未离开过危泽。
年轻的救援队长模样俊朗，即使沾满血污，那双眼睛依旧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战斗中凶意凛凛果断强横，安静下来时却有种独特的稳定平和。
咀嚼的动作使得他腮边肌肉线条有规律的隆起。
与颈项坚韧漂亮的曲线融合为一体。
只是……后颈的腺体很是刺眼，圆润光滑，代表他是个健康而强壮的alpha。
若有若无的轻叹着，司言咬一口饼干，看一眼危泽，
像是在看一盘下饭菜。
吃完饼干，又喝了两瓶水，危泽手臂支撑在窗边向外看。
在车辆后方不远处，有一座看起来还没有彻底损毁的民宅。
那里也许会有补给。
废土时代，每一点物资都是珍惜宝贵的，而收集资源本就是每个成年alpha的日常任务。
沉吟片刻，危泽回头看向司言。
“你在车上等……”
“我跟你一起去，车上本来就睡不好，你不会想让一个身体孱弱的研究人员在这种地方休息吧？”
司言状似无奈的摊手，刻意环顾四周。
经过颠簸与奋战，驾驶室物件散落一片混乱，还有经久不散的腥臭味儿。
危泽五感全开，仔细的体会，唯一一个威胁感来源于身边。
即使他的任务是保护司言，眼下的情形二人也不得不合作，但他依旧存着三分防备。
可以保护，但无法信任。
“跟紧我，车辆有定位系统，最多明天天亮就会有人接我们回去。”
最终，危泽还是做了决定。
放在眼皮子底下任务，总归会好一点。
二人安静且迅捷的下车，向着民宅前行。
夜风裹挟寒意卷过，自从地面没有人类生活之后，整体温度骤降。
初秋的天气，风一吹冻入骨髓。
司言哈出白汽，紧紧拢住外套，斯文清秀的面容半藏在白色软绒中，优雅且无害。
唯那双掩在金丝眼镜后的狭长眼眸，顾盼间阴霾流转。
碎石遍地，路程并不顺畅，危泽在前方开路，利索甩开拦路的杂物。
“嘶……嗬……”
微弱嘶哑的声音在侧面暗巷中飘忽传出，危泽耳廓一动，身形急停，侧头向旁边看去。
影影绰绰的，有道比夜色还深的影子在挣扎翻拧。
手腕翻转，光束枪落于掌心握紧，危泽压住脚步，警惕谨慎的靠近那道影子。
他们准备在附近落脚，必须要将所有潜在的威胁都剔除。
光线太暗，距离两步的时候，危泽已经将枪口对准了黑影的头部。
浑身紧绷等待少许，黑影只是弹动，并没有攻击举动。
尝试着又靠近了一点，危泽这才猛然发现，躺在地上挣扎的是个看起来未到分化期的少年！
血污涂了他满脸，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染色，看不出到底伤在哪里，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充满了恐惧和茫然。
“别怕，我是城南救援队队长，躺平身子不要挣扎，我帮你检查一下伤势，你已经安全了。”
危泽暗自松了口气，不动声色的收枪，单膝下蹲，手飞快撕开他单薄的衣衫。
浓郁的血腥味儿散出，猩红色血迹已经干涸，斑驳的分割他年轻的身体。
“救……我……想活……妹妹……”
少年断断续续的哀哭着，身体不断颤抖蜷缩，但依旧竭力按照危泽的要求平躺。、
“没事了，你的伤势不严重，我带你回去，很快就会好……”
“咻。”
很是轻微的击发声，光束枪高温射线笔直蹭过危泽的手臂，射穿少年的眉心。
高温会立刻使得伤口凝固，血流的不会很多，但脑组织已经被彻底摧毁。
嘶哑的求救声戛然而止，少年的眼珠凝固，定格在希望刚刚出现的时候。
“你看不出来吗？”
司言站在危泽身边，手中光束枪的枪管还微微发烫。
危泽本覆盖着少年肩颈处的手掌颓然滑落，掌心下，两个血洞狰狞可怖，边缘的血液在变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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