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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会有车队来接我们。”
危泽在短暂的沉默后，公事公办的说道。
态度，明显冷淡了下来。
怀疑就像是一颗种子，在心底生根，不断的抽枝发芽。
“这是怎么了？”
司言温润的笑，踱步上前，展臂圈住危泽腰际。
又被狠狠挥开。
“司博士，我会保护你的安全，但请你不要距离我太近。”
危泽一字一句重重的说完，双臂抱胸侧过头，不看司言。
十足的防备姿态。
二人间刚缓和不久的气氛重新筑起防线。
“我不介意你叫我的名字。”
司言呢喃着，语调缱绻深情，墨黑眸子色泽浓郁到几乎滴出水来。
“抱歉，我介意。”
危泽终于正视司言，疏离且沉稳的回应。
他知道司言能感觉出来，他从来不屑于隐藏自己的情绪。
但他不在乎。
“真是可惜。”
司言退回安全距离，安静的站在原地，如同与黑暗融为一体。
“没什么好可惜的，司博士，任务而已。“
危泽可以清晰的在夜色中捕捉到司言背靠着房门的轮廓。
即使遍体鳞伤，那个男人依旧保持着一贯的优雅温润。
“砰。”
一只腐烂到露出骨骼的手穿透门板，用力抓住了司言的侧腰，疯狂的拉拽，要把他扯碎！
危泽攥紧拳头，瞬间暴起。
他们两个距离不过五米，对于危泽来说跨越过去仅需一秒多。
但他觉得时间似乎在这一刻被拉长，能清晰的看到司言墨黑眼眸中划过一丝错愕，紧接着就是……解脱似的享受？
很快，又恢复平静，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丧尸在抓掏着他的身体，但神智像是已经剥离，不会感受到痛苦。
距离拉近到攻击范围内，杂乱思绪被摒弃，危泽用力将司言整个儿拥入怀中，以掌做刀下劈向那段手臂。
刺耳尖锐的惨嚎穿透门板，半截断臂掉落在地上，迅速腐化成浓水，另外半截飞快的缩了出去。
没丝毫耽搁，危泽抱着司言退到窗边，远离门口。
他在下一秒眉心紧皱，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黑褐色的脓血在腐蚀他的皮肤，发出“滋滋”的声响。
催动体内的力量，淡淡光芒覆盖手掌，那片黑血很快蒸发，被腐蚀的皮肉蠕动着恢复。
不过半分钟，除了能看出手掌侧面的嫩肉颜色稍浅一些外，没有任何痕迹。
但这也非常的不对劲！
丧尸对于普通人来说是致命的威胁，但对于觉醒者来说，并没有那么的可怕。
如果丧尸要围杀一个觉醒者，需要付出成千上万倍的代价，来硬生生凭着车轮战堆死。
普通的丧尸也许能伤害身体孱弱的精神系觉醒者，但不可能轻易的对体能系产生本质上的威胁。
除非像上次一样，无数的丧尸围堵，榨干危泽每一丝力量，失去防御力之后，才可能破防。
现在的危泽刚刚晋级，不说是完美状态，至少还有五六成余力。
那只丧尸可是仅凭着血液就差点伤到他了！
而且，方才一掌劈下去，砍断了丧尸的手臂，看起来不费吹灰之力，但只有危泽自己知道，他感觉到了强大的反震力。
“丧尸……也能修炼了！”
无意识的喃喃出这么一句，危泽悚然一惊。
“是吗？”
司言低声喘息着，语调轻又缓。
“我猜的。”
危泽食指蹭蹭鼻尖，松开紧箍着司言腰际的手臂。
这个猜测太重要，他回去必须第一时间上报给林亦。
丧尸如果能修炼，提升实力，对于人类来说简直就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一百个人类里，不一定能出一个觉醒者。
就算丧尸的概率更低，但它们的基数可是人类的百倍千倍之多……
再加上丧尸那种疯狂的本能，不被破坏小脑运动中枢就不死的特点。
同等级的觉醒者对上同等级丧尸，谁赢谁输真的不一定。
“别怕。”
司言低头，鼻尖蹭过危泽脸颊侧面，极倦的阖眸，不但没有退后，反而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了过去。
“我怕？”
危泽被打断思绪，一时哑然。
“嗯，累了，睡会儿。”
司言含糊应着，把脸埋进危泽颈窝。
“喂！别睡！”
危泽瞳孔紧缩，察觉到怀中人越来越凉的体温，语气中带了少许的紧张。
大量失血后的困倦是致命的，一旦睡过去，很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很吵。”
司言冰凉的修长手指攀附至危泽灼热丰润的唇畔，似乎是要捂住，阻止噪音来源。
但很快就无力的滑落。
“嘀嘀——嘀”
悠长明亮的汽笛声在窗外响起，一束聚光灯精准的射进了能源室窗口。
危泽一喜，救援来了！
与此同时，房门被撞的“咚咚”响。
十几条腐朽的手臂穿透门板，抓碎钢铁的声音仿佛催命音符。
“很可惜，你们晚了一步。”
危泽轻轻一笑。
手臂收紧，他把昏睡中的司言搂紧在胸口，脚下用力蹬地。
强韧的身躯舒展跃起，肩膀撞碎身后的窗户玻璃，犹如飞鸟般划过天际。
急速下落，强烈的失重感。
十二楼。
危泽在半空中调整位置，保证司言躺的平稳。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睁开眼，漫天星辰映在眸底，熠熠生辉。
“砰。”
沉闷的钝响。
危泽微微拧起眉心，长吐了口气。
气囊的质量向来不错，很好的卸掉了重力。
但两个人的体重还是太沉了，惯性撞的他浑身酸痛。
“队长，你没事吧！可吓死我了！”
楚云飞迈进中间凹陷的气囊中，艰难的往里刨，眼眶红了个彻底。
“走开吧你，烦人。”
杜自若仗着身量轻，推开楚云飞，手脚并用飞快的爬到危泽身边。
看清里面相拥的二人后，扁了扁嘴。
“没想到队长你还有这个爱好。”
软软糯糯的声线带着娇嗔，还没忘翻个白眼。
“你行了啊你。”
危泽不以为意，撑住身子准备起来，没想到估计错了司言的体重，手臂一软结结实实躺了回去。
低头一看，司言好端端趴在他胸口，睡的很沉，呼吸规律悠长。
这叫什么事儿啊……
对比前几次的战斗，这次危泽状态还算不错，只是仓促晋级有些隐患。
在众人搀扶下回到车上，危泽特意看了一眼被妥善安置在担架床上的司言。
心中百味杂陈。
有些事情，他必须要弄清楚。
回到基地时，朝阳已经渐渐升起。
在车辆驶入通道之前，危泽透过车床出神的看着那一抹朝霞。
充满力量，暖意洋洋。
人类已经许久没有拥有过了。
阴影交叠，白炽灯取代阳光，永恒又冰冷的颜色。
危泽复命后没顾得上休息，只简单冲了个澡，就急匆匆往林亦那赶。
来到办公室门口，他脚步急停，还是抬手敲了敲门。
“进。”
推门而入，危泽自顾自坐在待客沙发上，揉了揉眉心。
“心情不好？”
林亦暂时停下手中的工作，双手交叉撑住下巴，看向危泽。
“没有，只是要给你汇报一件事情。”
“重要吗？”
“非常重要。”
危泽重重一点头，把自己腕表拍摄下来的画面转接到了林亦身后的光屏上。
腕表是有实时摄像功能的，只是临时存储空间并不大，一般来说不需要的画面会在三小时后自动删除。
危泽特意保存了他在房间里遇到丧尸的一段。
林亦转过座椅，认真的看完。
“你应该发现了吧，丧尸变强了。”
危泽起身来到办公桌外侧，双手撑住桌面，凝重开口。
“是的，所以你是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如果这种变强是可以复制的，人类的处境就危险了，我认为应该把这段视频分享给其他的避难基地，让他们共同出谋划策，想个办法挖出丧尸进化的根本原因，并且尽快阻止。”
危泽语调越来越高，少年意气的面容被坚毅果决生动晕染。
“有道理，我近期就会着手去处理。”
林亦点点头，当着危泽的面把这件事记在了备忘录上。
“不是现在吗？”
危泽匪夷所思，指腹按在桌面绷的发白。
“当然不是现在，这件事情需要从长计议，就算找到了丧尸进化的原因，总得有相应的反制手段吧。”
林亦面色凝重，眼底满是忧虑。
危泽抿唇，枪灰色眼眸瞳孔紧缩，静静的盯着林亦。
良久，他哑然而笑，摇摇头，大步向外走。
“首领，你每次敷衍我的时候，都是这样的表情。”
办公室门从外面被紧闭，危泽的声音飘进来，散开。
林亦一双吊梢眼透出阴沉，拿起自己的通讯器，快速发出一条讯息，又彻底销毁。
危泽疾行在基地内安静冰冷的走廊中，腮边肌肉咬出棱角，面色沉静如水。
他早知道林亦有别的心思，但真的没想到，林亦能做到这样的地步。
乱世之中，底线可以放的很低。
但有些事情，没人做，就他来做！
回到居住区，危泽根本没在隔壁门口停留，径直推开了自己的房门。
窗帘被拉的严严实实，室内有种独特的温暖味道。
他掀开被子，司言穿着他的睡衣睡得正沉。
“我有事要问你，如果我说完你还不醒，我就默认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危泽席地而坐，视线正好与司言的睡颜平齐。
果不其然，床上这位连呼吸都没颤一下。
“林亦跟你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合作，很有可能是你答应给他提供一些可以增强能力的药剂，而他满足了你的条件，但这其中会伤害到他人。”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丧尸狂潮跟你有关系，毕竟第一次见到你也是第一次丧尸发狂的时候，我不相信世间有巧合，一切的凑巧都是蓄意为之。”
“而且你接近我也是有目的的，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查明白……”
一直没有反应的司言在此刻睁开了眼睛，墨黑眸子静谧深沉。
“亲爱的，你说对了一件事，我有自己的目的。”
司言嗓音醇厚，像是一把上好的大提琴，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每一个字念出都沙沙的。
“告诉我，如果你还不说，这个世界就完了，丧尸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比我更清楚。”
“为什么不让它完了呢？”
司言蹭了蹭枕头，眼睫低垂，懒散又惬意。
最好只留下他们两个就够了。
后半句话，司言自然没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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