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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团刺眼的白光逐渐消散,沐秋白终于恢复视线,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栋四四方方的大楼前。
楼前除了自己、郁钦和魏耽,还有一男两女,沐秋白没见过,都是陌生人,但从对方的表情来看,应该都不是新人。
柳忆和刁小蓉都不在,估计是和他们们分开了。
魏耽一看见沐秋白,就笑得像朵花儿似的凑了过来:“小白,我们又在一起了,真有缘啊。”
沐秋白不动声色地往郁钦身边退了一步,冷冷道:“孽缘吧。”
魏耽笑意不减:“管他呢,反正都是缘。”
“你们认识呀?”说话的是一个姑娘,长相甜美,声音也清脆。
沐秋白点点头:“上个房间的幸存者。”
姑娘“哦”了一声,然后朝沐秋白伸出一只手:“我叫闵小舞。”
“沐秋白。”沐秋白礼貌地和她轻轻握了一下。
之后剩下的人也简单地互相介绍了一下,顶着一个锅盖头的男生叫阮四海,还有个气质很好的姑娘叫白汐。
互相介绍完后,沐秋白便接着路灯的光芒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里似乎是一个学校,就沐秋白简单一眼扫下来,这座学校似乎还不小。
正对着他们的那栋楼里没有亮光,黑洞洞的,楼门上有三个金色的大字,写着“综合楼”,路灯将树枝的影子投在楼身,风一吹,就像一只只活过来的鬼手,在墙上抓来抓去。
此刻时间应该已经不早了,周围除了路灯几乎没有其他的光亮,也没有师生经过,整个校园都陷入了沉睡之中。
六人在楼下站了没多久,背后就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
沐秋白回头,又看见三男一女正朝他们走来。
只是远远一眼,沐秋白虽然看不出这四人究竟是房客还是NPC,但却看出这四人十分没有公德,放着旁边的笔直大道不走,偏要在旁边嫩绿的草坪上溜达。
很快四人就走到了沐秋白他们跟前,沐秋白这才发现他们的年纪看起来都不大。
为首的男生长得很壮,国字脸,浓眉,厚嘴唇,本应是一脸正派的样貌,奈何生了双三角眼,瞬间让此人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在他身后跟着的另外三人,一个头大身子细,就像一根竹竿上插了个土豆,另一个除了身高有点矮,看起来还算人模人样,至于那个姑娘,穿着短袖热裤,身条看着还不错,就是那张脸上的妆太浓了,整张脸糊的跟鬼一样,基本看不出原貌。
国字脸一走到五人面前,脸上就摆出一副“老子天下第一,尔等皆是草芥”的拽样,双手插兜,鼻孔朝天,右腿绷着,左腿向前半步,身体还在不停颠呀颠,站得就跟个饱受风雨摧残的树桩子似的。
这下沐秋白确定了,这几个一定是NPC,因为新人没这么?N瑟,房客又不会这么蠢。
国字脸先用一双三角眼挨个从沐秋白等人脸上扫过,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神情,接着清了清嗓子,问那个大头:“刘茂北,今天转到你们班的转校生就是这六个?”
刘茂北一脸谄媚:“没错大哥,就是这六个。”
“行。”国字脸点点头,“那你跟他们说说吧。”
刘茂北得了令,上前一步,压低声音,用一种神秘兮兮的语气道:“我们今晚要试胆的地方,在综合楼三楼——就在一个星期前的晚自习后,有人在三楼男厕所自杀了,第二天早上才被保洁发现,当时那个现场惨的呦……啧啧啧,血从隔间流出来流了一地,把整个卫生间的地面都染红了,当时就把保洁吓得丢了半条命……”
刘茂北在一旁连说带比划,表情生动,本意是烘托气氛,待会好把这几个转校生吓个屁滚尿流,可惜这次的转校生不一般,都是从‘房间’出来的老人,谁还没见过几具尸体?别说血流了一地,就算肠子流一地也顶多是反个胃,所以一个二个脸上端的那叫一个不动如山,甚至有人眼中还透露出一种淡淡的嘲讽。
国字脸看在眼里,顿时感到自己“大哥”的权威遭到了挑衅,当即打断说得正起劲的刘茂北道:“别废话了,我在三楼死人的那个厕所隔间放了一罐乒乓球,你们只要一个个单独进去,从里面拿一个乒乓球回来就算通过,怎么样,简单吧?”
没人答话,国字脸尴尬地咳了一声,继续道:\\\"你们也别说我欺负转校生,这楼我们先上,给你们打个样儿。\\\"
说完对刘茂北使了个眼色,对方立马抬头挺胸,气势十足地走进了综合楼,大约十分钟后,刘茂北回来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的乒乓球,球身上有一个黑个记号笔画的五角星。
国字脸接过乒乓球,一边把玩一边观察六个转校生的表情,又对那个矮个男生说:“第二个,尚乾你上吧。”
于是矮个子也进了综合楼。
“这是在搞什么?”魏耽站在沐秋白身旁,一脸疑惑地看着那几个NPC,小声道:“这届NPC怕不是脑子不好使吧?”
沐秋白不置可否,耸耸肩,也压低声音道:“再看看吧。”
可是这次,一行人在楼下等了足足二十分钟,尚乾也没有回来。
“不会出事了吧?”夜风有点凉,化浓妆的姑娘穿的单薄,抱着手臂躲在国字脸身旁,冻得连说话都带着颤音。
“能出什么事?难不成还真能见到鬼?”国字脸皱着眉,表情明显变得不太高兴。
没想到刘茂北听了这话却大惊失色,忙阻止道:“大哥,俗话说‘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这黑漆麻乌的,咱们还是还是别乱说话了吧。”
“放屁!”国字脸恶狠狠地瞪了刘茂北一眼,说:“再等十分钟,要是尚乾还不下来,我们就上去找他。”
这时,一直抱着双臂站在一旁的魏耽再次凑近沐秋白,小声问:“你觉得他们这是在给咱们演戏呢还是真的?”
“不知道。”沐秋白摇摇头,又斜睨了他一眼,“你哪那么多话,等会儿不就知道了。”
众人在楼下又等了十分钟,还是没等到尚乾回来,于是国字脸打头,一行人便跟着一起进了综合楼。
楼里很黑,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似乎连空气都比外面阴冷不少。
众人没有手电筒,只能靠着窗外的漏进的丁点月光和路灯光摸黑往楼上爬。
综合楼是一栋造型比较规整的楼,左右两边都有楼梯可以上下楼,在国字脸的带领下,众人便一起走了左边的楼梯。
在三楼楼梯口,沐秋白看见一条明黄的隔离带,此时已经被扯断丢在地上。
一群人刚一踏上走廊,浓妆少女就爆发出一阵尖叫。
借着窗外的幽光,沐秋白定睛一看,只见三楼整个走廊的墙上和地上到处都是鲜红的血迹,整得就跟大型凶案现场似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刘茂北声音打着颤,“我刚才上来的时候,走廊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呀!”
浓妆少女显然也吓坏了,她紧紧抓住国字脸的手臂,结结巴巴道:“赵之双,我,我们还是走吧……”
相比他的两个跟班,名叫赵之双的国字脸此刻却表现的十分镇定:“走?我们走了,尚乾怎么办?总不能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吧?”
浓妆少女顿时不说话了。
“尚乾!”赵之双回过头,朝空荡荡的走廊里喊了一声。
没人回答,赵之双等了一会儿,正准备喊第二声的时候,走廊深处忽然传出一阵细细的女人的哭声。
那哭声如泣如诉,哀怨婉转,在空旷且血腥的走廊里不停回响。
突如其来的哭声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沐秋白听见自己身后的闵小舞发出“噫”地一声惊呼,接着衣摆一沉,已经被对方死死攥住了。
前面浓妆少女的反应更大,她瞪大双眼,整个人都躲在赵之双身后,抖得就像一豆风中的烛火,好像随时都会被吓晕过去。
然而这还不算完,哭声响了没多久,走廊中的一间教室门忽然发出“吱”的一声,竟然自己缓缓打开了,紧接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鬼就从门后探出半个身体,它低着头,杂草似的长发从脸旁垂下,身上裹着一件拖地的长袍,整体造型就像《午夜凶铃》贞子。
它缓慢而僵硬地把被长发遮住的脸朝众人的方向转过去,身体轻轻一动,就飘出了教室,朝楼梯口的众人飘来。
浓妆少女腿一软,终于跌坐在了地上。
此起彼伏的尖叫骤然在耳边炸响,沐秋白蹙着眉,和郁钦、魏耽交换了一个眼神,正欲开口,那个从教室门后飘出来的“女鬼”突然发出“哎呀”一声,接着整个“鬼”呈五体投地的姿势,直楞楞摔在走廊地板上,发出“嗵”的一声。
尖叫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投向那个把自己摔了个大马趴的“鬼”,只见“它”一边呻吟一边从地上爬起来,头上的假发摔掉了,露出一头原本的黑色短发,竟然是个瘦弱的男孩子!
被咋得跌坐在地的浓妆少女一看见男孩的脸,顿时火冒三丈,破口大骂道:“章小明,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来吓唬姑奶奶,信不信我让赵之双打死你?!”
章小明揉着自己摔疼的胳膊,表情委屈地看了赵之双他们一眼,旋即又低下头,什么话都没说。
赵之双此时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却不是因为章小明扮鬼吓唬自己,今晚的这一切,其实都是他、尚乾和刘茂北一起策划的,目的就是想要吓吓这些转校生,给自己平淡的校园生活增加点乐子。
当然这一切他都没有告诉翁子雨,那个女人演技太差,如果她知道了,肯定会露出马脚。
千算万算,本来都要成功了的计划,最后关头却被章小明那个蠢货一个跟头全毁了!
赵之双心里窝着火,三步并作两步噌噌走到章小明面前,指着他鼻子大骂到:“让你他妈躲在音乐室装鬼!尚乾呢?”
章小明一看平时就没少被赵之双欺负,一看他靠近就本能地缩成一团,哆哆嗦嗦道:“尚,尚乾他没上来呀。”
“放屁!老子在楼下亲眼看见他进了楼!”赵之双说着一把薅住对方衣襟,举起拳头,作势就要揍他。
章小明就像只被突然掐住脖子的鸡仔,吓得闭着眼睛吱哇乱叫,边叫还边竭力解释:“尚乾他真没上来!我没骗你!”
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章小明战战兢兢地睁开眼,只见赵之双落到一半的手臂正被一个眉目精致的年轻人抓着,对方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赵之双那比自己还粗一圈的胳膊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停在半空,无论他怎么使劲,都无法再落下半分。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赵之双怒目圆睁,恶狠狠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再不松手,信不信我让你们从明天开始在学校里一天都混不下去?!”
“哦?”沐秋白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手腕轻轻一甩,把赵之双举起的胳膊甩开,然后一侧身就把章小明挡在了身后。
“别这么大火气嘛。”沐秋白的嗓音低柔,似乎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笑意,“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哦,应该是恼羞成怒才对,走廊上的这一切都是你们策划的吧?针对转校生的恶作剧?”
赵之双依旧恶狠狠地瞪着他,眼神却没之前那么有底气了。
沐秋白用视线在走廊里逡巡了一圈:“其实就算他不摔倒,你们这个装神弄鬼的恶作剧也吓不到我们,因为破绽实在是不少。”
刚才被吓到尖叫的白汐、闵小舞和阮四海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觉得从鬼哭开始,其实还是有点吓人的。
沐秋白继续道:“首先,你知道如果真的在走廊洒这么多血,味道会有多刺鼻吗?”
赵之双明显没有想过这点,直接被问愣了。
沐秋白又说:“其次,我记得你们开始说的是有人在男厕所自杀,那为什么传出的鬼哭声会是个女的?再次,就算退一步讲,在男厕所自杀的是个女的,按照逻辑来说,鬼魂也该出现在厕所吧,怎么会无缘无故从教室爬出来呢?”
此时女鬼的哭声还在走廊不断回响着,不过听在其他人耳朵里已经不再恐怖,反而有些可笑。
翁子雨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了,“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边哭边骂赵之双不是东西。
赵之双又气又?澹?徽帕成弦徽笄嘁徽蠛欤?詈笠仓荒芤а狼谐莸氐闪算迩锇滓谎郏?哑??鲈谡滦∶魃砩希骸盎硅圃谡飧陕铮靠烊グ焉?艄亓耍
章小明提着袍子忙不迭地跑了,走廊里终于再次恢复了安静,沐秋白揉了揉被魔音折磨的耳朵,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然后他转向回来的章小明:“你真的没见到尚乾吗?”
章小明摇摇头:“我在楼上藏了很久,刘茂北之后上楼的就只有你们。”
沐秋白点点头,又问:“厕所在哪边?”
章小明指了指走廊尽头。
怪不得赵之双要带他们走左边的楼梯,原来右边的楼梯就在厕所旁边。
沐秋白走回郁钦身边,问同伴:“这事你们怎么看?”
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郁钦开口道:“走,去厕所看看。”
沐秋白点点头,一群人就开始往厕所走去。
就在众人走到一半的时候,沐秋白忽然停下脚步,使劲抽了抽鼻子。
郁钦在他停下的瞬间就察觉到了,也跟着停了下来,问:“怎么?”
沐秋白说:“你们有闻见血腥味吗?”
刚才被沐秋白嘲讽了一遍的赵之双听见这话,立马哼哼道:“你刚不是说走廊里这些血没有味道吗?这会儿又闻到了?”
沐秋白冷冷扫了他一眼,说:“这个味道不是走廊里的,好像是从厕所传来的。”
沐秋白话音刚落,一个黑影就忽然从厕所里冲了出来,朝楼下跑去。
郁钦当即追了上去,沐秋白下意识要跟上,却被魏耽一把拉住。
“交给他就行,他没那么弱。”魏耽说,“我们还是先去厕所看看。”
沐秋白点点头,带着众人加快脚步朝厕所走去。
然而越接近厕所,沐秋白的脸色就越严肃,这一次他十分肯定自己的确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而且那味道的确是从男厕里传出来的,沐秋白顿时就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等众人走到男厕门口,赵之双三人才终于明白沐秋白嘴里说的血腥味到底是个怎样的味道,那味道实在是太特殊,只要闻过一次,这辈子都不可能忘掉。
沐秋白看了眼黑洞洞的厕所门,正欲往里走,跟在众人身后的闵小舞忽然拉住他,有些为难道:“我有点晕血,就不进去了吧?”
沐秋白点点头,又听翁子雨也小声道:“我,我害怕,我也不想进去。”
刘茂北紧接着:“我也不,不想进去……”
然而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赵之双在后脑勺呼了一巴掌:“你跟老子一起进去!”
刘茂北敢怒不敢言,只好委委屈屈地跟上。
章小明虽然没说话,却不由自主地往墙根缩了缩,显然也不敢去。
沐秋白想了想,对魏耽说:“人太多了,里面恐怕挤不下,不然你也别进去了,还不知道刚才跑下楼的黑影是个什么玩意,你就在外面保护两个姑娘吧,小心点。”
说完还冲他递了个眼色,魏耽会意,点点头说:“你也小心。”
“你们谁那有照亮的东西?”沐秋白问。
“我有。”刘茂北把手伸进裤兜,掏出一个打火机递给沐秋白,沐秋白接过点亮,借着微弱的火光,带着剩下的人一起走进了男厕。
厕所里的血腥味更浓了,混杂着排泄物的臭味,熏得赵之双他们胃里一阵翻滚,险些把晚饭都吐出来,就连沐秋白都忍不住用衣袖捂住了鼻子。
绕过洗手台,紧接着映入众人眼帘的就是满地鲜血,血是从最后一个厕所隔间里流出来的,就像刘茂北之前描述的那样。
沐秋白举着火机绕过地上的血洼,打开最后一间隔间的门,尚乾的尸体赫然躺在里面,他手腕和颈部的动脉都被割断了,脖子流出的血几乎把他染成一个血人,沐秋白发现在他手腕上不止有一个伤口,除了最后一刀深可见骨外,还有两刀稍浅的伤痕。
就在沐秋白还想继续检查一下尸体的时候,阮四海紧张的声音忽然从隔间外传来:“沐秋白!你快出来看!”
沐秋白连忙走出去,只见厕所的墙上,一行血字正缓缓从洁白的瓷砖后浮现出来——
一个都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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