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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楼的公示板上,沐秋白发现了上次学校月考的成绩排名,高三年级第一名是阎良,第二名是章小明,至于后面的几个,沐秋白没见过,也不确定他们是不是特招生,不过底下几乎有一半的成绩都惨不忍睹,赵之双等人赫然在惨不忍睹的最底层。
看完后沐秋白忍不住感慨:“真是一群纨绔子弟。”
就在这时三人听见走廊的一扇窗外隐约有争吵声传来。
那扇窗户位于楼梯后方,正对着的是教学楼的一个夹角,罕有人迹。
三人好奇地走过去,透过窗户看见争吵的两人居然是翁子雨和赵之双。
沐秋白听了一会儿,似乎是赵之双要离开学校,翁子雨也想离开,但是自己家人都出国旅游了,她自己回家会害怕,便让赵之双带她回自己家,但赵之双不肯。
魏耽听到这,忍不住伸出两个大拇指互相碰了碰,用嘴型说:“原来他俩是那种关系。”
沐秋白和郁钦十分默契地装作都没看见。
窗外翁子雨还在纠缠,最后赵之双终于妥协,拿出手机说要先给自己老爸打个电话。
电话刚接通,一阵铃声突然从天而降,下一秒只听“嘭、嘭”连续两声重物坠地的声音,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就一前一后重重摔在离赵之双他们不远的草坪上,鲜血从他们身下流出,还未来得及蔓延,就被泥土吸收殆尽,在不远处还落着一个手机,屏幕已经摔碎,但铃声却孜孜不倦地不停响着。
赵之双的手机从手里滑落,掉在地上,不知撞到了哪里,电话自动挂断,与此同时,坠楼的尸体旁的手机铃声也停了下来。
翁子雨捂着嘴,发出一阵尖叫。
突然出现死者,沐秋白他们也顾不上听墙角了,连忙朝外面跑去。
还没接近,沐秋白就听见翁子雨尖叫道:“他不会让我们离开!他会把我们都杀了!这就是报应!他不会放过我们!”
赵之双在翁子雨情绪崩溃的尖叫声下无力地安慰:“你不要叫了,冷静点!”
然而翁子雨完全听不进去,如此直白地直面死亡,让她整个人都成了一根被绷紧到了极致的弦,再稍加力气一拨就会断开。
忽然“啪”的一声脆响在空气中炸开,赵之双的手停在半空,还保持着扇巴掌的状态,翁子雨整个脑袋都被他打偏了过去,她愣愣地捂着脸,终于停下了尖叫,被打的侧脸顿时红肿起来。
“他的死跟我们都没关系!”赵之双双眼通红,咬着牙,“那件事不是我们做的!”
“呵,呵呵……呵呵呵呵……”没想到翁子雨听到这话却忽然冷笑起来,她重新看向赵之双,凌乱的头发把她半张脸都挡住了,看起来就像个十足的疯婆子,她说,“我们没有做,但你,就不一定了。”
一句话,让赵之双顿时成了一棵霜打的茄子,他的嘴唇无力地动了动,似乎还想解释点什么,这时恰巧看见沐秋白他们出现,只好闭了嘴。
很快警察就来了,跳楼的人之一不出所料就是赵之双的父亲,这所学校最大的股东,另一个则是学校的校长。
赵之双的父亲在这里是个大人物,每天都是日理万机,谁都不知道这样一个大忙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学校里,最后还和校长一起跳楼自杀。
等一切都结束后天已经黑了,沐秋白他们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回了宿舍。
奔波了一天,大家都有点累了,简单洗漱后便准备各自回房休息。
魏耽叫住沐秋白,难得收起了平时的不正经,问沐秋白晚上需不需要人陪。
“不用。”沐秋白知道他们都在为自己担心,遂语气轻松道,“别紧张,搞得跟我今晚就要死了一样,照我猜测,在赵之双他们死完之前是不会轮到房客的。”
郁钦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目送沐秋白进了卧室。
魏耽又朝向郁钦:“唉,姓郁的……”
话才刚开了个头,郁钦就像没听见一样径直走进自己卧室,留下一声干脆的关门声作为回应。
客厅里顿时就只剩下魏耽一个人,他看着对面两扇紧闭的房门,状似牙疼地嘬了嘬牙花子,骂道,“这什么狗脾气,真不知道小白平时是怎么忍下来的。”
沐秋白坐在床边,隔着纱布轻轻抚摸自己手腕上的伤口,表情失神,足足过了半分钟,空洞的目光才重新聚焦,他扭头看了眼放在床头上的精致糖罐,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
当晚沐秋白又梦见了阎良,只不过这一次他跳过了厕所里的那一幕,直接出现在了沐秋白卧室。
还是和第一夜一样,阎良先用刀割了手腕,当他开始抹脖子的时候,沐秋白忽然注意到在他脚边,似乎落着一张纸片,然而还没等沐秋白看仔细,阎良就割开了脖子,鲜血喷涌而出,糊住了那张纸,也糊住了沐秋白的双眼。
沐秋白猛抽一口气,就像一条濒死的鱼,从床上猛然坐起。
冷汗从鬓角流下,沐秋白也没空去擦,他抬起裹着纱布的手腕,一抹殷红正从纱布下缓缓渗出,很快就将那一片染成了红色。
“咚咚咚!”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沐秋白一惊,只听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我。”
沐秋白打开灯,下床的时候腿上一软,险些摔倒,他心中纳罕,明明算不上多么恐怖的景象,可每次梦醒,都会让自己变得衰弱无力,而且今晚似乎比昨天还要严重一些,这就是诅咒的力量吗?
打开门,郁钦正站在门外,手里除了一杯热水,还拿着急救箱。
沐秋白接过热水,喝了一口润润喉咙,才把他让进来:“你猜到了?”
郁钦搬过椅子放在床边,示意他过来,然后说:“你说过,阎良死的时候不止在身上割了一刀。”
沐秋白捧着水杯,走到郁钦对面坐下,乖乖伸出手。
郁钦一脸严肃地给沐秋白换下渗血的纱布,昨天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却没有丝毫的愈合现象,伤口附近因为失血已经变成了白色,就像一块死肉,一道新的伤口在旧伤旁边,与之平行。
“第二刀……”沐秋白的声音很轻,“他在手腕上割了三刀,最后是脖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最迟后天晚上,就是我们这些受诅咒者的死期。”
郁钦替他包扎的手突然一抖。
“只要在那之前找到门牌号就行了。”他说,音调没什么起伏,声音却有些喑哑。
沐秋白就笑了,片刻后,他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样子,眨着眼睛问郁钦:“你猜明天会是谁死?”
郁钦熟练地给纱布打了个结:“这还用猜?刘茂北死了,尚乾失踪,多半也活不成,剩下的就只有翁子雨了。”
沐秋白哼了一声,说:“还真是没有难度呢。”
“好好休息吧。”郁钦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离开了卧室。
第二天早上,沐秋白他们下楼吃饭,就看见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从女生宿舍抬了出来,跟在后面的教导主任一脸菜色,仿佛死的是自己亲闺女。
刚好白汐和闵小舞也在楼下,沐秋白便走过去问道:“是翁子雨?”
白汐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眼下一片乌青,看样子昨晚睡得并不好,她点点头,然后说:“先割了手腕后割了脖子,和梦里的人一样……”
她顿了顿,像是为了确认什么,又说:“我昨晚又做梦了。”
“我也是。”沐秋白说。
相比之下,闵小舞倒是显得精神奕奕,她在三人身后张望了一番,然后问:“怎么今天阮四海没跟你们在一起?”
“我们不在一间宿舍,我今天没看见他。”沐秋白说。
“你看他昨天那个疯样,一点忙都帮不上,还管他干嘛?”白汐语气不善地说了一句,然后问沐秋白,“我们准备去吃饭,一起吗?”
于是五人一起去了食堂。
白汐的精神不好,也没有胃口,点了一份三明治,却只是放在面前,一口没吃,她用有些羡慕的目光看着向津津有味吃着水晶虾饺和蟹黄包的沐秋白,忍不住道:“你胃口真好。”
沐秋白头也不抬,腮帮子撑得鼓鼓的:“饱死鬼总比饿死鬼强——还挺好吃的,这些中介所里都没有,你不尝尝?”
这话听在白汐耳朵里,就自动过滤了“挺好吃的”后面半句,小脸“唰”一下就白了,半晌后才听她继续问:“你们找到什么线索了?”
沐秋白终于舍得从食物里抬头看了她一眼:“不如你先说说?”
白汐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经过我昨天在宿舍打听,知道了一周前在厕所自杀的学生叫阎良,在他死之前,经常被赵之双他们欺负。”
沐秋白“哦”了一声:“我们了解到的也差不多。”
白汐细长的眉梢沉了下去,语带苛责:“你们一天打听到的就这些?校长自杀的时候你们不是也在,难道什么线索都没有?”
沐秋白放下筷子,眼睛里的笑意倏地就散了,他冷冷地注视着白汐,一字一句缓缓道:“在责问别人之前你最好先问问自己,你如果诚心想和我们交流线索,也不会拿这种随便一打听就能问出来的东西来敷衍我们——还是你觉得我们都是傻子?”
白汐身体一僵,因为对面青年总是温和的声音和带着笑意的眼睛,让她以为对方应该是个心思单纯的人,直到这时她才忽然反应过来,一个身边跟着两个罗刹似的队友,面对死亡压力还能面色如常,吃喝不误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好打发的对象,自己也是急糊涂了。
于是白汐放低姿态,温声道:“我们只剩两天时间了,难道就不能合作吗?”
如果是平时,沐秋白也不吝于和其他房客交换情报,反正大家最后的目的都一致,活下去才是头等大事,点券什么的多点少点也无所谓。
可他毕竟也不是泥人,面对白汐这种藏着掖着的试探也会感到不爽,于是沐秋白微微一笑:“当然可以,不过你总得拿出点诚意吧。”
软硬不吃,白皙再次变脸,从座位上站起来,拉着闵小舞就往外走。
闵小舞发出一声哀叫:“干嘛呀?哎哎……等下我还没吃饱呢……”
沐秋白看着两人的背影,无奈地耸耸肩。
吃过早饭三人重新来到教学楼,昨天下午本来想去教室看看,没想到遇到跳楼事件,就耽搁了。
前晚去综合楼的,只有赵之双和翁子雨跟他们不在一个班,他俩在一班,而他们这群转学的都在二班。
三人先去了赵之双的教室,分别找到了两人的课桌,翁子雨那没有异常,发夹、化妆品、时尚杂志,都是些小女生喜欢的东西,沐秋白刚想问问查看赵之双物品的魏耽有没有发现,就听那边突然“嚯”的一声。
沐秋白还以为他找到什么了,过去一看,发现魏耽手里正捧着一本黄色杂志,除了这本,还有好几本不同的,夹在赵之双那一堆废纸一样的课本里。
魏耽随便翻了几页,一边看得津津有味,一边还不忘点评道:“这家伙还挺重口,天天上课看这玩意不会肾虚吗?”
沐秋白只觉得自己额角青筋一阵乱跳,一句话都懒得搭理他,转身拉住郁钦往外走:“让他自己肾虚去吧,咱们去下一间。”
魏耽一看两人走了,忙扔下杂志跟了上去。
一进二班教室,沐秋白几乎一眼就看出了章小明的座位在哪里——整个班级,只有他桌面上的课本全都用旧报纸细细包了封皮。
沐秋白走过去,把桌上的书挨个翻了一遍,最后在一个日记本里发现了一张夹在里面的信纸。
那张信纸的纸质上乘,纸面点缀着细小的金箔,还带着股淡淡的兰花香气,在那张信纸上摘抄着一首诗,沐秋白看了一眼,发现是郑愁予的《错误》。
一旁的魏耽和郁钦见他有所发现,也凑过头来看。
“这个小不点,看着跟营养不良似的,字写得还不错嘛。”魏耽称赞了一句,随口将最后几句念了出来:“跫音不响,三月的春闱不接\/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不掩\/我达达的马蹄是个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啧啧啧……还挺浪漫,这是给谁的?”
就在这时,教室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愤怒的大吼:“谁让你们随便翻我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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