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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主位上还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人,于知蕴正猜想是哪位长辈时。
封煜已经揽着她的肩走了过去：“外公,这是知蕴，我女朋友。”
“外公,好。”于知蕴跟着叫了一声。
她不太擅长和长辈相处，况且对方不苟言笑的,身边还坐着一个全然陌生的年轻女孩。
这让她更紧张了。
封煜明显也感觉到了,揽在她肩上的手轻轻拍了拍,丢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而后看向主位上的商成国：“您老倒是说句话啊，不说的话我们可就——”
“不和淼淼打个招呼吗？”话音未落,对方突然打断。
封煜这才看向那女生，目光有些散漫,瞥了一眼又马上收回：“不认识。”
他声音不大,但落在安静的包厢里,足够让人听清。
商成国脸色顿时沉下几分：“封煜,你——”
“没事的,商爷爷。”那女生温和笑了笑，看向封煜,“阿煜，我是季淼,季伯伯的女儿,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封煜蹙了蹙眉,没答,她接着说：“以前我们高中做过一年同学，后来我去国外念大学——”
“不记得了。”封煜没耐心地打断，俯身凑到于知蕴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那女生脸上的笑终于维持不住。
商成国脸色更难看起来，刚想说什么，一旁的商央忙起身过来打圆场：“爸，那个我们还是先吃饭吧，小煜难得有空...我们聚一次。”
说着，她对封煜使了个眼色，封煜拉着于知蕴坐下。
饭桌上，气氛有些沉重。
除了贺靖和商成国不时地攀谈两句，其他人基本没怎么出声，封煜则完全忽略这种气氛，耐心地给她夹着菜，剥着虾。
于知蕴碍于周围投过来的目光，几次想自己动手，但都被他低声制止：“脏，我来。”
算了，爱看就看吧。
反正她脸皮也没多薄。
安静地被他照顾着，包厢门突然被推了开来。
几人循声望去，只见门口站了个熟悉的人影，贺嘉元？
他这么会来？
这个疑问刚闪过的一刹那，封煜已经漫不经心地问出了口：“你来干嘛？”
贺嘉元：“不是家庭聚餐吗，我难道不是你家人？”
“......”封煜挑了挑眉，又看向他身后一同跟来的赵烨，“那他又是——”
“你们都成双入对的，我带朋友来不行吗，否则一个人多不和谐啊。”贺嘉元扫了一眼在座的人，抢先解释了一句。
商贞生怕这俩又杠上，捅了捅身边贺靖的手臂。
贺靖清了清嗓子：“迟到了就赶紧坐下，别杵在那。”
“知道了。”他懒懒地应了声，走到于知蕴身边的空位。
刚拉开椅子，封煜立即甩了一个刀眼过去：“坐这边。”
贺嘉元轻“啧”了一声：“肯让我挨着你坐？”
“不坐就——”本来想说“滚”，但在于知蕴面前他还是咽了回去，改口道，“请出去。”
贺嘉元目光饶有兴致地在两人之间流连了一圈，绕到封煜身边坐下，看向对面的商成国，轻笑着说：“老爷子，恭喜啊。”
商成国没好气道：“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有合适的我——”
“哎，不必，我就不劳烦您老操心了。”他忙揉了揉额头，做出一副无奈的模样拒绝。
多了贺嘉元和赵烨，气氛活络起来不少。
无非也是些平常的话题，但总归不像之前那样令人压抑了，于知蕴一边接受封煜的投喂，一边静静听着。
小腹突然涌上一阵胀痛。
而且这感觉还很熟悉。
可明明没到日子啊。
“怎么了，不舒服？”封煜察觉到她脸色不对劲。
于知蕴摇头，从随身带的包里摸出一小片东西，压低声音说：“没事，我去下卫生间。”
“我陪你。”封煜跟着要起身，被她按住。
“我，我自己去就好。”
又不是小孩，再说了商成国不时地往他们这边看来，已经对她有些不满了，要是再这么黏下去。
怕是会对她更反感。
嘴上说着无所谓，但她心里其实还是特别在意的。
不想留下坏印象。
于知蕴捏了捏他指尖，央求道：“你别跟着了，我马上回来。”
“嗯。”
**
果真是来大姨妈了。
于知蕴按了按小肚子，走到洗手台边，刚打开水，一道脚步声的走了进来，她抬眸瞄了一眼镜子，转过头：“季小姐，你也出来上洗手间——”
季淼：“不是，我是来找你的。”
于知蕴茫然了一瞬：“什么？”
“你真的是阿煜的女朋友？”
她语气里带着满满的质问。
其实一开始，于知蕴就看出来了，她对封煜是心存爱慕的。
即使在尽量克制，但落在一个深爱他的人眼里，分分钟无处遁形。
有种自己心爱的宝贝被别人觊觎了的感觉，心里很快生起几分燥郁。
于知蕴关掉水，转过身倚着洗手台打量着她：“暂时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暂时？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个女朋友这个身份很快就会变成未婚妻，妻子。”她故意放慢了语速，不急不缓。
季淼脸色垮掉：“你未免也太——”
“太什么，太不要脸吗？”
季淼不爽被打断，咬了咬牙：“你就这么肯定封煜真的喜欢你，而不是只是为了应付他外公，他原来可是有一个喜欢了很久很久的人，不可能会——”
于知蕴：“就是我。”
话音刚落，对方突然止住了声。
好一会儿后，眼里才凝起俞发浓烈的震惊：“什...什么？”
“没听清吗？”于知蕴拧了拧眉，重复道，“我说封煜喜欢了很多年的那个人是我，你不知道的话，看来你们原来关系真的不怎样呢。”
她似乎怔住了，盯着于知蕴喃喃：“不会的，他找了那个人很多年都没找到，而且怎么会是你这样的——”
“很遗憾，就是我这样。”
于知蕴顿了顿，又说：“不过你想自欺欺人的话，我也没办法。”
说完，她转过身往外走。
没走出几步，身后的人踩着高跟鞋匆匆地跟了上来，试图想拉住她，然而手还没碰到她衣袖，她突然被一只修长的手拉到了身后。
是封煜。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封煜阴沉地盯着眼前的季淼：“你想干嘛？”
“不是，我没对她做什么...”季淼有些慌了，着急解释，“我只是有些事想问，她真的是你一直找的——”
“是她。”
季淼：“那上次我们约好吃饭那次，你也是为了她没来？”
上次？贺靖朋友的女儿那次吗？
原来是假借名义。
封煜耐心即将耗尽，声音陡然冷下几分：“是，不过不是我约的，还不走？”
季淼被吓得颤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匆忙跑开了。
封煜转过身，垂眸看着于知蕴，脸色缓和下来：“没事吧？”
“嗯，你怎么出来了？”
他抿了抿唇，去牵她的手：“看你这么久没回来，我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担心我和你的...旧相识吵架？”于知蕴抽回手，呛了他一句。
封煜：“知蕴，我真的和她没关系，我根本都不知道她是谁。”
“不知道，人家一口一个阿煜的，对你可是熟得很。”她闷声咕哝着，封煜突然意识到什么，一只手揽过她的背把人圈进怀里。
“姐姐，你这是，吃醋了吗？”他故意拉长了尾音，贴着她的胸膛笑得微微震动着。
意识到自己居然跟一个小姑娘争风吃醋。
而且还被赤.裸.裸的拆穿了。
于知蕴感觉面子已经碎了一地，顿时更郁闷了：“你快放开我，我要回去了。”
“不放。”他下巴在她头发上蹭了蹭，“所以姐姐，你是不是——”
“封煜，你烦不烦啊。”她开口，斥责的声音里染上了几分哭腔。
封煜吓了一跳，马上松开，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于知蕴不想自己撑得酸涩的眼眶被看到，低下头，往回走，因为走得快，封煜这才注意到，她一只手按着肚子。
像是很不舒服。
快步跟上去，但对方真的生气了，不想让他碰，封煜只能紧跟在她身边。
走到门口，她终于停下，闷声说：“我想回家。”
“好。”
封煜下意识地想揽过她的肩，但想到什么又收回，准备去开门。
“等一下。”于知蕴突然叫住他。
“怎么了？”
于知蕴一时没答，用力地眨了眨眼眶，蒸发掉里面的湿意，又深吸了几口气，状态缓过来后，才压着喉咙里的酸涩开口：“进去吧。”
门推开，里面只剩下贺嘉元和赵烨两人。
比想象中的好，至少不用在商成国那磨人的目光下走了。
“他们，回去了？”封煜问。
贺嘉元：“嗯，你爸妈撺掇着把你外公送回去了，顺便连那季什么，季淼也一起带走了。”
“看得出来，她对你有意思哦...”
贺嘉元调侃了一句，见封煜非但不回应，还开始收拾东西，有些诧异，“你们现在也要走吗？”
“嗯，屁话少说。”
“行吧。”贺嘉元也不算太没有分寸的人，拎起空椅子上的一个袋子，递过去，“你爸妈给你们的。”
封煜接过，拥着她往外走。
门被关上，赵烨看了眼贺嘉元：“这是——”
“小女朋友生气了啊，没看出来吗？”贺嘉元轻嗤了一声，“祈祷他别被踹了哦，否则又要搞得鸡犬不宁了。”
“......”
一路上，车内静默无言。
于知蕴手搭在车窗门框上，撑着下巴，全程扭头看着窗外。
封煜不时地侧头去瞄一眼，但压根什么样看不到，心焦得神经都绷紧了。
熬了将近一个小时，车子终于驶进澜景湾。
封煜熄了火，犹豫了一会，试探地握住她的手，主动开口：“知蕴，你要是难受就对我撒气，不舒服不要忍着。”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她解安全带的手僵住。
那强撑了一路的盔甲，好像被这一句话轻而易举击了个粉碎。
明明已经忍下去了的，但此刻，所有委屈都尽数复苏了一般，不止疯涌上来，还在蛮横肆虐地生长。
酸胀的眼眶再也守不住闸门。
滚烫的眼泪往下砸，溅到两人交握的手背上，封煜愣住了，反应过来后，捏着她的下巴将人转过来。
脸上一片泪痕，眼眶通红，透明的水珠还在顺着眼角往下掉。
无声的。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封煜只觉得心口那一块被碾得稀巴烂了。
很空落落的。
“你别看。”她抬起手背遮住。
封煜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不看，我——”
不知道怎么安慰，看着被揉得赤红的眼角，他解开她的安全带，跨过中控台，将人掐着腰提起来，坐下后放到自己腿上。
“知蕴，你别哭了，我错了。”他一下下轻抚着她的后颈。
压抑的哭声逐渐传出，越来越忍不住。
“我来姨妈...本来就，不舒服，你那个...小姑娘，还，还跑来一通质问贬低我，你外公也，看我不顺眼，你还要......”因为抽泣，她说得断断续续的。
封煜心疼死了，也后悔死了。
“我今天就不该带你去，你打我骂我都行，别和自己生气，我问你吃不吃醋是想听你说在乎我，我和那个女生真的半点关系都没有，以后也不会再让你吃醋了，知蕴......”
他哑声哄着，怀里的人哭声渐渐小下去。
“混蛋。”她抽噎地骂了一声。
封煜亲着她的发旋：“混蛋任你出气。”
下一秒，于知蕴泄愤般地咬上他侧颈，封煜闷哼了一声，没动。
她突然又后悔了，舍不得用力，轻轻咬了一口松开。
“怎么不咬了？”
于知蕴吸了吸鼻子：“脏死了。”
“嗯，那我下次洗干净让你随便咬。”他温声安慰着。
什么火都浇灭了，于知蕴鼻尖泛酸。
真的是越活越矫情。
本来平时都算不上委屈的事，一旦在他面前，就被无限放大。
他真的好纵容她啊，无论什么事，任她发泄，都有他在背后给她撑着。
自己真的快被他宠坏了。
“封煜。”她抬起湿漉漉的眼，“你外公不喜欢我怎么办？我们到时候——”
“不会的，他只是嘴硬心软，他真正讨厌的人，都不会让对方上桌吃饭，他还给你留了礼物。”
于知蕴有些诧异：“那不是你爸妈，送的吗？”
封煜解释：“他授意的，只是好面子，不好意思说。”
“是吗？”于知蕴心里敞亮了一点，但还是想逗他，“那他要是真的不喜欢我呢？”
“那还有我，我喜欢你，还不够吗？”他盯着她，慵懒的声线里，带着一股不易察觉的执拗和认真。
于知蕴听见自己说：“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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