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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是现在消息还没有传回长安。
崔邺问:“其他州县可有动向?”
梁城人胜在稳妥,万事不慌。崔邺其实很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两人绕着周边走了一圈,梁城问:“听说郎君放了两仓粮救济灾民。”
崔邺笑了声,不在意的说:“粮仓进了水,就地解决了。留着也可惜。”
梁城觉得未必就是可惜,若是没进水,按照他从前的做派,怕是也会开仓放粮的。
水患之后本就是民生多艰的时候,朝廷偏偏不敢动武,没钱赈灾,多处受制于人,李家主君无后,兄弟几人难免意动。
崔邺不曾见过李家的人,但看崔程的表现,怕是也不是多忌惮。
他琢磨了良久还是决定写信给崔程。
现在可能是起兵的好时机,但是他不建议。
崔程正在和崔冕正商量这回事。
崔家起兵的心思还没有那么明显,崔冕初到凉州,进了都督府,直奔崔程的书房,兄弟两有些年没见了,崔程一身戎装,满面喜色,崔冕站在门口看见刘彰在,笑说:“季玉,多年不见了!”
刘彰和崔冕是同年,当年同科学子。
刘彰忙说:“不敢不敢,孝文风采不减当年,刘季玉却已经老了。”
崔程比平时要开心的多,笑说:”你们两个等晚上了,慢慢喝吧。”
崔冕笑说:“我可在凉州停些时日。”
崔程收起笑,“你怕是要在凉州待很久。南地水患,过了淮水,全部遭了水灾,岭南道的反王向北占了两洲……”
崔冕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个月。”
崔冕大惊,问:“消息可靠吗?”
崔程看了眼刘彰:“柬之传来的消息,他人就在江南道。”
崔冕不可置信的笑骂:“这混账小子!我离家时他还好端端的在家呆着,这才多久,就去了江南……”
他说到一半,才察觉出这不同寻常的意味。
抬头看着崔程,愣愣的。
崔程哼笑一声,“他的心思我懂,倒是怕我出手。”
崔冕中肯的说:“柬之不知师从何人,行事颇有些乖张,这些年南来北往,倒是练就了一身江湖气。”
刘彰又以为他要告状,忙说:“五郎性格有些不羁,但是心怀大义,不是等闲之辈。”
崔程倒是中肯说:“他这个年纪,倒是比我有出息,至于那脾性,还要好好磨练。”
崔冕这才说:“你们父子这仇,怕是也难了结。”
崔冕见他不以为意,才说:“母亲倒是让我问你,当年柬之追随你们到河西道,你为何不带他?他追出几十里,一头从马上栽下去,差点没救回来。三嫂闭口不提。自那醒来后,柬之的性子就变了。我如今和他说话已难交心了。少时,他可最爱黏我,我归家那日,他站在母亲身边当我犹如是陌生人。”
崔程听的皱眉,这事他知道,但不知那么严重,卢氏这几年偶有来信,但是对柬之当年差点丧命的事,只字未提。
倒是刘彰问:“都督上任那年,他才十五……”
崔冕知道这是家事,多嘴了一句,也就打住了。
崔程却听到心里去了。
几个人聊了聊河西道上的风土人情和屯兵粮草。
崔冕问:“柬之在河西道上养马,你知不知道?”
刘彰看了眼崔程,没有答话,崔程说:“他在祁连山下建了一个新的马场,屯了将近两万马……”
崔冕听的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崔程叹了声气:“不说他了,他年岁到了,该成家了,但是一直犯混,如今也不听我的。他母亲定也是管不住他。”
崔冕这才笑说:“他倒是将一家老小打点的妥妥当当,二哥现在对他都多有袒护。何况是母亲。”
“他说了要回去照看一家老小,合该他操心照看。”,崔程淡淡笑着说。
刘彰难得见崔程说起五郎面无怒色,关于南地水灾,崔冕沉思后,还是保守的说:“还是观望吧,今岁的粮草怕是难了。早做腾挪。”
崔程在贺赖部的平原上已经开荒种麦,用的也是崔邺给的新种子,黄河灌溉,河套平原是种田的好地方,但崔冕还不知道。
兄弟两正说着,老仆进来说:“二郎回来了。”
崔鲲自瓜洲归来后一直在凉州城外,听见四叔来了,进了豪爽的打招呼,崔冕见他已成年,体魄非凡,笑说:“倒是越来越像大哥了。”
崔鲲听的一愣,不由得看了眼崔程,家里其实都避免提起大伯。崔程对长兄一直很避讳。
崔鲲改口说:“五弟从小爱粘着四叔,这次见四叔回来怕是乐坏了吧。”
崔冕听了一脸说不出来的表情,倒是把崔程惹笑了,崔冕自嘲:“大概是我偏向你父亲,他自觉和我疏远了。”
崔鲲反驳:“怎会,五弟最是豪爽洒脱。”
谁也不把这话当真,军权自来就是难相融,崔冕在凉州停留了半月。
崔邺在南地眼看着局势越来越乱,灾民遍地,官府已经极力赈灾了,但是于事无补,受灾太大了。到处家破人亡,他和梁城最后还是去了吴江县,陆益之撑着拐杖,已经在主持赈灾,但是他是新官上任,该交接的什么都没了,县衙都差点被水淹了,他初到县衙,清理出县衙,清点了县衙里二十几号人,奔走赈灾,崔邺到的时候,县衙里住的都是灾民,吴江县的水还没有全部退,陆益之瘦的行销脱骨,靠着一口仙气硬撑着,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年轻,一腔热血被迫冷了半截,看人也不再把情绪放在脸上,见了他,诚恳说:“让崔兄见笑了。”
崔邺看着他左手的血迹,右手的墨迹,叹气说:“发动城里的富户,出钱出粮赈灾吧,你一个人没有用。”
陆益之平静的说:“现在都在保命,没人敢把家当拿出来。都怕被抢。”
崔邺也不绕弯子:“用你这身官服、这方官印想办法。你是陛下钦点的,自然是可直面陛下的,空口凭证总会写吧?写一封表彰,呈给陛下,总会吧?能救人的钱就是活命钱,不要管这个钱是怎么来的,或偷或抢,都不重要。”
陆益之听的眼睛一亮,回头和陆定说:“差人再去请商局的人。”
崔邺则带着梁城去了城外,江水泛滥,近处的芦苇荡都看不到了,全是滔滔洪水,他问旁边路过的乡民:“这芦苇荡里之前的渔船和渔民呢?”
乡民一口方言含糊说,还有什么呀,不是逃了,就是被水冲走了……
崔邺站在江边看着洪水,久久都没有说话。
袁掌柜负责盘账,他的算学不和崔邺这种自带作弊器的人相比,就是个天生的算盘,等他盘完账,崔邺在这一带走的也差不多了,袁掌柜问:“那两仓粮,顶多能救济半月,还是要朝廷赈灾,看这情形,怕也是缺粮。”
崔邺:“自然是先救人,除了人,其他的都是小事。”
他不禁想起谢奚,她的粮种到八月就成了,可偏偏南地遭灾,北地遇旱。连年的灾年年,怕真的不是好兆头。
长安城原本还是太平的,原本只有朝廷的人知道南地遭灾,时间一久,北地也就都知道了,谢昭回来说,夫子们上书,听说陆老爷子进宫求陛下,陆益身负重伤,想让他回来,被陛下训斥了一通……
谢奚好奇问:“你怎么知道?”
谢昭不好意思说:“我同窗的严敬毅说的,他父亲在朝为官。”
谢奚笑他:“你和同学关系怎么样了?”
谢昭辩驳:“挺好的,我原本就挺好的。”
谢奚笑笑,想起他说的,其实崔邺写信告知她了,陆益之腿上的伤好些了,拄着拐。异地为官,独木难支,说要赈灾,但朝廷不给粮,他一个小小的知县和上封还没有接触,彼此不能交心。空有陛下的口谕,无能为力。
谢奚自己也能想到他的难处。可惜她也无能为力。
第二日,送谢昭回书院后她顺路回了趟宅子,阿月开门见了她,脸色有些畏惧。
谢奚不明所以,见许久不见的陆伯在扫院子,她随口问:“王媪人呢?”
阿月赶紧说:“我阿娘,去看兄长了。”
谢奚奇怪的问:“你兄长,不是成亲了吗?”
阿月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谢奚立刻放下脸,问:“怎么回事?谢伯呢?”
阿月红着脸,几乎羞愧的低着头,陆伯冲她使了个眼色,谢奚才说:“听阿昭说,你定了亲。看来该做针线了。你去忙吧,我和陆伯有话说。”
阿月支支吾吾的想说话,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只好回房间去了。
陆伯这才说:“她阿娘攀上了官宦人家,将她定给了隔壁坊自户部做给事中的魏郎君。魏家允诺给他们一家几口赎身,谢伯在隔壁坊买了个小院子。”
谢奚皱眉诧异问:“你怎么知道的?”
陆伯腿脚不如常人灵便,时常不出门的。
“隔壁的妇人那日过来寻她,说起的。”
谢奚看了眼墙头,淡淡的笑说:“她若是真有能耐奔个好前程,我倒是也能送她一程,尽管和我大大方方说就是了,何必这样藏着掩着。我说了这个家里没有奴,她倒是心里不放心。”
陆伯见她生气,劝说:“如今家里年景好了,你手头大方,总是不当回事,她那个小宅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买的。”
谢奚生气归生气,但是也不是生气王媪贪钱,她给的钱有限,她不可能全是贪她的。大部分怕是那家人给阿月的彩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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