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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己则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因为她自己觉得,也不至于这样,好像显得她人很一般。当然她就算很一般,自己也不会承认。
和崔邺说起,崔邺这两年几乎从金融专业退身,他在三十五岁的时候,在母校修了一个社会人文学的学位,没几个人知道,连谢奚都觉得惊讶,他是个纯理工科的男生,居然会去钻研社会学,但是他身上好像确实带着那种社会学人的慈悲。
谢奚也说不上来,她的伴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崔太太有段时间,隐晦的催了下,两个人年纪大了,要做好孕产的计划,两个人太忙,孩子由她来带……
崔邺根本都没告诉谢奚,自己就回绝了。
等谢奚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半年后了。
谢奚惊诧的问:“你的记忆力退化了吗?怎么会把这种事情给忘了。”
崔邺喃喃了一句:忘记了,这不是从前了……
他自己回神后笑问:“那你的意思呢?”
谢奚问:“那是我一个人能办到的事吗?”
刘女士也开始催促她了,已婚未育的麻烦更多,套路简直层出不群。
崔邺忍着笑:“那我知道了。这事确实该我上进。”
谢奚白他一眼。崔邺问:“那你忙吗?”
谢奚:“忙啊,怎么不忙。”
崔邺:“那就再等等,孩子可以等等再说。”
谢奚真觉得他不是寻常人,由衷的说:“这事就交给你来处理,不能让他们只催我。我要沉迷学习,不理俗世了。”
崔邺笑着,全由着她。
谢奚这段时间确实非常的忙,她师兄出了事,因为家庭琐事,办理了离婚。连着一个星期都不见人,谢奚在实验室里泡了一周,等回家,崔邺也也不在家,没说出差。她躺沙发上就那么睡着了,凌晨崔邺回来见她睡沙发上,也不叫她,只是坐在旁边的地毯上,用被子裹着她,她半夜醒来,崔邺靠在她身边的沙发上,开车笔记本在看东西。她睡梦中醒来,问了声:“你回来了?”
崔邺问:“怎么睡在这里?”
谢奚起身顺着滑下来,并排坐在他身边靠在他身上,睡意朦胧的说:“家里就我一个人,我躺了会儿就睡着了。”
崔邺:“老太太身体不舒服,这几天一直在医院里,我知道你没时间,也没和你说。”
谢奚惊讶问:“什么时候的事?”
崔邺:“一个星期了。”
谢奚靠他身上:“现在怎么样了?”
崔邺:“没什么大事,人上年纪了。”
他突然想起崔老太太病重的时候,瘦骨嶙峋的躺在榻上,殷切的盼着他去看她,看完后又催他快出去,不要整日和她一个病人呆在一起。
他回来后,那些事好像远去了。可是在不经意间,那些人都在他生命里,点点滴滴,一点都不曾消逝。
第二日谢奚和崔邺一起去医院看老太太,病房里的另一个病友羡慕的说:“你这个乖孙又来了。”
崔邺接过护工手里的毛巾,给老太太擦脸擦手。老太太一辈子精致爱美,见不得自己蓬头垢面。
谢奚细细的询问了一遍,见真的没大事。老太太笑说:“这是我孙媳妇,在读博士,整日的忙碌。和他嘱咐说了别让你来。”
崔邺不接话只说:“我爸妈今晚回来,等回来您就回家。”
老太太有些惆怅,女儿连着两天都没来,守在身边的一直是最忙的孙子。
谢奚和护工嘱咐了很多,中途下楼买了很多东西,给护工阿姨也买了一堆吃的。老人一个人在医院,没时间陪她,只能靠护工阿姨一个人陪着她,所以谢奚尽量的对护工好一些。
崔邺笑着看着她忙碌,也不提醒,老太太佯怒:“你就看她跑上跑下白忙活。”
崔邺笑说:“她明天后天就没时间来看你,让她跑一圈心里就平衡了。”
老太太笑骂他歪理多。
谢奚确实觉得特别的抱歉,自结婚后,老太太对她是真的好,成套的首饰,送她礼物都很贵重。她平时忙,除了有时间回去吃饭,而且每次吃饭老太太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来。
能遇见崔家人,真的是她的福气。
等她上楼,老太太拉着她拒绝道:“我什么都不缺,你们忙你们的,我一个闲人。”
旁边床的人笑说:“这是孙媳妇?看着像孙女。”
老太太笑着说:“孙媳妇也是孙女。”
等下楼后,谢奚还是闷闷的说:“总觉得把老人一个人放在医院里,是很不合适的事。”
但是他们确实又没时间。
崔邺安慰她:“没事,晚上爸妈就回来了。”
第二天谢奚回刘女士那里吃饭说起,刘晓敏忙说:“那我该去看看,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就要去看看。”
谢奚不在,刘女士自己去了。
等谢奚从学校回来,刘晓敏又开始给她上课,崔邺体贴云云,你不能一心追求事业云云……
搞得谢奚以为出现什么她不知道的剧情了。
老太太从医院回来,没多久她就怀孕了。
作为一个健康的孕妇,胆子大的时候,是很大的。比如她自己查了后,看了眼,回学校写论文了。
崔邺不在家,她也不声张,等崔邺回来已经半个月了。
来自自己身体的反应,她自己是知道的,走路、动作、饮食,都会下意识的小心。
崔邺起初没发觉,等二天一早起来,崔邺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谢奚不信他这么细心,这么快能察觉。
问:“什么?”
崔邺诈她:“真的没有吗?”
谢奚摇头:“没有啊。”
崔邺盯着人半晌,见她难得的开始喝热牛奶,有些隐隐的猜测,开心的笑起来,问:“你是不是怀孕了?”
谢奚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问:“你怎么知道?”
崔邺只管笑,不说话,就看着她一直笑。
谢奚皱眉,摸不着头脑问:“你笑什么?这有什么可笑的?”
他走过去,轻轻拥抱着她,悄声问:“多久了?”
谢奚:“就,两个星期前查出来,现在大概不到两个月。”
崔邺拿她毫无办法:“你胆子太大了,半个月就这么一个人开车,东窜西窜。”
谢奚:“我怀孕又不是生病,而且也没什么反应。只要饮食上注意就好了。”
崔邺真不知道她是健康,还是心大。
事实证明,她是真的健康。
照样每天早起,按时休息。即便论文写到头秃,她都能自律饮食作息。崔邺一直给她洗脑,关于博士毕业,可以延毕,不要着急。
五个月的孕妇开着车到乡下试验田里看秧苗生长情况,崔邺听的心惊胆战,没收了她的车钥匙。崔太太倒是心大,说:“给你请一个司机吧。”
谢奚听的失笑:“不用不用,我本来就是一个孕妇,老师一看我论文都没写完,但是出场都是,车门一开,司机随叫随到,那太不像样子了。不行不行。”
崔太太也被逗笑了。倒是崔邺爸爸说,只要她觉得没事,那就应该没事。
自从她怀孕后,崔家人每周末都会一起吃一顿饭。起初崔邺的姑姑并不来,但是慢慢也开始参加了。
刘女士自从退休后热衷于旅游,跟着一群老姐妹们三五不时的出去,谢奚也喜欢让她出去走走,朋友圈里属她做活跃,今天在西南,过几天人到了东北……
知道她怀孕后,刘女士就不怎么出去了,不得不说常年在外的人心境就是不一样,刘女士都不一样了,格外好说话。
一直到她预产期都没有怎么教训她。
孩子落地的前一天她还在工作,到达预产期的时候,还是有一点点的害怕,崔邺每晚给她讲生产过程的科学化,帮助她解压。但是感同身受这种事情是很难的。
谢奚生的时候说话都有点抖,因为怀孕,她整个人都有些水肿,崔邺一再鼓励,一边的助产士都看不下去了,说:“没那么危险,你不用这么??隆??
一直到孩子出生,谢奚对小孩还是很有耐心了,看了眼,半哭半笑的说:“丑丑的。”
崔邺亲亲她的额头,他们曾经没有小孩,他一点都不遗憾。
可如今有了小孩,才知道什么是圆满。
照顾谢奚睡着后,他抱着小孩,小小的一团。正如谢奚预感的的那样,是个女儿。
他想起那年初到长安,崔晚也是小小的一团,他死而复生,卢氏哭到不能自已。他也是这样抱着睡成一团的崔晚,想,他要照顾好这一家人。
如今一晃眼,不知过了多少年月,他的女儿也出生了。
谢奚睡梦中,恍惚像过了一生。
醒来后只记得崔邺说的那句,我也有些分不清是庄生梦蝶,还是蝶梦庄生。
那一生太长,太辛苦,已至于她醒来很久都不能回神。
崔邺进来关上门,见她醒了,问:“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等会儿要喝一点热汤……”
他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
谢奚说:“崔邺,我梦见陆棕了。”
崔邺的脸上有一瞬怔怔,而后才反应过来,并不是那么欣喜,只是莞尔一笑,了然于心的默契。隔世经年,他还是那个脾气,不徐不疾。
原来他一直都是这样子的。
崔邺温柔着看着她,说:“他们都会很好的,我们也要好好的。”
他把财富、地位都留给了他们小辈。
她太累了,脑子里乱成一团,疲倦地问:“孩子呢?”
崔邺:“挺好的,吃完就睡了。很健康的一个胖姑娘。”
谢奚无声了笑了下,疲倦的合上眼。
崔邺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哄说:“想睡就睡吧,我就在这儿。”
谢奚回握着他的手。
那些海誓山盟的情话,已经不需要说了。
别人都言,人生一世,草生一春。
他们已经占尽春风,得了前世今生,已是占尽了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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