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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靖语气稍转和缓,说道:“过儿,人孰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这是先圣先贤说的话。你对师尊不敬,此乃大过,你好好的想一下罢。”
杨过道:“若是我错了,自然要改。可是他……”手指赵志敬道:“他打我辱我,骗我恨我,我怎能认他为师?我和龙哥哥清清白白,天日可表。我敬他爱他,难道这就错了?”
他侃侃而言,居然理直气壮。郭靖的机智口才均是远所不及,怎说得过他?但心知他行为大错特错,却不知如何向他说清楚,只道:“这个……这个……总之是你不对……”他以前听过丘处机说林朝因和王重阳南风之事,王重阳何等英雄,他脑子转得不快,一时之间倒反而没想男子相恋不对。
黄蓉缓步上前,柔声道:“过儿,郭伯伯全是为你好,你可要明白。”杨过听到她温柔的言语,心中一动,也放低了声音道:“郭伯伯一直待我很好,我知道的。”黄蓉道:“他好言好语的劝你,你千万别会错了意。”杨过道:“我就是不懂,到底我又犯了什么错?”黄蓉脸一沉,说道:“你是当真不明白,还是跟我们闹鬼?”杨过心中不忿,心道:“你们好好待我,我也好好回报,却又要我怎地?”咬紧了嘴唇却不答话。黄蓉道:“好,你既要我直言,我也不跟你绕弯儿。龙公子既是你师父,那便是你尊长,便不能有私情,更别说你们都是男子了。”
这个规矩,杨过并不像龙钰那般只懵懵懂懂知道一些,但他就是不服气,为什么只因为龙哥哥教过他武功,因为他们都是男子,便不能做他妻子?他本是个天不怕地不怕、偏激刚烈之人,此时受了冤枉,更是甩出来什么也不理会了,大声说道:“我做了什么事碍着你们了?我又害了谁了!?龙哥哥是男子,我也是,他还教过我武功,哪有怎样?可是我偏要他做我妻子。你们斩我一千刀、一万刀,我还是要他做妻子,还是要跟他成亲!”
这番话当真是语惊四座,骇人听闻。当时宋人拘泥礼法,师徒之分很是严苛,正如君臣父子一般半点错误不得,且虽有南风之事,但说出要两个男子成亲,这般肆无忌惮的逆天言语,人人听了都觉得说不出的惊诧奇怪。郭靖一生最敬重师父,且男男成亲之时同样听得气往上冲,抢上一步,伸手便往他胸口抓去。
龙钰吃了一惊,伸手便格。郭靖内功还胜于他不少,此时盛怒之下,更出尽全力,一带一挥,将龙钰推出六七尺,接着手掌疾探,抓住了杨过胸口“天突穴”,左掌高举,喝道:“小畜生,你胆敢出此大逆不道之言?”
杨过给他一把抓住,全身劲力全失,心中却丝毫不惧,朗声说道:“龙哥哥全心全意爱我,我对他也是这般。郭伯伯,你要杀我便可下手,我这主意是永生永世不改的。”郭靖道:“我当你是我亲生儿子一般,决不许你做了错事,却不悔改。”杨过昂然道:“我没错!我没做坏事!我没害人!你便将我粉身碎骨,我也要娶龙哥哥为妻,终生不跟他分离!”这几句话说得斩钉截铁,铿然有声。
厅上群雄听了,心中都是一凛,觉得他的话实在也有几分道理,若他二人一句话也不说,在什么世外桃源,或穷乡荒岛之中成亲,始终不为人知,确是与人无损。只要他们不吐露是恋人关系,师徒关系,确然碍不了任何人的事,害不了谁。但这般公然无忌的胡作非为,却有乖世道人心,不但成为武林中败类,抑且成为俗世中的奸恶之徒,但说起来,师徒相恋,男男成亲,实不知哪个更令人惊诧了。
郭靖举起手掌,凄然道:“过儿,我心里好疼,你明白么?我宁可你死了,也不愿你做坏事,你明白么?”说到后来,语音中已含哽咽。
杨过知道自己若不改口,郭伯伯便要一掌将自己击死。他有时虽狡计百出,但此刻却又倔强无比,朗声道:“我知道自己没错,我一定要娶我龙哥哥做妻子,你不准,就打死我好了!”
郭靖左掌高举,这一掌若是击在杨过天灵盖上,他哪里还有性命?群雄凝息无声,数百道目光都望他着手掌。
龙钰听杨过朗声宣称:“你便将我粉身碎骨,我也要娶龙哥哥为妻,终生不跟他分离!”不由得心魂俱醉,自己心中也大声说道:“你便将我粉身碎骨,我也要与过儿成亲,终生不跟他分离!”见郭靖抓住杨过要打,纵身过去,在杨过身旁一站,朗声道:“我一定要与他在一起,你连我也一起打死好啦!”
郭靖左掌在空际停留片时,又向杨过瞧了一眼,但见他咬紧口唇,双眉紧蹙,宛似他父亲杨康当年的模样,心中一阵酸痛,长叹一声,右手放松了他领口,说道:“你好好的想想去罢。”转过身来,回席入座,再也不向他瞧上一眼,脸色悲痛,心灰意懒已到极处。
龙钰道:“过儿,这些人横蛮得紧,咱们走罢。”杨过心想“横蛮”二字的形容,确甚适当,大踏步走向厅口,与龙钰携手而出,到庄外牵了瘦马,径自去了。群雄眼睁睁的望着二人背影,有的鄙夷,有的惋惜,有的愤怒,有的惊诧。
杨过与龙钰并肩而行,夜色已深,此时两人久别重逢,远离应嚣,于适才的恶斗、争辩,都已忘得干干净净,只觉此刻人生已臻极美之境,过去的生涯尽是白活,而未来的时光也大可不必再过。
两人心灵相通,不交一言,默默无言的走着,到了一株垂杨树下,两人过去坐下,在树荫下倚着树干,渐感倦困,就此沉沉睡去。瘦马在远处吃着青草,偶而发出一声声低嘶。
一觉醒来,天已大明,两人相视一笑。杨过道:“龙哥哥,咱们到哪里去?”龙钰沉吟半晌,道:“还是回古墓去罢。”他自下得山来,只觉软红十丈虽然繁华,终不如在古墓中那么逍遥自在。
杨过寻思:“得与龙哥哥在古墓中厮守一辈子,此生已无他求。”从前记挂着外面世界,只盼他放自己出墓,但在外面打了个转,却又留恋起古墓中清净的生涯来,满脸笑容说道:“好极了!”当下两人折而向北,缓缓而行。
两人谈到金轮法王的武功,都说他功夫了得,难以抵敌。龙钰忽道:“过儿,此次我下山漫步去了少林寺,学得一篇绝顶心法,名为《九阳真经》,我练了月余,便觉得内力进步,着实不亚于在寒玉床修炼真气增进之快,我传给你罢。”
杨过十分惊奇,笑道:“九阳真经,没想到世上除了九阴真经还有九阳真经,嗯,好啊!”二人一边走,龙钰一边说,杨过记心甚好,不过九阳神功变化繁复,是武学心法,杨过便先将《九阳真经》的二分之一熟习背了下来。
杨过笑道:“这套神功心法好似犹胜于九阴真经的内功心法,只是没有武学招式。”龙钰微笑道:“有的,最后有壁虎游墙功和缩骨功,我背给你听。”
杨过喜道:“好。”龙钰又将这两种武功练法背给了杨过,这是已到中午时分。二人觉得这九阳真经的内功一时也不可能坐下来练,此时已到中午时分,他们便说起《玉?女心经》来。
龙钰道:“玉?女心经中第七篇,咱们从没练好过,你可记得么?”杨过道:“记是记得的,但咱俩拆来拆去,总是不成,想来总有些什么地方不对。”龙钰道:“本来我也想不透,但昨天见那老道姑的宝剑抖了几下,倒让我想起一件事来。”杨过回想孙不二昨日所使的剑招,登时领悟,叫道:“对啦,对啦,那是要全真派武学与玉?女心经同时使用,怪不得咱们一直练得不对。”
当年古墓派祖师林朝因独居古墓而创下玉?女心经,虽是要克制全真派武功,但对王重阳始终情意不减,因此前面固篇固是以玉?女心经武功克制全真派武功,写到第七篇之时,幻想终有一日能与意中人并肩击敌,因之这一篇的武术是一个使玉?女心经,一个使全真功夫,却相互应援,分进合击,而不是相互对抗。
林朝因当日柔肠百转,深情无限,缠绵相思,尽数寄托于这篇武经之中。双剑纵横是宾,携手克敌才是主旨所在,然而在所遗石刻之中却不便注明这番心事。龙钰与杨过初练时相互情愫未生,无法体会祖师的深意。
当下两人一齐悟到,各自折了一枝柳枝,一招招对拆起来。龙钰缓缓使动玉女剑法,杨过使的则是全真剑法,但拆了数招,仍觉难以融会。他二人想不到林朝因当年创制这套剑法,心中想象与王重阳并肩御敌,一招一式尽是相互配合照顾。
此时杨龙两人对拆,却是将对方当成了敌人,互刺互击,相杀相斫,自大为凿枘。其实林朝因与王重阳都是当时天下一等一的高手,单只一人,已无旁人能与之对敌,这套联手抗敌的功夫,并无真正用处,只林朝因自肆想象、以托芳心而已。他创此剑法时武功已达巅峰,招式劲急,绵密无间,不能有毫发之差,杨过与龙钰不明其中含意,自难得心应心。
其实当日两人修习玉?女心经第七篇,本已相互回护救援,但修习之时,杨过忍不住抱住龙钰,两人自知不合,此后遇到这类武功时便即避开不练,以免心猿意马之际,重蹈故彻。过去既逢到既避,自不熟练,二人练了一会总感不对。龙钰道:“或许咱们记错了,回到墓中去瞧清楚了再练。”
杨过正要答话,突听远处马蹄声响,一骑马飞驰而至。转眼之间,这一乘如风般掠过身边,正是黄蓉骑着汗血红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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