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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畜生,你躲在我身后做什么?”林文恼怒的朝着一边走去。那牛也跟着朝着一边走,林家娘子从地上捡了一块砖头朝着牛的背上一砸,骂道:“滚一边去,别跟着我们!”
“林文,你拉着牛进去!”林屠户冷喝道。
“爹?你让我去杀牛?不是吧,这可不是我该干的活呀?”林文一脸委屈道。
“是呀,老爷,文儿是书生,他哪里有力气去杀牛呢?如果你真的想杀这个畜生的话,自己可以动手的嘛,实在不行就让周大海动手行了,怎么能让文儿去呢,不合适!”林家娘子也劝道。
“哼,没有力气杀牛,就有力气投毒吗?我现在就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以后林家的财产没有他一分!还有你!”林屠户冷喝道。
“老,老爷……”林家娘子吓了一跳,怎么也没有想到林屠户竟然知道他们要下毒的事情。
张泽恩哦了一声,叫道:“难怪鸡汤倒进牛槽,牛不吃,原来是你们在里面下毒了!你们的心也太狠毒了吧,竟然敢害老爷!”说着气呼呼的站在了林屠户的后面。他是个投机倒把,见风使舵的小人,见林屠户醒来之后对李大胜好了,就跟李大胜称兄道弟的,也捞到了不少好处。此时见林家娘子和林文失了势,自然要站在林屠户的一边了。
“爹,你不要听他胡说,我们没有下毒!你让我拉牛进去,我拉进去就是了!”林文此时也知道了自己的处境,林屠户根本不拿自己当儿子了,如果自己还想留在林家,就必须要听他的话。虽然他不屑于干这样的粗活,但是他心里很明白,如果自己离开了林家,只怕就只能去要饭了!
林文伸手去拉牛鼻子上的缰绳,牛哞的叫了一声,四蹄扬起,使劲的朝着后面的大门跑去。
“春花,牛要跑了,赶紧把大门关上!”周大海喊道。
春花手脚麻利,把大门一关,插上木栓。那牛眼睁睁的跑到了大门口,却不能出去,急的直打转,牛尾巴都翘了起来。
“你也去帮忙!”林屠户冷着脸对林家娘子道。
“我?”林家娘子张着嘴,不可思议的问道。
“还不快去!”林屠户喝道。
林家娘子吓得浑身一哆嗦,急忙跑过去和林文一起去赶牛。可是任凭他们怎么用力,就是不能把牛赶到屠宰室去。
林家娘子推着牛屁股,林文拉着缰绳,两人使出了吃奶的劲,可是牛就是一步也不动。
林文泄气的丢掉缰绳,气喘吁吁道:“推不动,实在是太累了,不行就在这里杀得了!”
林家娘子也不住的摇头,“太沉了,推不动!”
“不行啊,要是在这里杀了,那牛血就白费了,这房子里有一口井,是专门盛牛血猪血用的,这些都能卖,不能浪费的!”春花嚷道。
林文和林家娘子就去看林屠户,林屠户却是看也不看他们一眼。
没有办法,两人只好又开始使劲把牛往里推。
周大海也听说了林屠户醒来之后性情大变,没想到连自己儿子都不认了。他搬来了一把椅子,笑道:“林老爷,您坐!”
林屠户坐了下来,周大海又捧上一杯茶过来,“林老爷,您喝茶!”
林屠户眉头皱了皱,“刚才杀牛了?”
周大海笑道:“您的鼻子可真够灵敏的,刚才宰了一头小乳牛,这会血还没有放干净呢,一会我让春花把最好的后臀肉给您留上一块啊!”
林屠户脸色大变,一手打掉周大海手里的茶杯,喝道:“不用了,我不吃牛的后臀肉,要是你的,我倒是很乐意吃!”
周大海吓得浑身哆嗦,往后退了一步,赔笑道:“林老爷,您可真爱开玩笑,我的后臀肉怎么能吃呢?”
“怎么不能吃?牛的能吃,你的就不能吃吗?难道你身上的不是肉吗?”林屠户刷的站起身子,快步跑过去从地上捡起周大海杀牛用的砍刀,“让我看看是杀牛流血流的多,还是杀人流的多?”
周大海吓得一下子就跌在了地上,连声喊道:“林老爷别开玩笑了,别开玩笑了……”
春花也吓了一跳,“林老爷,你疯了?”
张泽恩吓得直接靠在了墙根上,“老爷疯了,老爷疯了……”
见周大海吓得浑身发抖,林屠户突然一笑,丢掉手里的砍刀,扭头恶狠狠的看着林家娘子和林文,“再推不进去,你们都留下来陪葬,也来感受一下千刀万剐吧!”
两人一看这架势,吓得屁滚尿流,又是推又是打,终于把牛给推进了屠宰室。
顾晨惜看的直皱眉。黑无常却觉得十分无趣,“这杀牛有什么好看的,在地府里天天看得到,我都麻木了!”
“地狱也天天杀牛吗?”顾晨惜不明所以的问道。
黑无常摇了摇头,打了个哈欠,道:“不是杀牛,是杀人!凡是犯了杀业的人,到了地府中开肠破肚,下油锅,上刀山,和这些牛在屠宰室经历的一模一样。人常说不知道有没有地狱,岂不是这人间的屠宰室就是活脱脱的地狱哇!如果还不能戒杀放生的话,只怕整个金源县的人都会到地府经历一遭,惨啊!也不知道要在地府受多少罪,才能托生成畜生,辗转来到人间还是要做桌上的美味,惨啊!惨啊!”
“你不要说了!”顾晨惜低喝道:“必须让金源县的人醒悟过来!”
“你说的是,可是这个娄子是你捅的,你必须想办法解决!瞪我也没用,阎君只是让我来帮忙,至于怎么做只能是靠你自己!”黑无常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看了顾晨惜一眼,又开始打盹了。
“我知道,还用你说!”顾晨惜瞪了他一眼,朝着屠宰室走去。还未进门,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顾晨惜直接跳开,叫道:“我靠,好难闻哇!”
“这有什么难闻的,不就是血腥味嘛!”黑无常白了她一眼,径直走了进去。顾晨惜深吸了一口气,也冲了进去。
厚重的木门摇摇欲坠,里面时不时传来凄厉的惨叫声,震得木板啪啪作响。
周大海跑过去做准备,春花在骂骂咧咧的一边检查刚杀死的老母猪,一样一样的检查,就连猪尾巴都不放过。那些小伙计麻木的耷拉着脑袋。林文拉着牛朝里走着,牛屁股使劲的往后沉着,不愿上前,林家娘子拿着一根木棍使劲抡着,赶着,“走,走!”
林屠户和张泽恩跟在后面,再往后就是隐了身的黑无常和顾晨惜了。
一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口井,井边血淋淋的,上面还挂着一头刚宰杀的猪,肚子上被捅了几刀,突突的往外冒着血,猪还没有死绝,不断的扑腾着,血滴四溅,不断发出嗷嗷嗷的惨叫声。大部分的血都顺着身子流到了井里,热气腾腾的泛着叫人作呕的血腥味。
“真是太惨忍了!”顾晨惜不忍再看,挥手让那猪断了气,隐约看着一缕魂魄从猪的身子里扭扭曲曲的飘出,面目狰狞的朝着刚才几个屠杀他们的伙计抓去。
黑无常咳了一声,那魂魄一抖,哭丧着嗓子道:“无常老爷,你可得要为我做主哇!我死的好惨啊……”
“你是不是死的惨自有阎君做主,由不得你这孤魂野鬼在凡间游荡,还不与我离开!”黑无常说着手中的长链出手,那魂魄就被锁住了,乖乖的漂浮在他的身后。
顾晨惜看了他一眼,不由得竖起大拇指,“不愧是阎君的得力干将,果然霸气!”
黑无常被顾晨惜这么一夸,乐的长舌乱抖,笑道:“那是自然,阎王叫他三更死谁敢留他到五更,别说是一头猪了,就算是人间的皇帝也不会有一丝的特殊!”
“这个我信!”顾晨惜点了点头,道。
两人继续朝前走去,只见几个伙计见猪已然断气,血也放的差不多了,就把猪放了下来,抬到一边的台子上,拿着斧头,砍刀,一刀一刀的剁开,丢进一边煮沸的大锅里。
黑无常上前一步,冷哼道:“都道这地狱有油锅,岂不知道这人间也有,你看这情形和地狱还有什么分别吗?”
顾晨惜叹了一口气,道:“难怪佛渡众人,便告诫不可杀生,世间本没有地狱,都是人一手造就的!”
再往前走,就见周大海正在磨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刀,时不时就对着林文手里牵着的牛比划几下。顾晨惜看的清楚,那牛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恐惧。再看周围几人,都是一副麻木的神情。
“时候差不多了!”顾晨惜朝着黑无常点了点头,黑无常手朝着牛头一指,林屠户的神识便可以和两人交流了。
“救命啊……”林屠户喊道。
“你怕吗?”顾晨惜冷冷问道。
林屠户扑通跪了下来,浑身哆嗦着,“大慈大悲的神仙,我知错了,知错了,求你们救救我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杀生了,不杀生了!”
黑无常冷笑道:“你这个刽子手也知道害怕?你这一生杀了多少无辜的生命,你害怕,难道他们就不害怕吗?你可曾有一丝的怜悯之心,为了满足你们的贪欲,不顾他们的死活,更不管他们是否痛苦,以杀猪宰牛为乐!要知道这世间万物平等,今日你吃了它,明日必定要还他这一刀,冤冤相报,何时才是尽头!你如今可知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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