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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芸轻轻地“嗯”了一声,先伸出一只手搭在初夏的手背上,才缓缓地下了轿子。
几个轿夫俱是躬身垂目,没有一个敢无礼抬头乱看的。
初夏对他们脆声吩咐道:“你们先在这里等着吧。”
走了几步,又伸手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回头抛给离她最近的一个轿夫说道:“这是先给你们买茶吃的,不需吃酒,回头我们四少奶奶还有赏赐。”
几个轿夫顿时喜欢的眉开眼笑,一起对着初夏作揖打躬的谢道:“多谢四少奶奶,多谢姑娘……”
待初夏陪着方芸走出几步,几个轿夫便由衷的赞叹道:“还是北边的人爽气,连个女流之辈出手都这样大方,随便就赏半两银子的茶钱。哪里像我们此地这些南人,小气吧啦的,你给他抬着轿子逛半天园子,累得臭死,临了,还要扣你几文钱,说你走路脚没有稳住,颠疼了他的尊臀……”
碧云阁果然不是一般的勾栏做派,门前迎客的是两个模样清清爽爽的青衣男子。看见方芸带着初夏过来,虽然拿不准这位看着哪家少奶奶模样的年轻女子到碧云阁干什么?还是一起上前,恭恭敬敬的对着方芸躬身打千道:“少奶奶您来了?”
方芸点点头,初夏对他们说道:“烦劳二位向你们的教坊首席燕云姑娘通禀一声,就说徽州来的苏四少奶奶求见。”
其中一个男子看了方芸和初夏一眼,赔笑答应道:“请苏四少奶奶稍后,小的这就去禀报我们姑娘。”
心里却很是好奇,这位漂亮的少奶奶原来并不是此地人,不知道亲自跑到碧云阁想干什么?要知道,一般情况下,那些吃酒取乐的人要叫班子,都是派了家人管家拿着写清楚了地址,所要何人的帖子下到这里即可;断没有谁家女眷随便跑到这种地方的。
碧云阁虽然不是妓馆,里面所有的歌女乐师都是卖艺不卖身的,但也是一种贱业,多少还是被人忌讳的。
燕云只从在陈家书斋回来之后,一直都是心绪不定的。她原本听说九王爷乌桓钦差巡查江浙,住进苏州的钦差行辕就已经乱了心。不想因为傲菡的缘故,这么快和文昊见了面。
可是,京城一别,已经有一年多没见的九王爷不但没有表现出多大牵挂她的样子,相反的,他们之间,似乎还更加的疏离了。
燕云不禁哀叹,自己毕竟不敌他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他的目光终究还是不可能单为她一人驻足。即是如此,自己当初毅然决然的离开京城还是对的。
可是,人前的要强,人前的不以为意,还是不敌人后的失落悲寂。也许,还是她错了。她把他想的太好太完美,总觉得他一定会与众不同,一定会为她牺牲些什么,一定会兑现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她总是会想起他们曾经惊艳绝伦的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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