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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状，他皱了皱眉头，向来风里去雨里来的他第一次后悔自己没有带雨披。
就在这时，简向阳也从打谷场折返了回来。
他应该是听到了传言，见状竟没有多问，而是放下肩上的担子伸手就想去接顾向南怀中的女孩儿。
“顾同志，我来吧。”
顾向南轻轻地侧身，避开了他的手，没什么情绪地说道：“一事不烦二主，还是我来吧。”
简向阳还想争辩几句，丁佳佳已经不耐烦地说道：“行了，别挡路了。宁宁已经受了伤，要是再淋了雨就更麻烦了。”
简向阳悻悻地让开路，顾向南迈着大长腿，在山路上飞奔起来。
他从小在山上长大，对这些山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再加上视力又好，因而哪怕在暗夜中，竟也能如履平地。
倒是跟在她身后的丁佳佳，因为天黑道路又崎岖，一路上摔了好几跤。
顾向南前脚刚踏入村卫生所，后脚天空的瓢泼大雨就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丁佳佳不过落后他几米，却瞬间被浇成了落汤鸡。
丁佳佳不仅不生气，反而在大雨中手舞足蹈，开心得像个孩子。
“老天长眼，终于下雨了。这下我看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杜姨，你快帮我看看，她到底怎么了？”
顾向南顾不得丁佳佳，抱着姜宁宁就将她放到了卫生所的木板床上。
杜秋珍掀开姜宁宁的眼皮看了看她的瞳孔，又替她把了把脉，这才啼笑皆非地说道，
“她没事，这是又累又困，还受到了惊吓，所以才会昏睡过去的。”
“你确定吗？”
杜秋珍白了他一眼，道：“既然不相信我的诊断，还来找我做什么？”
顾向南还想说些什么，发泄够了的丁佳佳却突然冲了进来，道，
“这件事我知道，昨晚宁宁替你照顾了一宿儿子，几乎没有怎么合眼。她身子骨娇气，一来就干重活，不昏倒才怪呢！”
顾向南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昨晚的事情，一时间又是内疚又是后悔。
杜秋珍皱了皱眉头，道：“你们七队怎么回事？大队上对新来的知青不是向来很宽容，都要给个适应期吗？怎么一来就分配重活啊？”
丁佳佳嗤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还能为什么，还不是被人穿小鞋了！”
杜秋珍虽是六队的，可两队离得近，她对丁大勇多少还是有些了解。
闻言，她不解道：“这个丁大勇是怎么回事，他平日里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丁佳佳趁机告小状：“这个我知道，今天的活儿好像不是丁队长分配的，而是他儿媳妇周红梅分配的。”
周红梅是七队的记分员，平日里丁大勇忙不过来时，她也会帮着管理一些分配工作。
听到周红梅的名字，顾向南眉头微皱，下颌线也瞬间紧绷。
“既然姜知青没事，那就麻烦杜姨好好照看她。地里需要人，我先去抢收了。”
他抬头望了一眼乌云压顶、狂风大作的天空，沉声道，
“杜姨，她身上有很多伤痕，麻烦你帮她包扎一下。”
“真是造孽哟！”杜秋珍看了一眼姜宁宁身上斑斑的血痕，叹息道，
“你就放一万个心，我一定不会让她有事的。”
顾向南低低地“嗯”了一声，抬腿要走。
见状，丁佳佳也跟着站起身来。
顾向南回头看了她一眼，道：“你留下来照顾她吧。”
丁佳佳犹豫了片刻，咬牙道：“既然宁宁没事，那我还是跟你一起去抢收吧，免得他们回头又说我们知青偷懒了！”
顾向南没再说话，一头扎进了瓢泼的大雨之中。
山地里，方才还一肚子怨气的村民纷纷闭了嘴，一声不吭地埋头苦干。
就连平日里喜欢偷奸耍滑的人此刻也歇了自己的小心思。
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要是让这场大雨糟蹋了他们的收成，今年下半年就得饿肚子了！
可平日里看起来没多大的山地此刻却像是一眼望不到头，割了一茬还有一茬。
众人又累又困又湿又冷又饿！
终于，有人忍不住牢骚道：“早知道就该听人姜知青的，要是趁着没下雨多抢收一点，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种田地。”
“这群瓜娃子，哈戳戳的！我都不想说他们了。不听人姜知青的就算了，还把人害得进了卫生所。这要是传到公社去，咱们七队还有脸见人吗？”
“还不是那群头发长见识短的瓜婆娘给害的！人姜知青是城里来的知识分子，肯定比她们懂得多啊。她们不信就算了，还倒打一钉耙！”
“你快别说了，这里面可不只是那群哈婆娘的锅！听说人姜知青最先找到就是丁队长，可大勇叔他......”
那人剩下的话，在看到丁大勇匆匆而来的身影后全部咽回了肚子里。
他尴尬地笑了笑，迅速抱起几捆麦子装进担子里，飞一般地溜走了。
其他人也一哄而散，纷纷加快了自己手中的速度。
可丁大勇到底还是听到了众人的议论，那些牢骚和抱怨像一把把刀子扎在他心间，把他臊得面红耳赤.......
姜宁宁是被几道连续的惊雷给惊醒的。
她睁开眼，看到屋子里的煤油灯被窗外的风吹得一闪一闪的。
在她旁边的床上，还躺着一个小女孩儿。
女孩儿小腿上上了夹板，此刻也被雷给惊醒了，正抱着被子缩在角落里小声抽泣。
姜宁宁心知这小女孩儿多半就是那个被狗吓得掉下沟坎儿里的二丫了。
她本来不欲多管闲事，可一看到二丫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到底还是没忍住，从兜里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递到了她面前。
高小慧一晚上提心吊胆，好不容易找了个担麦子的机会回了村子。
一进卫生所，她就听到女儿的哭声。
高小慧心急如焚，一把推开门就看到一个黑影站在自家女儿的面前。
她以为姜宁宁气急之下迁怒了自己女儿，连忙呵斥道，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恶毒呢？有什么冲着我来就行了，干嘛为难一个小孩儿！”
姜宁宁没说话，只漠然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走出了屋子。
高小慧连忙跑到床边搂住自家宝贝女儿，就在这时，一颗大白兔奶糖从二丫手中掉了下来。
高小慧猛然一怔。抬头看向窗外时，姜宁宁已经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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