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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关，玄武街上百姓三五成群，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气的笑脸。
除却置备年货的，多数人都不约而同地往一个方向汇聚。
傅鸾枝瞧着这种情况，有些好奇。
“秋萝，你可知道今日众人为何都往城外走？”
秋萝闻言，望着来往人群，细细思索片刻，忽而灵光一现，笑着开口。
“差点就忘记了，今日是腊月二十八，再过两日就是年节了，每年的这个时候，北昭百姓都会相约前往京城外三里处的大相国寺上香，感谢佛祖庇佑今岁风调雨顺，祈求明年依旧如此仓廪丰实。”
傅鸾枝轻轻颔首，原来是为着这个。
大相国寺......
原主的记忆中倒是出现过这个地方，她四五岁的时候，尚且还没有被傅?茳厌恶，每年的腊月二十八，傅?茳都会带着阖府众人前往大相国寺上香，原主也跟随在内。
只是小小年纪的傅鸾枝并不喜欢檀香袅袅的大相国寺，不过她倒是钟爱佛寺后山整片整片的梅林，只是后来她失去了傅?茳的一点点宠爱，再也没跟着傅家人一同去过大相国寺。
“秋萝，左右闲暇无事，我们去大相国寺走一趟吧。”
她想去，秋萝自然是没意见。
两个人跟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一同往京郊走去。
大相国寺乃是北昭一等国寺，北昭皇室每年春日都要前来大相国寺祭拜，好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傅鸾枝并没有想要祈求的东西，所以她和秋萝两人绕开了正殿，循着原主的记忆，往大相国寺后山去。
只是毕竟时日久远，傅鸾枝走岔了路，转过普陀正殿，她并没有走向后山，而是来在了十二菩萨玉楼。
檀香袅袅之中，大相国寺的住持了相大师正在楼门处，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阿弥陀佛！”了相大师双手合十，念了一声法号，“老衲今日问佛，佛言天下苍生的有缘人不多时便会来在十二菩萨玉楼，故而老衲在此等候，如今见了女施主，方才知道我佛果不欺人啊。”
傅鸾枝闻言蹙了蹙眉，淡淡地开口。
“天下苍生各有各的活法，若说有缘人，真金白银仓廪丰实才是有缘，实在不必跻身于某个人身上。”
她的态度并不算好，了相大师却似乎已经料到了她的性子，并没有一丝怒意。
他看着傅鸾枝，平和地笑笑。
“女施主不信神佛，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若非仇恨寄托，想来女施主与老衲，也没有今日一见的缘分。”
这说的，便是傅鸾枝来自异世之事了。
傅鸾枝心下诧异，难不成真有人能够通天彻地，知晓过去未来之事？
了相大师看出她的疑惑，伸手摆出一个请她进入十二菩萨玉楼一观的姿态。
“女施主若是有心，可随老衲进去一探究竟。”
说罢，自顾自地转身走进玉楼，似乎笃定了傅鸾枝会跟上来。
十二菩萨玉楼中，不同于普陀正殿的佛像森然，菩萨慈眉善目，更容易让人产生亲近。
傅鸾枝跟在了相大师身后，看着雕梁画栋之中的菩萨法身，心中划过几分微妙的感触。
了相大师带傅鸾枝穿过玉经阁，来在普贤尊者的法华阁。
“老衲观女施主心性，觉得法华阁更适合施主一观。”
说罢，他抬手一指，傅鸾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大殿之中两棵玉柱，上书一副对联——问菩萨为何倒坐，恨众生不肯回头。
傅鸾枝这才发现，普贤菩萨莲台倒坐，端的另一种法相。
了相大师向前走了几步，对着普贤菩萨拜了一拜。
“阿弥陀佛，女施主似乎就是普贤菩萨的有缘人，老衲今日带女施主来此，希望女施主参透佛法，放下过往前尘。”
闻听此言，傅鸾枝蹙了蹙眉，半晌，忽而浅浅笑开，只是笑意并不达眼底。
她紧紧地盯着了相大师，缓缓开口。
“大师既然觉得自己参透佛法奥义，那么我问大师，我佛教给我以德报怨，那么...何以报德呢？”
“这...”了相大师有些怔愣，他并不能回答上来。
傅鸾枝嗤笑一声，复又开口，“大师既然已经知道我的来历，那么就应该知道，从前的傅鸾枝已经葬身火海，她含冤而死，我佛并不能渡她，如今我来为她报仇，我佛却要斩断我这渡船，是何道理？”
了相大师被她这一番话问得哑口无言，只能双手合十，默念一声法号。
傅鸾枝瞧他如此，不自觉地哼笑一声。
“所以我佛慈悲，只渡自渡者，可我已经能够自渡，何须它渡！”
说罢，傅鸾枝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了相大师看着她决然而去的背影，不自觉地长叹一声，果然我佛选中的苍生有缘人，不是寻常鼠辈。
傅鸾枝离了十二菩萨玉楼，自往另一个方向去。
秋萝跟在她身边，踌躇几次，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
“姑娘，你好像一点也不信神佛？”
傅鸾枝闻言，轻笑一声。
“众生百相，佛不过也是其中一个具象，与其信神佛，不如信我自己，最起码真到了危急关头，我不会抛弃我自己。”
秋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才想开口说些什么，忽而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鼓掌声。
不过片刻，那个在茶楼之中救了傅鸾枝一命的男子便出现在二人面前。
葱青色的衣衫衬着他那张俊逸如仙的面庞，在这庄严佛寺之中，仿佛一道清泉，让人看见就不自觉地想要亲近。
他望着傅鸾枝，清浅一笑。
“从来未听过姑娘这种言辞，一时之间有些惊诧，姑娘不似凡间俗物，我心生向往，故而有所唐突。”
所谓温润如玉，大抵如此。
他实在是太有礼，态度也实在是太温和，傅鸾枝根本没有一丝冷脸的理由。
“阁下不必多礼，说起来，我还未感谢阁下茶楼之中救命之恩，今日再遇也是缘分，傅鸾枝，敢问阁下身份？”
那男子似乎没想到傅鸾枝这样直白，愣了片刻，回过神来，温和地笑笑。
“果然傅姑娘不同于一般闺阁女子，在下不才，东渝——玉子凉，傅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以唤我小字兰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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