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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鞠水一样,碎月也是自小跟在棠梨公主身边的,耳濡目染都是她们公主殿下高贵不容冒犯,故而她也觉得自己哪怕身为丫鬟,也是有头有脸的丫鬟,高人一等。
她看着傅鸾枝姣好的容貌,面上划过一丝嘲讽,抬手就要掌?,却被傅鸾枝轻巧地制住,登时动弹不得。
傅鸾枝手下施力,将碎月拉到自己面前,抬脚踹向她的膝盖,只听得一声惨叫,碎月便软倒在地,眉头紧皱,额头上冷汗频频,看上去十分痛苦。
傅鸾枝瞧着她的模样,冷哼一声。
“怎么南梁锦衣玉食就养出了你们这些蠢货?鞠水头脑简单,你也是不遑多让!”
说罢,她一扬手,碎月便被丢出去了数尺远,不偏不倚砸在了棠梨公主的马车前。
动静不小,倒是将棠梨公主吓了一跳。
待她回神,不由得恼羞成怒,掀开帘子便下了马车,径直站在傅鸾枝的对面。
“打狗也要看主人!傅姑娘如此行事,未免太嚣张,殊不知本宫来此代表的乃是整个南梁,你得罪了本宫,难道是想同我南梁交恶吗?”
她说的义正言辞,傅鸾枝却并不愿意同她多费唇舌,抬手指了指未被棠梨公主发现的北子骁,缓缓开口。
“你要是真有闲工夫,不如去哄哄你的未来夫君,她看到你今日这样咄咄逼人的样子,怕是有些心理落差。”
话音落地,棠梨公主惊呼一声,旋即回身,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就已经站在这里的北子骁。
难不成……难不成她方才为难傅鸾枝,都被他看见了?
这怎么行!
棠梨公主心中十分着急,她给北子骁留下的印象,一向是善解人意温婉可人的,她知道北子骁就是喜欢这样的,所以一直带着温婉的面具活了好多年,今日竟然因为傅鸾枝栽了这样大一个跟头。
棠梨公主在心中暗暗骂了傅鸾枝几句,面上却是扯出一个明媚灿烂的笑脸,踮脚跑向北子骁。
“骁郎哥哥!棠梨很想你!”
一边甜甜地说着,一边想要扑进北子骁的怀中。
若是放在以前,北子骁一定抬手将她接住,然后轻柔地揽在怀中诉说相思。
可是今日傅鸾枝在场,北子骁忽然就不想在她面前展示和棠梨公主情深如许的场面,他总觉得,心底有一道过不去的坎儿。
棠梨公主投怀送抱遭到拒绝,有些诧异,抬眼看到北子骁的眼神时不时地飘向傅鸾枝,不由得心中恼怒。
北子骁果然被这个卑贱的庶女迷了心窍,不过她看中的男人,这一辈子只能装着她一个人,总有一天她会杀了傅鸾枝这个碍眼的庶女。
压下心中思绪,棠梨公主故作一副委屈的模样,轻轻拉住北子骁的袖子,摇晃两下。
“骁郎哥哥是怎么了?棠梨不远千里前来寻你,想和你一起度过除夕,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高兴呢?”
傅鸾枝瞧着棠梨公主迅速变脸,不由得嗤笑一声,又看到北子骁有些扭捏不肯回应,心中那个更是有些不屑。
“有情人相见,我在这儿似乎是有些不合适,除夕佳节最适合幽会,你们二位好好浓情蜜意,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临近傍晚,整个广陵城都开始热闹起来,尤其是那条蜿蜒流淌的秦淮河,其上灯火璀璨,画舫林立,所有人都开始庆祝新岁的来到。
傅鸾枝独自一人走在秦淮沿岸,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结伴而行,忽然想起前世出任务,十有八九都是赶在节日当天,那样可以趁着人多迅速得手。
从前并不觉得孤寂,大约是因为那个时候有深爱的人,也有出生入死的战友。
而现在,孤身一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心无所爱,无牵无挂,就猛然感觉浮华三千都和她毫无关系。
她沉浸在自己的心绪之中,忽而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她满心以为只是过路客,却在擦肩而过之时,被马上的人一把捞起来。
傅鸾枝愣了片刻,下意识地就想取出扶黎,却被那人抬手摁住,玉兰香气若有若无的萦绕鼻尖,傅鸾枝陡然卸下防备。
下一瞬,便听到了沈清宴带了三分少年意气的声音。
“本少主看小娘子一个人在河边如此落寞,心下不忍,如此良辰美景,不如小娘子同本少主一起去看看秦淮风物!”
傅鸾枝被他牢牢地拥进怀中,唇角不自觉地轻轻上扬。
“沈大少主真心邀约,我要是不答应,岂不是不识时务?”
少年打马秦淮上,满楼衣香鬓影,舞龙灯在秦淮河上影影绰绰,灯火洒落在波光粼粼中,好像一捧一捧的金珂子。
诚如沈清宴所说,如此良辰美景,作为秦淮河上最大的戏楼,明月楼自是热闹非凡。
沈清宴翻身下马,没等傅鸾枝动作,伸手就将人给抱了下来。
傅鸾枝有些怔愣,沈清宴却似乎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乐呵呵地拉住她的手,施施然地走进了明月楼。
楼中富贵清客众多,大家都在等着广陵第一名角登台,听一出极好的《彩楼记》名段。
沈清宴带着傅鸾枝走上二楼,早有小厮等在此处,瞧见沈清宴另一只手上拿着的玉牌,殷勤地迎上去。
“沈爷来了,您定好的雅间里头已经布置好了,这时候最适合坐在这观灯听曲了!”
沈清宴随手给了他一锭赏银,小厮乐颠颠地离开,雅间之内就只剩下沈清宴和傅鸾枝两个人。
“原本以为你忙着整什么盐商之事,新岁除夕肯定是过不了的,没想到你动作那么快,秦淮烟雨风物极为难得,幸好你没有错过。”
傅鸾枝瞧着沈清宴漫不经心地端起酒盏,一饮而尽,心中忽然起了几分玩笑的心思。
她缓步走到沈清宴身边,淡淡地开口。
“方才不是叫我小娘子吗?”
“噗!”沈清宴一口美酒喷了出来,傅鸾枝早就已经预料到了,施施然地躲开,好整以暇地看着沈清宴不顾形象地咳嗽。
好半晌,他才喘过气来。
“阿枝,怎么你还有点记仇呢?”
傅鸾枝闻言,哼笑一声,这才安稳落座。
“看来沈少主还不够了解我,记仇这种事儿,我很在行。”
她说这话的时候,面上带着掩盖不了的笑意,同平时的冷笑嘲弄不一样,傅鸾枝现下的笑容明媚灿烂,这才真像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该有的天真烂漫。
沈清宴愣了愣神,忽而跟着展颜。
“所以说古人千金买笑,也不是不能理解,若是我这样吃一口酒就能搏你一笑,不如我现在就把整个明月楼的美酒都搬空,如何?”
少年不识爱恨,用调笑的口气说出半真半假的心意,还妄图自己喜欢的姑娘能够有所回应。
只是这样拙劣的调笑,傅鸾枝却猛然发现,她那明明已经决定要冰封的心脏,不可控制地跳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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