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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之事，不是都要靠杀伐解决，世人拜佛，祈求佛祖怜悯，可是世人自己却不愿意心怀怜悯。”他幽幽一叹。
傅鸾枝闻言，却是嗤笑一声。
“大师错了，先不说我并不信佛，就算我信，我也不会祈求佛祖那一点怜悯，我佛慈悲，但不渡我，比起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我宁可相信我自己。”
她不敬佛祖，甚至不信神明，她只相信手中的刀。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只渡有缘人。”
“苍生黎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慈悲的佛祖，却在高官厚禄者中寻找所谓的有缘人，佛门清静之地，香火千年不断，大师所说，不觉得太没可信度了吗？”傅鸾枝笑着讽刺一句。
了相大师怔愣片刻，一时失语。
傅鸾枝瞧着大师哑口无言，轻笑一声，漫不经心地直起身摆了摆手。
“我说着玩儿的，大师是佛祖传人，别把我这种胡话放在心上，大师自去相信你的佛祖，我只渡我自己。”
说罢，她闭上眼睛，复又靠回了那棵古槐树。
参天古树，萧萧瑟瑟，却被傅鸾枝的美貌带出三分春色。
了相大师愣在原地，看了她许久，半晌，双手合十默默地念了一声法号，然后转身走进了山寺大门。
过了不知多久，傅鸾枝在冬日的阳光照耀下，昏昏欲睡。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她骤然睁开双眸，手中扶黎已经蓄势待发，却发现站在面前的，是眉眼微弯的玉子凉。
看见傅鸾枝醒转，他笑得愈加温和。
“欢宁郡主不信神佛，却来了大相国寺，可又是为着后山那千顷梅花？可惜正月十五一过，红梅渐落，后山景象，怕是萧条得很。”
“摄政王有这种冬日看花雅兴，我却是个俗人。”傅鸾枝淡淡一笑，“我今日来此，是为了杀人。”
她说的云淡风轻，好像杀人放火这种事儿，于她而言是最稀松平常的。
玉子凉愣了愣，面上笑容分毫不减。
“看来郡主并不打算告诉我，你要杀谁，只是我瞧郡主身上带伤，冬日风寒，这样拖着怕是不好，不如待郡主处理完自己的事情，来我马车之中包扎一下？”
他从来都是这样温润的人，哪怕是请求，也让人想不出什么理由来拒绝。
傅鸾枝垂眸半晌，轻轻点了点头。
玉子凉这才收敛起三分笑意，带着小童缓步走进了山寺。
傅鸾枝才刚闭上眼睛靠回古槐树，就听见山寺门前传来一阵莺声燕语。
她抬眼看去，果然是即将上香归去的傅芸枝母女。
因着傅夫人已经被软禁在自己的院子，二夫人这段时间被傅家的奴才捧到了天上，都以为她即将扶正，马上就要成为傅家后院儿新的掌权者。
二夫人本人也是这样觉得，她这次出行，乘坐的马车都比从前华丽了许多。
傅芸枝依偎在母亲身边，娇笑着开口。
“今日上香，母亲求了什么？我瞧着您似乎很开心。”
“当然是问了你的姻缘。”二夫人笑着揶揄一句，看着傅芸枝羞得通红的脸颊，抬手抚上了她的肩膀，“我的芸儿已经这么老大了，娘知道你最喜欢骁王，这不今日求了上上签，说是一定会保你心想事成！”
傅芸枝面上更是绯红一片，心中却是非常欢喜。
“若真能得偿所愿，我一定会好好孝敬母亲，还有……”傅芸枝神情瞬间阴狠下来，“我若是成了骁王侧妃，深得殿下的怜爱，一定会好好教训傅鸾枝那个小贱人，纵然她是个什么郡主，到底也是外人，太后虽然宠她，难道还能比得过骁王殿下这个亲儿子吗？”
她一心只想把傅鸾枝踩在脚下，最好能让她一辈子不得翻身，才算痛快。
二夫人闻言，赞同地点了点头。
“芸儿想的不错，是得好好教训那个小贱人，一朝飞黄腾达了，竟然敢在咱们面前耀武扬威！芸儿放心，娘今日送了不少香火钱，菩萨一定保佑你心想事成，你一定……”
“那可真是不巧，菩萨事忙，顾不上你们。”傅鸾枝骤然开口打断二夫人的话。
傅芸枝被她吓了一跳，母女二人这才看见古槐树下，亭亭立着的傅鸾枝。
她的神情很冷，一下子就让傅芸枝出了一身冷汗。
“你……你什么意思！”二夫人努力稳住自己，厉声开口。
傅鸾枝瞥她一眼，嗤笑一声。
“字面意思，她这一辈子，也不会心想事成。”说到此处，傅鸾枝看了一眼心生惧意的傅芸枝，忽而展颜一笑，“因为她的一辈子，马上就要结束了。”
说罢，她瞬间抽出腰间长剑，直奔傅芸枝咽喉而去。
随着一声惊呼，倒在地上的却不是傅芸枝，而是脖子上血流如注的二夫人。
“娘！”傅芸枝嘶喊一声，慌张地扶住二夫人，母女两个一同滑跪在地。
二夫人已经说不出话来，她恋恋不舍地看着傅芸枝，眼角滑落一行清泪。
她吃力地抬起手来，想要再摸一摸傅芸枝的脸颊，却终究没能如愿。
气息一断，她的手便重重地跌落下去。
傅芸枝看着母亲死去，只觉得心中升腾起无边的绝望，她根本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拼命地摇晃已经没有气息的二夫人。
“娘！你醒过来啊！”她哭得泪流满面，声嘶力竭，“你不能就这样抛弃我，你醒过来啊！娘！咱们不是说好了，我要让你进王府享福啊！”
傅鸾枝冷眼瞧着这场催泪的戏码，心中没有任何感触。
从前原主的母亲被这些人迫害致死，四五岁的原主扑在母亲身上哭的声嘶力竭的时候，傅芸枝甚至还站在旁边说尽了风凉话。
纵然那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可到底将原主从襁褓之中便一点点的拉扯长大，情分根本不亚于亲生母女。
时移世易，欠了人家的，终归是要还回来的。
傅芸枝哭的快要背过气去，总算是接受了二夫人已经死去的事实。
她缓缓地将二夫人平放在地，直起身来，眼眶通红，死死地盯着站在面前的傅鸾枝。
半晌，她咬牙切齿地开口。
“傅鸾枝！你今日杀不了我，来日，我一定会杀了你，为我娘报仇！”
听她说完，傅鸾枝挑了挑眉，瞧着她悲伤至极的神态，忽而轻笑一声。
“你觉得，我会留你一命，以待来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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