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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宣泄后，钟伯把他带进了草屋。
“少爷，快和我说说，你是怎么回来的，这几年都经历了什么？”
钟伯握着狄钰的手，怎么也不肯撒开。
大手如蒲扇，上面布满了老茧。
狄钰的心头倏然一动。
钟伯的双手，可不像是干重活磨砺的那种粗糙。
反而是练习某种掌力，才会变样的。
他居然会武功？
在狄家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人，居然没人发觉这件事！
狄钰把自己跟随娘亲逃走，半路被人救了的事情说了。只不过，他隐去了虚竹的名字，经历也挑无关紧要的讲述。
钟伯边听边流泪。
狄钰说完，忽然问道：“钟伯，自打我记事起，狄家人就生活平淡，连朋友也没交往几个，怎么会无端灭门呢？”
钟伯听了，长叹一声：“少爷，你如果问我，我也不知道。”
“老仆是十八年前，因为一场变故得了疯病，被老爷救下的。当时老爷花钱治好了我的病，后来就在狄府住下了。”
“老爷这些年深入简出，没得罪什么人。不过，老仆在他身边呆久了，也听他偶尔提起过往事。
“据说年轻时，他也走过江湖。没搬到陈州之前，曾在东京居住，因为发生了一场大变，才举家迁移到陈州的。”
“会不会是那时候得罪了人？”
狄钰点点头。
十八年前，他刚刚出生。
原来狄家曾在东京住过。东京，不就是宋朝的都城么。
“钟伯，狄家发生了灭门惨案，上下一百多口人，全都死光了吗？”
“除了老仆，”钟伯擦擦泪，“都死了！”
钟伯继续说。
“狄家发生灭门前，曾经收到预警。有人留下一封信，像是给老爷的。老爷看完之后，就焦虑不安，老仆在狄家多年，从没见他那样焦虑过。”
“后来……后来，他把我叫去，让我想办法离开狄府，去东京找一个人，说是只有那人能挽救狄门的大难……”
“是谁？”狄钰一惊。
“一位姓黄的大人！”钟伯缓缓说道。
“黄大人？黄什么？”
“黄裳！”
哦，黄裳！
黄裳！！！
狄钰猛抬头，目中透出异色。
熟悉武侠世界的人，没有人不知道黄裳吧！
此人曾经写过一部叫做《九阴真经》的书，流传后世，惹起多少腥风血雨！
难道钟伯说的黄裳，会是此人吗？
“我听老爷说，这位叫黄裳的大人，曾经和祖老爷狄咏公一起共事，结成过生死之交。”钟伯看到狄钰神情古怪，解释道。
“嗯，后来怎么了？”狄钰平复心跳，询问。
“后来……后来老仆侥幸出逃，通过夫人的娘家联系上了黄大人，可惜，黄大人赶到陈州时，唉，已经晚了……”
钟伯再次伸袖拭泪。
他说了“侥幸”二字，可见那天危急万分，敌人肯定进行了阻挠。
至于“夫人的娘家”，是指狄钰的母亲韦氏的父母，他们在东京居住。
狄钰有些沉默。
灭门狄家的主谋是李莺歌。
李莺歌和狄家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
狄钰记得，他在大理国的时候，曾听李莺歌称狄云为“负心汉子”。她还说过“你爹毁我一生，他传你鬼谷绝学又能怎样？我终究要灭你狄家满门……”
说明了，这是一场情变引来的仇杀。
武侠世界，怎么都是这种糟心事儿！
狄钰暗中摇头。
“少爷，老仆只顾着说话，都忘了问你吃没吃过饭了？老仆去给你弄点吃的。”
钟伯擦干泪，站起。
“钟伯，先别忙，”狄钰起身，“你为狄家做的太多了！狄家灭门，你收敛了爹和家仆的遗体，让他们入土为安，请受狄钰一拜。”
说完一揖。
钟伯赶快扶住：“少爷，别这样。当年老爷对老仆有救命之恩，这都是该做的。”
狄钰握住钟伯的手：“钟伯，我爹当年是怎么救你的，你能和我说说么？我看你的手，应该练过铁砂掌之类的功夫，你不是一个凡人，我爹在家门危难之时，派你出去找救兵，肯定有道理！”
钟伯：“……”
“少爷长本事了，好眼力！”
钟手双手发颤，重新坐下，良久才平静。
他讲述了自己的身世。
原来，钟伯曾经也是江湖人，住在大理国的一个山谷。他娶了个很爱很爱的妻子，还生了女儿。
谁知道这个妻子曾经有个旧情人，一直念念不忘。
某天，旧情人闯进山谷，把妻子带走了。同时，钟伯还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女儿也不是他亲生的。
受到打击后，钟伯就疯癫了。
后来，他不知怎么流浪到了陈州附近，遇到以前的仇家，被打成重伤。
多亏狄云经过，把他救回家，还花钱请人治好了他的疯病。
从此，他就在狄家住下了。
钟伯的话，就给狄钰一个感觉：意外！
太意外了！
谁能想到，在狄家相处了十五年的老仆，会是他！
——“见人就杀”钟万仇！
天龙世界里，他曾经是大理国“万劫谷”的谷主，娶的妻子就是大理镇南王段正淳的情人甘宝宝。
至于他的女儿，现在是段誉的妃子钟灵儿。
世界真小啊！古代也一样。
狄钰感慨。
不过，狄钰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
他现在，只能以原来那个狄钰的面目活着。
钟伯讲述完经过，已经是黄昏了，他坚持要给狄钰弄点吃的。
狄钰把他拉住，打开包裹，取出银子塞给他。
钟伯拿着银子走了。
看着他背影消失，狄钰轻轻摇了摇头。
钟万仇曾经是“万劫谷”的谷主，家里仆从不少，也是豪富一方。
想不到妻离子散后，心性大变，从此甘愿在狄家做个下人。
应该是狄云对他很好，让他找到了亲情的感觉。无儿无女的老年人，总会寻找精神寄托，最后变成了心存感激之念。
此人早年虽然与四大恶人为伍，但在天龙世界里面，其实是个可怜人。
这间草屋四壁萧条。
不知没有经济来源的老人，怎么熬过了三年。
就凭他无怨无悔的守了三年墓，狄钰也要对他充满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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