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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君麟派人去请了一次,便也没有再催,本以为女儿会过来,没想到等了半个时辰,竟然等来的是她的丫鬟,脸上也有些不悦。
“大小姐呢?”
“小姐身子乏困,先前睡下如今还没起,小姐睡前吩咐奴婢不许喊醒她,所以……”
茶色能被皇贵妃派到洛雪身边监视她,大聪明没有,小聪明自然不会少,洛雪不过说了一句,她便将之润色,便是李氏都无法挑出什么错处来的。
洛君麟想到女儿在宫中受了伤,这会乏困也是应该的,又有李氏洛媛在,便没问什么,只嘱咐道:“既然如此,你便去厨房提了食盒回去,待大小姐醒来再用饭,万万不能饿着了。”
“是,奴婢知道了。”
茶色起身便要离去,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还没等茶色完全起身,那人便跪在了她的身旁,大声飞快的说道:“老爷,夫人,大小姐不愿意过来,奴婢请了大小姐好几次,大小姐都说不想过来……”
茶色这才看清身边的人,竟是之前进屋传话的小丫头,顿时气得半死,大声反驳道:“你说谎!”
“老爷明鉴,奴婢没有说谎,大小姐根本没有休息,一直坐在窗子前赏花呢,先前来人去请大小姐来前堂,奴婢便进去回禀,大小姐没有搭理奴婢,是这位姐姐说大小姐待会便过去,结果过了半响,这位姐姐离开了,大小姐就继续在那坐着……”
这小丫鬟说话极快,竹筒倒豆子一般便将事情都描述了一遍,末了,又道:“大小姐根本没有说话,都是这位姐姐擅自做主……”
茶色脸色发白,这会也明白过来,这件事情不是针对小姐的,而是针对她的。
因为她是大小姐从宫里带出来的,也是如今唯一能用的人,所以想要除掉她,让小姐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如此才好对小姐下手。
而李氏此时异常冷静的坐在一边,脸上带有淡淡的看不出来的算计,只是这算计,还真的是来的够快。
想明白的茶色只觉得齿冷,不可置信的看向李氏,怨不得她能从妾室扶正,原来竟是这般心狠手辣。
本是已经起身的茶色,此时再次跪了下来,面色凄惨的跪拜道:“老爷明察,奴婢万万不敢擅做主张!”
“老爷夫人,奴婢也没有说谎,奴婢去传话的时候,大小姐什么都没说,若是老爷夫人觉得奴婢说谎,可派人去看看,大小姐如今好好的坐在窗子前面呢!”
小丫头的话可比茶色斩钉截铁多了,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偶尔看向茶色也十分愤怒,好似她才是洛雪的贴身丫鬟,而茶色是那个欺负洛雪的人一般。
听到小丫头说要派人去看洛雪,茶色只觉得腿软,幸好是跪着的,也没人发现她的异样,只是心中十分担心,若是被发现小姐说谎,而这个小丫头死咬着她不放,只怕连小姐都救不了她吧?
茶色心中焦急不已,却又不敢攀扯,只能低着头默不作声,想着能有什么办法自救。
李氏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水,眼神隐隐含着一抹轻蔑,看着跪在地上等死的茶色,心中莫名的快意。“既然是这样,不妨带人过去一看,若是大小姐睡着的,便是这丫头不懂规矩乱讲,是妾身管教不严,妾自领罪,若是大小姐确实不曾睡着,也不怨大小姐目无尊卑,怕是这丫头借机欺骗老爷呢。”
李氏淡淡的指了茶色一下,眼中更是得意,这一箭双雕之计果真天衣无缝,要是茶色敢推脱,那就是将这目无尊卑的名头给洛雪坐实了!再不济退一步讲还有茶色这丫头垫底,不如正好做垫背的一并收拾了。
而那个小贱人,等收拾掉了她身边的人,她再去料理那贱人!
李氏低头掩住笑意。
“爹。”
女子娇娇软软的声音突然响起,由远及近,很快便到了众人面前,李氏的笑顿时僵住。
洛雪进了前堂,唤了洛君麟一声,扫了眼地上跪着的两人,故意带了几分痴傻的语气道:“我饿了,醒来没看到茶色,她们也不告诉我,我就看到她……”
洛雪指着小丫头,有些高兴的说道:“我看见她往门外面跑,我就跟了出来,没想到见到了茶色,还见到了爹!”
洛雪三言两语便说了清楚,那小丫鬟却面色一颤,望着李氏,吓得面色惨白,整个人抖得如筛糠一般。
洛媛看了她一眼,有些叹气。
茶色则是暗暗舒了一口气,同时也好奇小姐怎么来的这样及时,好似算准了一般,难道她先前便已经猜到了?
洛雪的到来让李氏皱眉,而听到她的话后,更是恼恨不已,只差一点点了,居然让这个贱人给破坏了!
一边的洛媛也是气愤的撕扯着帕子,怨毒的目光从洛雪身上一扫而过。
洛君麟本也不相信小丫头说的话,如今再加上女儿的证实,看向小丫头的目光便凌厉起来,声音冰寒:“怎么回事?”
“老爷冤枉啊,奴婢真的没有撒谎,奴婢去通传的时候,大小姐是醒着的,什么都没说,是这位姐姐说会带着大小姐过来的,结果她自己过来了,没有带着大小姐……”
小丫头惶恐不安,惊惧的大声嚷嚷起来:“奴婢真的没有说谎啊,老爷……”
大约是小丫鬟的话惊到了洛雪,让她忍不住稍稍往后退了几步,继而疑惑的看着小丫头,指着她,非常认真的对洛君麟道:“她是扫地的丫头!”
洛雪出门时特意化了妆,将脸上本已经消退的麻子重新点过,甚至颜色看着比从前真的麻子重了几分,完全将她的容貌压了下去,看起来十分渗人。
李氏和洛媛看到洛雪那满脸的麻子,均是忍不住恶心,纷纷别开了眼,免得一会吃不下饭。
所以自然而然的都觉得洛雪还是从前那个有些痴傻的,自然没有放在心里,也没有留意洛雪的话,自觉的是吃定她了。
洛雪的话音几乎是刚落下,跪在一旁的茶色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当即发难,指着小丫头咄咄逼人的问道:“你不过是个粗使丫头,没有主子传唤便擅自进入室内,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规矩?”
“我……我……”小丫头一惊,万万没想到害人不成反叫自己落了难,毕竟年纪不大,又一直是个粗使丫头,没学过什么正经的规矩,被茶色这么一问,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低着头羞愧的脸色涨红,悄悄望着李氏。
继而又想到茶色话中的意思,面容迅速惨白下来,哭着替自己辩解道:“老爷明察,院子里只有奴婢和另外一个丫头,还有两个婆子,前堂来了人,奴婢这才进去传话的,真的没有擅自闯入……”
李氏先前还没反应过来,待洛雪反过来质问时,便知道要不好,此时再听听着丫头的话,暗道自己今日是失算了。
茶色先前猜到李氏是要除去自己,此时有了反转的余地,心中的恼恨便放大了数倍,竟是忘记了洛雪先前的话,径自给洛君麟磕了几个头,这才掉着眼泪哭道:“求老爷怜悯小姐,那院子小便算了,横竖小姐也不爱出门,可这底下伺候的人却只有两个粗使丫头并两个婆子,小的小,老的老,除了奴婢,没一个得用的……”
洛雪面色一派好奇的看着茶色,努力做出“天真懵懂蠢”的表情,对茶色那说掉就掉的眼泪还是有些羡慕的。
多少女人向往的宅斗技能啊,眼泪说掉就掉,还要掉的有美感,惹人心疼。
茶色不愧是宫里出来的,就算不是洛雪的人,偶尔这么用一下,也算物超所值了。
眼看着茶色就要攀扯到自己身上来了,李氏慌忙呵斥道:“你这是在埋怨老爷不成?”
李氏丝毫不提自己,又想给茶色扣个大帽子,可惜茶色虽然不聪明,但也是从后宫出来的,又因为先前李氏想除了她的事情,茶色对李氏可是怀了几分恨意的。
宫里出来的人,最是惜命不过了。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奴婢是从宫里出来的,不知道小姐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可如今小姐贵为皇后娘娘,不过是回家住几天,便只得了这么一个小院,几个粗使的人伺候着……奴婢只是心疼小姐,没有埋怨的意思!”
茶色一边说着,一边还有赔罪似的给洛君麟又磕了几个头。
“你……”
“够了!”
李氏才刚刚张口,便被洛君麟一声呵斥,不敢再说什么。
洛君麟始终没有开口,只是沉着脸静静看着,神色晦暗,不知在想什么。
洛雪即便不了解洛君麟,也猜到他是因为自己的事情而生气了,心里稍微有些小愧疚,别的却也没有了。
毕竟,洛君麟真正的女儿已经死了,她是全新的洛雪,虽然是太尉府嫡女,可没有丝毫感情,更别说是从前一直欺负原身的李氏和洛媛了。
洛君麟呵斥了李氏,却又没有再说什么,显然是如今不打算再追究,洛雪也知道有些事情欲速则不达,逼得紧了未尝就会有好的效果,如果惹得洛君麟对自己厌烦就得不偿失了,虽然眼下看来这种可能性并不大,但是洛雪自然也不会再咬着不放,走了几步,站到洛君麟的身边,看着桌上的饭菜,咽了咽口水,“饿了。”
洛君麟坐的自然是主位,李氏和洛媛分别坐在他的两侧,看起来就像是亲密无间的一家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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