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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的带领下，寺庙开始修建起来，当地人也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当时的曹金萍，只有二十岁，初中毕业的她，在当地的供销社上班，因为有文化——那个年代，初中毕业已经算是知识青年了。
曹金萍被修建寺庙的伪员会请了去，在修庙过程中，做一些书写登记工作。
年纪轻轻的她，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陈家奶奶显灵，但也从老辈人的口中听说过不少有关奶奶的事情，心中对于这位本地的神明，也是充满了敬畏，工作因此也干得格外认真。
大概一年之后，庙宇建了起来，几位僧人按照奶奶的指引，为她重塑了金身，并且声称奶奶已经成为佛祖，不可再冠以俗人的姓氏，于是将其改为“四顶奶奶”这个称呼。
至于“四顶”二字，据说是奶奶给自己取的法名。
曹金萍个人的悲剧，就发生在寺庙建成后的没多久。
那天，在三名僧人的组织下，法源寺举办了一次盛大的祈福斋蘸法会。
当天铜锣镇上的居民几乎都到了，轮流进庙去参拜奶奶，并从僧人们手中领到了开过光的奶奶的泥胎塑像，请回家里去供奉起来。
斋蘸结束之后，三名僧人特意留下那些为搭建寺庙出过力的人们——曹金萍也在其中。
僧人们先用一顿素斋宴请了他们，随后将他们带到了大殿下面的石室之中。
——也就是简明他们此刻所在的这里。
在这之前，曹金萍费并不知道有这座地下石室的存在。
在石室的外间，几个和尚教给他们新的禅定印手势，以及一段能够与四顶奶奶建立联系的祈祷经文。
在念了经文之后，他们所有人都见识到了奶奶显灵的神迹，对此，曹金萍的形容是，当时她虽然闭上眼睛，但是在黑暗之中，他看到了奶奶的影像。
特别慈祥，又特别庄严。
那种感觉，让人一看之下就想要跪倒在她面前，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她。
因此会有些痛苦！
需要他们自己拔下一缕头发、一颗牙齿和一片指甲，亲手供奉给奶奶。
仪式一旦开始，就不能够反悔了，不然就会连累其他人跟着一起失败。
在听到具体作法时，曹金萍是有些退缩的，头发还好说，要亲手拔下自己的牙齿和指甲，不用想也知道一定很疼。
她怕疼，也怕自己坚持不到最后，影响别人。
除了她，还有一个小姑娘也退缩了，但是在其他人的劝说下，两人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他们也不想错过这个能够改变命运的机会。
现在回想起来，曹金萍觉得当时的自己是那么地可笑——如果一早就能预知命运的话，那她无论如何也要拒绝的，就算那些人不放他走，当场将她打死，也都好过之后的遭遇。
最终，在僧人们的组织下，他们六个人都完成了献祭仪式，将自己的头发、指甲和牙齿摆在了供桌上的盘子里。
然后按照僧人们的提示，背诵了一段话！
先说出自己的姓名和出生日期，然后说自己自愿献出灵魂，与四顶奶奶缔结契约，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献给奶奶……
“等一下！那段誓言，你还记得吗？”
简明忍不住打断了曹金萍的讲述，向她问道。
曹金萍回忆了片刻，磕磕巴巴地念了起来：
“……我自愿成为四顶奶奶的活体供奉，将我的血肉、灵魂、愤怒以及绝望，全都献给奶奶……”
听到这句话时，简明的眉头皱了起来。
活体供奉？这个名词听上去有点怪啊。包括后面那句什么“愤怒”和“绝望”，佛母要这东西做什么？
但一时之间，简明也想不出原因，于是让她接着说下去。
“……在完成献祭之后，我们仿佛看到了奶奶显灵，然后我们就昏了过去，等我们醒来，我们就变成大法师之前看到的模样了……”
说到这里，曹金萍又伤心地哭了起来。
简明在一旁沉吟着，等曹金萍的情绪缓和了一些，便询问她被关在坛子里之后的经历。
曹金萍说，在被装进坛子之后，她、还有另外五个可怜人，就被一直摆在这里，几十年都没挪动过地方。
因为银针和蜈蚣的存在，她的五感六识被封印了一半，只剩下触觉和听觉。
平时大部分时候，这地下石室没人进来，只有偶尔会有个别人进来，检查他们的情况，例如坛子里的液体不够了，他们便会调配新的液体，补充进去。
因为眼睛看不到东西，曹金萍不确定每次进来的都是谁，但她怀疑是在寺庙里的僧人。
每当有人进来的时候，曹金萍都想哀求他们放过自己，只要能够重获自由，他愿意为对方做任何事情，甚至……哪怕对方不放自己，只是跟她说说话也好。
哪怕，对方是自己的仇人，自己也愿意原谅他……
长期被关在这里，神智却又保持清醒的她，最难以承受的其实不是身体上的疼痛，而是孤独。
这种深入骨髓的孤独，让她时刻处在绝望的边缘。
“但是他们都不理我。”
曹金萍崩溃地哭诉着，
“多少年来，进来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我虽然看不见，但是能够通过他们行动上的细节，确定是不是一个人。这些年下来，进来过的人大概换了五六个，却没有一个人跟我说过话。”
“哪怕我故意扭动身体，或者是发出一点声音，想要引起他们的注意，他们也最多说一声‘老实点’，甚至更加粗暴地对待我……”
曹金萍泣不成声地控诉着，一直到激动地说不下去。
“那些人，就是庙里的和尚吧，特么的，简直是禽兽啊！”
“明神，你之前少是他们，真的不亏——反而便宜他们了！”
肖杰把双拳握得咯吱响，左顾右盼地想要找东西发泄，但这石室里什么都没有。
突然间，肖杰想起了那尊四顶奶奶的雕像。
对，一切都是因为她！
这个老碧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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