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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时候感觉出身体不适的？”
“嗯……是这样的，我一周前正常的上完文学选修课后，要去上了自习，然后独自一人走楼梯下楼，我当时也不知道想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摔了，当时感觉有点蒙，啥都不知道到了，然后回到宿舍，歇了一宿才缓过来，第二天躺在床上，感觉身上像被车撞了一样，吃饭喝水都有些咽不下去，说话像感冒似的，带着鼻音，我当时以为是感冒，吃了一些感冒药没在意，可是前两天又严重了，今天的感受稍微好了一些。”
“你来过医院做检查了吗？”
“嗯，我在刘紫薇医生和陈伟佳医生那里都看过，我前天来神经科门诊看过，没检查出什么来，然后刘医生又让我去风湿科，风湿科陈医生看过又让回来神经科，还说就让我来您这里，可门诊又说已经没号了……”
“……”
“你先去做一下头颅磁共振。”
朱碧石心中的疑惑不断的增大，刘紫薇医生是自己的同届，她的能力自己知道，怎么的都是数一数二的，陈医生也很具有权威性，她们都很优秀，如果他们都不知道了，朱碧石心里也没有底了，会不会是出了什么差错，朱碧石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又擤了一下鼻涕，自己不能马虎大意。
一般的这样情况，有很大的可能性是脱髓鞘病，脱髓鞘病常见于年轻女性，损害小脑，会共济失调，可以解释从楼梯摔倒；损害脑干，会延髓麻痹，可以解释吞咽障碍，言语欠清，头颅磁共振可以检查出来这种情况。
“已经做完了，头颅磁共振正常。”
“片子带来了吗？给我看看。”
“抱歉啊医生，我以为检查完正常之后就没啥用，我就没带。”
小女孩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她十分不好意思，自己插队没挂号就进来了，医生还那么温柔，她看的出医生的身体也不舒服，她也怀疑过这个医生的能力，但是想到自己刚才在门口看到的，这个女医生是那么细心温柔，刚刚那个妇人明显找茬医闹，可是她还是很耐心，其实她完全可以等在外面的，但是看到医生难受擤鼻涕的样子，她想了想，深吸一口气走了进来，她想帮帮她。
朱碧石原本脑子已经快成浆糊状了，当她听到头颅磁共振正常之后，她心里一惊，接着问着。
“然后呢？”
“然后刘医生看了片子，又检查了几项之后，让我去风湿科，风湿科大夫看完，摇头，疑惑的说不太像，要不就仔细查一查，开了一堆化验单和肌电图检查；后来又想一想，还是说不太像，觉得是你们神经科的病，指名让我先来你这里看看，如果没什么说法就去做检查。”
朱碧石再次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热水，刘紫薇看磁共振确实正常，所以又怀疑她患有肌炎，皮肌炎或者狼疮一类的自身免疫病。肌炎或皮肌炎可以解释无力摔倒；狼疮可以损伤脑干，也可以解释吞咽障碍，言语不清。可是仍旧不太像啊！
朱碧石的心理一直告诉自己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如果她能把片子带来就好了，有时候朱碧石很不能理解这种事，不能理解那些画大价钱做检查，但却舍不得把片子拿过来给医生看的人。很多病人以为重点在报告结果，常常不带原始影像片。其实神经科医生结合患者病情，带着目的和线索阅片，有时能看出影像医生忽略的问题。
朱碧石从小姑娘手中拿过了化验单，抽血化验就两千多元，加上肌电图没准要三千了，按照朱碧石对陈医生的了解，她肯定是没有办法了，才会采用这种“散弹战术”。
这个所谓的战术，就是临床医生碰到疑难病无从下手时，有时会被迫采用全覆盖式检查，冀望获得线索。在一些疑难病非常集中的知名医院，为避免误诊漏诊，散弹战略成了常规方法，这也是很多患者抱怨大检查，甚至怀疑医生从中牟利的原因之一。
不过说实话，谁都知道，人心都是肉长的，不是所有的人都有那么显赫的家世，家里会不缺钱，可以无忧的供他们成长。现在的许多电视剧，小说，那些媒体，将医生这个群体职业变得家族化，神秘化，还有金钱化。那些所谓的医学大家其实是有的，医学世家也有很多，但是不得不承认，在那些小县城工作的普通医生，对于他们来讲，他们只是一个普通人，让病人花大价钱去做各项检查，这也不止只是医生的水平问题，良心问题，还有整个国家医疗系统的问题。社会上被爆出的有很多人都会从中牟利，但是那只是医生群体中的少数人，其实也有很多医生，有着自己的医德，在她们的心中，他们的医德是不容许被金钱玷污的。当然，也不能说那些吃了回扣的医生都不是好的，对于这件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同的思想理由，这种是非伦理道德从古至今都是有的，谁都说不清楚是非对错。
现在，朱碧石身在这个岗位之上，她不想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她没有自信可以保证自己清廉一生，但她现在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住自己的一颗本心，然后竭尽所能去努力奋斗。
考虑到小女孩的病情，朱碧石丝毫不敢怠慢，她扶着桌子起身，让小女孩脱鞋躺在诊疗床上，开始了对她的检查。病理征阴性，不考虑椎体束损害。腱反射，正常，不像椎体束和周围神经损害，多发性硬化和格林巴利都不像。完全没有肌握痛，不像肌炎，那样肌肉会很痛。闭目，伸舌，呲牙，鼓腮，下颌活动都很好，虽然自己觉得有鼻音，但朱碧石听不太出来，说明颅神经也都还好。眼睑也没有下垂，不像重症肌无力。
随着检查的深入，朱碧石的面色也越来越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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