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还有一个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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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远章略带不解地望向建阳帝，并不作声。

    侏儒小祝便坐在桌前晃着脚解释道：ldquo;永定侯来，是为了你们两家的亲事。rdquo;

    祁远章皱起了眉头：ldquo;亲事？难不成他事到临头要毁约？rdquo;

    ldquo;哈哈哈哈怎么会呢！rdquo;小祝闻言捧腹大笑，笑得人鼓膜都阵阵生疼。坐在后面的建阳帝也笑了起来，但这回他笑得很含蓄，只是勾了勾唇角。

    小祝道：ldquo;永定侯是不放心，怕那复国军余孽会出来捣乱。rdquo;

    祁远章是复国军的眼中钉肉中刺，永定侯就更是了。这样的两个人，要结成儿女亲家，自然不算什么小事。

    小祝继续道：ldquo;正好近些时候事情本不太平，他担心的也并非全无道理。rdquo;

    他的声音依然难听粗哑至极，可他说话的口气，是一本正经的端庄肃穆。

    这时候，建阳帝说了一句话：ldquo;国师很不高兴。rdquo;

    祁远章摸了摸耳朵：ldquo;微臣方才碰见了国师，瞧着似是挺高兴的呀？rdquo;

    建阳帝木着脸，不吭声了。

    小祝便转个身，从桌上爬过去，靠近建阳帝，又嘀嘀咕咕地说起话来。

    祁远章离得并不远，但他屏息去听，也听不清什么，只好作罢。

    过去隔着笠泽，谁也没有见过建阳帝，外头传他古怪，也只是古怪，直到祁远章亲眼见过以后才知道，建阳帝的怪癖，数不胜数，单单古怪两个字，已不足以形容。

    可这群从笠泽过来的人，又有哪一个不奇怪？

    祁远章微微低下了头。

    一阵????过后，小祝坐回了原处，清清嗓子道：ldquo;复国军胆敢派人夜闯国师府偷盗圣物，便证明他们已经不顾一切了。rdquo;

    祁远章抬起头来，面露吃惊：ldquo;复国军派的人？rdquo;

    小祝闻言，面上神情扭曲了下：ldquo;靖宁伯不知？rdquo;

    祁远章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ldquo;微臣居家养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什么也不知道，还是那夜听薛指挥使说的，有人夜闯国师府hellip;hellip;rdquo;他顿了顿道，ldquo;微臣还以为，是个什么不要命的蠢贼。rdquo;

    ldquo;不是蠢贼。rdquo;建阳帝惜字如金地吐出了四个字。

    小祝绞着自己关节粗大，短短的手指头道：ldquo;如果是寻常小贼，不会放着诸多宝贝不偷，直奔地图去。rdquo;

    祁远章久站不动身上渐渐发冷，悄悄搓了搓手，低声问道：ldquo;可那贼不是没有得手吗？人也抓着了，国师为何还不高兴？rdquo;

    建阳帝看了桌上坐着的锦衣侏儒一眼。

    小祝便道：ldquo;靖宁伯有所不知，那贼共有两个，可当天夜里，却只抓到了一个。rdquo;

    祁远章闻言倒抽了口凉气：ldquo;跑了一个？rdquo;

    小祝桀桀笑了两声：ldquo;东厂的人都是废物。rdquo;

    那天夜里，抓了一个跑了一个，跑的那个还是重伤的，如何叫人不生气？

    霍临春办事不力，受了一顿罚，已经几日时间没有见过人。

    小祝感慨道：ldquo;都说复国军重情义，可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那尸体就这么挂在城门口，可怜巴巴的，却也不见谁去救救她。rdquo;

    说到ldquo;可怜巴巴rdquo;四个字的时候，他忽然抬起手，慢慢抹了抹眼睛。

    仿佛他心里，真的觉得那死人很可怜。

    然而这样的惺惺作态，只令祁远章毛骨悚然。

    ldquo;唉hellip;hellip;rdquo;小祝长长叹了一口气，而后道，ldquo;皇上说了，既然永定侯有所忧虑，那这桩婚事就更得好好筹备，不能闹出什么纰漏来。rdquo;

    祁远章点头如捣蒜：ldquo;皇上说的是。rdquo;仟????d

    小祝道：ldquo;但这么一来，又错失了一个机会。rdquo;

    祁远章一愣：ldquo;机会？rdquo;

    小祝也捣蒜似地点起了头，但他脑袋大，看起来比祁远章方才的模样怪异一百倍，好像再用些力，这脑袋就能滚落下来一般。

    他嘴里嘟嘟囔囔地说道：ldquo;鼠辈们躲躲藏藏不肯露面，想杀都杀不干净，皇上心里可着急了。若能借这桩婚事引出人来，可不妙哉？rdquo;

    祁远章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还是愣愣的，像是没听明白：ldquo;微臣愚钝。rdquo;

    桌上的侏儒扭头看向了身后的帝王。

    武将出身，高大威猛的男人端坐在那，瞥了祁远章一眼，但依然没有说话。

    小祝却像是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背对着祁远章道：ldquo;这场婚宴，皇上会亲自出席。rdquo;

    ldquo;这、这会不会太过冒险？rdquo;

    小祝道：ldquo;皇上以为，信陵王还活着。他一定很想亲手杀了皇上，所以皇上亲自出席，最有可能将他引出来。rdquo;

    祁远章惴惴道：ldquo;微臣听说信陵王早几年便死了。rdquo;

    建阳帝握拳砸了下桌子：ldquo;没死！rdquo;

    小祝在桌上不动如山：ldquo;皇上说没死。rdquo;

    祁远章只好道：ldquo;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的龙体最要紧，至于那什么信陵王，哪怕真活着，也只是苟延残喘，成不了气候，皇上根本不必将他放在心上。rdquo;

    ldquo;信陵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手里的那块地图。rdquo;小祝忽然将脸转了过来，绿豆似的眼睛里闪烁着阴邪的亮光。

    他原就丑陋的脸庞，看起来更加的狰狞了。

    这时，建阳帝打了个哈欠。

    小祝立刻道：ldquo;靖宁伯，皇上今日寻你来，是知会你，让你有个准备，到时候不要慌乱。rdquo;

    祁远章唉声叹气：ldquo;微臣如今便慌了。rdquo;

    小祝道：ldquo;哦，说来有一点，若是生了意外，死了人，还望靖宁伯到时不要伤心。这新人穿着打扮都扎眼了些，谁也说不好会如何。rdquo;

    祁远章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一颗心愈发沉了下去，但脸上却笑了起来：ldquo;这倒是无妨，微臣有六个女儿，死个一两个的，并不要紧。rdquo;

    听到这话，侏儒脸上露出了笑容，拍着手赞叹道：ldquo;靖宁伯就是识大体！rdquo;

    坐在桌后的建阳帝，也笑了笑。

    御书房里的气氛，又变得和乐融融。

    直至祁远章离开，走到了天光底下，里头仍是笑声不断。

    祁远章听着那些笑声，抄着手站在丹墀上，只觉得两耳嗡嗡作响，疼得要命。

    他禁不住抬起手，用力掏了两下耳朵。

    里头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但那些笑声仿佛在里头生了根，迟迟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