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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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美术馆约一千米的小公园里人满为患。

    因为有位流浪诗人在那里歌唱。诗人拨动琴弦，悠扬舒缓的篇章随着音符在风中跳动。

    ldquo;在海的另一边，有一个国家。rdquo;

    ldquo;那里的人勤劳率直，那里的人敦厚朴实。rdquo;

    ldquo;他们晨起祭祀，暮朝神明。rdquo;

    ldquo;尼亚娜的河神撒下树种，滴下雨露hellip;hellip;rdquo;

    有好事的小孩不懂乐律，他们凑到诗人身前，扬起天真的脸。ldquo;大哥哥，海对岸真的有其他国家吗？rdquo;

    诗人停下歌唱，手却仍在琴弦上拨动。他淡蓝色眼睛里透露出温和的笑意。ldquo;是哦。是个与斯特利尔完全不同的国家。那里没有繁华的街道与华美的别宫，却也没有飘散的黑烟及幽绿的湖水。我们在那里能找到守护自然的精灵与女神。rdquo;

    琴声停止了。诗人将琴重新背回，向围观的群众行礼。ldquo;今天的表演结束，各位请回。rdquo;

    ldquo;再唱一曲！rdquo;有人起哄，还有人往地上扔了一些金币。

    ldquo;这可不行。接下来我还有约会。rdquo;诗人往人群走去，与他交错而过的人无不面带疑惑与失落。

    最后诗人停在了一位贵族少女的面前。他右手一伸，突然出现一朵玫瑰花。ldquo;大小姐，能否有幸请您喝杯红茶呢？rdquo;

    围观的人群见此，也不再勉强。

    直到人群散去，处于视线中心的贵族小姐才松了口气。ldquo;泽莱斯。rdquo;

    弹琴歌唱的流浪诗人正是守序者泽莱斯。ldquo;贵安，大小姐。rdquo;

    ldquo;叫我萨绮就可以了。rdquo;萨绮说。ldquo;我正在散步，没想到竟然能看到你。你没有回安都么？rdquo;

    ldquo;提交报告的方式可不止当面叙述。报告我已经提交上去，而且还请了一段时间的假。rdquo;

    ldquo;请假？rdquo;萨绮有些不可思议。守序者hellip;hellip;也有请假的说法吗？

    泽莱斯往周围扫了一眼，ldquo;站着聊天会不会太累了？需不需要一些甜点？rdquo;

    萨绮微微摇头。

    泽莱斯从她略没精神的模样中看出了什么，他意味深长地说，ldquo;原来如此。散心的话，我倒是知道一个好地方。rdquo;

    萨绮茫然地看着他。

    他们前行的路，萨绮以前从未走过。或者说，凡赛尔的大部分人都没有走过。

    因为那里是一片森林。凡赛尔有一座山，山的名字并没有人取，而森林就铺盖了整个山脉。

    萨绮静静跟在泽莱斯后面。她倒是不怕泽莱斯会对自己做什么，而是在想他们将去往什么地方。

    森林里清新的空气令萨绮久违地深呼吸起来。凡赛尔的工厂并不在城区，可即使如此，她居住的宅邸和学校都飘着厚重的烟味。因此，这难得的空气让她格外满足。

    穿过树林，视野蓦然一亮。没了树木遮挡，阳光更是温柔地洒下来。它们落了下来，又带回一片银光。

    萨绮看到了一片蔚蓝。

    那是混入砂糖的咖啡，又像飘在空中的泡泡。

    啊，等等。自己在胡思乱想着什么。

    可眼前的美景却是不由地让她想要张口抒发什么。可以是一首诗，可以是一句话，可以是一个词，也可以是一个字。

    然而萨绮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她被海天一色的景致所震撼，辽阔的天与海在瞬间冲破了她所在的城堡。名为ldquo;她所认知的凡赛尔rdquo;的概念被不断冲刷。

    萨绮一直以为凡赛尔就是一个小镇，它可能比一般小镇要繁华一点，可那点繁华与安都相比根本不值得萨绮铭记。她将凡赛尔作为逃离之后暂留的避风港，却从未去挖掘过它。

    所以直到今日，她才发现。

    啊，原来凡赛尔也有震撼人心的时候。

    海水冲击着山崖下的海滩，掀起一环白练。那白练又像硕大的银鱼，只轻轻一跳，跃出海面，又很快落回海水之中。

    ldquo;如何，很美吧。rdquo;泽莱斯说。

    萨绮木讷地点头，ldquo;嗯。rdquo;

    ldquo;望着这片景色，再多的烦恼也会被冲淡。我就是发现了这个地方，才会选择凡赛尔作为度假的旅行地。rdquo;

    他一说度假，萨绮便又想起自己先前的疑问。ldquo;守序者有假期的说法吗？rdquo;

    哪知泽莱斯略带委屈地看着她，ldquo;果然，工人与贵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卢卡大人也是，每次我请假都是lsquo;你无可救药rsquo;的样子。rdquo;

    ldquo;明明有上班时间，也该有下班时间，不是吗？rdquo;泽莱斯朝萨绮眨右眼。ldquo;我只是在享受自己应有的福利。rdquo;

    萨绮还没有工作过，所以她只是顺从地点点头。ldquo;我刚刚一直在听你唱歌，很好听。rdquo;

    ldquo;一点兴趣爱好而已。rdquo;

    ldquo;泽莱斯，你见过大海的另一边吗？rdquo;萨绮问。

    ldquo;没有。rdquo;

    ldquo;诶？！rdquo;

    ldquo;要是擅离职守，会被扣工资的。rdquo;泽莱斯说。

    他遥望远方的海水，ldquo;别看我总是请假，可实际上，只要站在斯特利尔的土地上，我就是在工作。rdquo;

    ldquo;那你刚刚唱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是想象哦。想象。rdquo;

    ldquo;当然，是基于现有资料之上的想象。rdquo;泽莱斯补充道。

    ldquo;我也没有去过。rdquo;萨绮说，ldquo;虽然听人讲过，不过都是一些与安都没什么不同的东西。rdquo;

    ldquo;无非就是人、矿脉、黄金。真是一点诗意也没有啊。rdquo;泽莱斯感慨道。

    ldquo;泽莱斯想到海对岸去看看么？rdquo;

    ldquo;嗯。准确来说，我想到世界的各个角落处看看。我想它们的风景与故事记录下来，编成诗歌。rdquo;

    ldquo;为什么不去做呢？rdquo;萨绮问。

    ldquo;做不到啊。rdquo;

    ldquo;即使你是眷者，也做不到？rdquo;

    ldquo;正因我是眷者，才做不到。rdquo;泽莱斯转过身，对疑惑的萨绮说，ldquo;萨绮，你想到海的另一边去看看么？rdquo;

    ldquo;我、我hellip;hellip;rdquo;

    ldquo;如果你想去看，就别到阿尔贝托。最好，也不要回安都。rdquo;

    ldquo;阿尔贝托是？rdquo;

    ldquo;守序者的总部。也是管理眷者的地方。它就在安都，与陛下的宫殿相对。rdquo;

    萨绮似懂非懂。ldquo;你之前说不会写多余的报告，就是因为hellip;hellip;rdquo;

    泽莱斯做出嘘声的动作，ldquo;如果将你成为眷者的事情写上去，你也要跟我一样天天被打工了。到时，可是连请假都得看上司脸色哦。rdquo;

    泽莱斯又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ldquo;像您这般的蔷薇，应该被人捧在手心。啊，对不起。本来是带你散心，结果说了一些不合时宜的话。rdquo;

    萨绮摇头，然后笑道，ldquo;不，我很开心。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