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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玄?打开从飞鸽脚下取来的信筒，无比缓慢抽出里面字条。
字条卷着，他捏住字条，喉结一紧，下颚骨微微咬动。
终于，他鼓足勇气展开字条。
‘失败。’
一瞬间，苏玄?眼眶骤红，双目寒凛，握着字条的手忍不住颤抖。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马蹄踢踏的声音。
他目冷，当即毁掉字条，掀起车帘走出车厢。
秋天夜雨格外幽静，飘飘洒洒，无边无际。
一把褐色油纸伞被车夫举过头顶，苏玄?踩着登车凳走下马车，雪色直襟长衣，腰束淡金云纹腰带，腰间悬一块紫玉。
他随手执伞，缓慢走下来，白色长靴踩在漫着雨水的青石砖上，浸湿到脚面。
府门处，萧臣在将雪姬安顿好之后已过丑时，原想明晨再找苏玄?商谈合作之事，不想他从马车里走出来，便见苏玄?朝他走过来。
他微愕，下车后并未执伞，“苏大人？”
苏玄?止住脚步，身形定定站在雨幕中，眼眸寒凛，“萧臣，雪姬在你手里？”
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苏玄?紧紧盯住萧臣，一字一句如覆冰霜。
萧臣未料他前脚才把雪姬救下来，眨眼功夫消息就已经传到苏玄?耳朵里，可见苏玄?自有一套消息传递渠道。
在此之前，他低估了眼前这个男人。
“既然苏大人已经知道，不如进府一叙。”择日不如撞日。
难得苏玄?找上门，萧臣也不想耽搁，恐夜长梦多。
眼见萧臣转身，苏玄?却未动一步。
“萧臣。”苏玄?执伞，低声开口。
萧臣闻声转身，微微皱眉，“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明日子时，桑山石巅，你交雪姬，我交温宛。”
苏玄?一袭白衣在烟雨中犹显苍凉，俊美容颜却似寒冰，双目如那石巅上倒挂的冰锥。
雨幕中，萧臣脑子嗡的一响，一片空白。
“你说什么？”
“温宛在我手里。”苏玄?看着萧臣，一字一句道。
砰！
毫无预兆的拳头凶猛砸过来，苏玄?身形倒飞数米，轰然砸在地上，水花飞溅。
油纸伞脱手时被弹飞，滑到静立不动的马蹄处。
车夫见状给步上去，却被苏玄?呵斥，“你退下！”
雨势渐大，苏玄?全身上下顷刻湿透，他强撑住身体站起来，身体摇晃时萧臣踏步而至，猛然揪住他衣领，“宛儿在哪儿！”
苏玄?任由萧臣扯拽自己衣领，领口勒住脖颈，他连呼吸都觉艰难，却仍死死盯住萧臣，“除了雪姬，还有狄翼。”
萧臣心头一颤，下意识松开手，“你说什么？”
呵！
苏玄?刚要开口，却怎么都控制不住肺腑那股急涌的腥咸，狂呕出一口鲜血。
鲜血洒落到青砖上，瞬息被雨水冲散。
“萧臣！”
苏玄?单手捂住胸口，目光变得狠戾凶残。
他一改往日温雅，如野兽般紧紧盯住眼前男人，雨水打在脸上，眼泪合着雨水滑下来。
此刻的温润少年，狼狈不堪！
“你以为你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你以为只有你才能手眼通天？你错了！”
“大错特错！”苏玄?低声咆哮，难以言说的悲伤席卷全身，令他痛苦绝望，生不如死。
萧臣无声站在雨里，双手笼在袖内紧攥成拳，震惊骇然！
看着萧臣那般，苏玄?真是解气。
“萧臣，尔等机关算尽，终敌不过苍天有眼！”苏玄?布满血丝的眼睛如恶狼般盯住萧臣，从不曾这样失态的苏玄?，如今彻底癫狂。
萧臣声音发颤，他在努力克制自己，“你想如何？”
“我想如何，明日子时你自会知道！”
苏玄?表情变得狰狞恐怖，他突然冷脸，五官如冰，“记住，雪姬跟狄翼，缺一不可。”
丢下这句话，苏玄?蓦然转身，身形踉跄着走向马车。
萧臣几欲迈步，最终忍下来。
哗——
雨势陡强，转眼已是倾盆。
萧臣默然站在府门前，任由雨水拍打在身上，无动于衷。
他如何也没想到苏玄?竟然知道狄翼没死？
也没想到竟是苏玄?抓了温宛？
明日子时，桑山石巅……
暗门开启的声音惊醒了一连几日没怎么阖眼的温宛。
她朦朦胧胧睁开眼睛，恍然想到自己处境，强迫自己清醒。
视线里，满身湿透的苏玄?无比狼狈出现在她面前。
前世今生，她从未见苏玄?这般模样。
发髻凌乱，几绺头发被雨水打湿了沾在脸颊上。
苏玄?脸色苍白，身形踉跄，一身白衣满是灰尘，唇角渗着血迹。
“发生……什么了？”温宛目光警觉，记忆再次回到前世。
因为苏玄?没告诉过她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她所能想象的最糟糕的事，便是前世发生的一切，“你动我家人了？苏玄?！你是不是去抄御南侯府了！”
苏玄?陡然止步，凄楚目光变得绝望
他身形踉跄险些跌倒，最终还是支撑着站在那里。
见他不说话，温宛眼睛里渐渐生出惶恐，“你到底有没有碰我家人？还是……萧臣！”
温宛的话，像刀子一样扎进苏玄?心里。
心在滴血。
一滴一滴。
“为什么不能是我？”苏玄?颓然站在那里，雨水顺着衣角滴在地面。
温宛蹙眉，没有开口。
“你关心御南侯府里每一个人，哪怕一个丫鬟你都把她放在心上，好……你关心萧臣，你喜欢他，好……”
苏玄?看向温宛，眼中流露出无奈又悲伤的情绪，“我是有多不配，你才会做到这样绝情？”
呵！
苏玄?突兀坐下来，就那么直接坐在地上，无论他如何克制，眼泪就是忍不住的往下掉。
温宛懵了。
她真没见过这样的苏玄?，无论前世今生。
“为什么又偏偏是我！”
苏玄?绝望抬头，含着泪的眸子看向温宛，眼中无数情绪纷杂，“你说，这个世上还有没有人关心我，在乎我，管我死管我活？”
温宛看出苏玄?情绪崩溃，心中反而能安。
他越是崩溃，外面的情况越不如他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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