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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眸如墨，深邃如渊，两年前这双眼睛是如何模样，现下便是如何模样。
那里面的深不可测，一点未变。
但若细看，会发现随着时间过去，这双眸子愈发深浓。
就好似无底深渊，你永远都探不到底。
龙珏看着李四九，这双杏眼不再是平常的暴躁，亦不再是两年前的灵动，里面是少见的思忖，稳重。
他收回目光，眼眸阖上。
李四九看着龙珏闭眼，那一身的清冷之气不见，有的是让人无法靠近的淡漠。
而这淡漠中，更是藏着寻常人未有的运筹帷幄。
李四九转头，看着对面那关着的窗门，心中沉定下来。
她不知晓他要做什么，但对于他这般人来说，未有有利自己的，他不会做。
所以，他在利用她。
应该说，互惠互利。
他帮她去到东州，甚至可能帮助师兄，而这个过程中，他可能会因此得利。
具体他得什么利，她不会问，亦不想知晓。
但，她不再是两年前的李四九。
她不会全然相信他。
警惕，会有。
戒备，亦会有。
他做他的，她做她的。
她们现在只是合作关系，就是这样而已。
李四九双手抱胸，眼睛闭上了。
车里的气息安静下来，未有马车稳当前行，那马蹄声也极有节奏。
慢悠悠，不快不慢。
似乎，它永远都不着急。
……
此时，凤来客栈。
一上等厢房。
上官清岚坐在书案前，手中拿着一个卷轴。
卷轴微微泛黄，有些年头了，明显能看出岁月留下的痕迹，但就是这痕迹，让人确信此卷轴的真假。
他看着卷轴里的人、物、景，仔细的，缓慢的，从右至左，一点点，不放过一丝一毫。
此卷轴乃是临国曲老先生所画，画中人有离国先帝明帝，明帝的宠妃宣妃，以及临国皇帝，皇后，嫔妃，众皇子，朝中大臣。
这是当年明帝带着宣妃去临国给明帝祝寿时的场景。
离临两国交好，到明帝这一代，两国关系更是极好。
明帝和临国的皇帝有着惺惺相惜之感，在明帝还未是皇帝之前，二人便已交好。
所以，在二人皆为皇帝后，关系更是好。
两国的友好往来，因着这般，更是锦上添花。
就连两国的百姓，对于两国交好，皆报以热枕。
那日，临帝极为高兴，明帝亦是，二人把酒言欢，笑声不断。
妃嫔之间，皇子之间，大臣之间，那是一番君臣同乐的美好盛景。
曲老先生见此，忍不住挥洒墨毫，这样一幅盛景便留了下来，直至今日。
上官清岚手中有曲老先生的墨宝，但他此时看着这幅画卷，心中更是惊叹。
曲老先生的画作，可谓是当世第一。
而这幅画卷，他当时作，不过三日便完成。
可谓是，让人难以置信。
偏偏，曲老先生就是做到了。
这幅画卷，让当时的明帝称之为，当世第一墨宝。
脑中出现许多关于此墨宝的传言，上官清岚目光不停，不断的往后看。
而随着他越往后看，脑中的那些传言便愈发密集，他便愈发心凛。
到最后，他坐在那，看着这幅当世第一墨宝，已是满面凝重。
此画卷他听闻被临帝珍藏于皇宫中，这也就是为何他知晓此画的存在，却从不曾妄想的原因。
这两年，突然多出来了这样一个玉公子，一个极其神秘的存在。
据他探得的消息，这神秘的存在力量极其大。
似乎，没有你得不到的东西，只有他们不满意的东西。
可以说，他们似乎无所不能。
这样神秘又强大的存在，让他心中生出了那么一丝希望。
想要试试。
所以，他找到了玉公子，道明身份，直接与对方会见。
他要看看，这玉公子是否当真如传言无所不能。
而昨日，那人模样普通，但身形气度却不凡，让他原本只是试试的心不免认真，看重。
这也就是为何他会答应的真正缘由。
只是，即便答应，他对此画亦不抱过大的希望。
这画可是珍藏于临国皇宫之中。
临国，那是如何的存在？
也许曾经，会有人小觑它，可今时今日，它已然直逼云深大陆的霸主。
未有人敢小瞧。
所以，这画如何能在那玉公子手上？
不能。
不过，那玉公子瞧着不似诓骗之人，所以即便不抱过大的希望，却也心中隐隐期待。
看他是否真的会拿出此画卷，抑或，拿出的是别的东西。
他这般等着，等到了今日，画卷被送来。
当打开的那一刻，他心中便一紧。
而到此时，他已然是从不可置信到严肃。
他见过宣妃的画像，亦见过明帝的画像，那是父亲所画。
从他极小之时便记得。
到现下，那模样早已深刻进脑中。
所以，即便明帝和宣妃早已仙逝，他也依旧记得二人的模样。
而现下此画卷里的人，就是父亲画的那般模样。
只是，因着这画卷出自曲老先生之手，所以画中人更传神，更真，就好似真实的出现在眼前。
上官清岚看着画中那极美的一女子，她笑的清婉，眉眼间是让天地间都暗淡的倾城之美。
这美不妖艳，不妩媚，只是柔婉，温暖，看着便好似世间最美好的东西都在她眼中。
她美的让人，心窒。
宣妃是极美的女子，都说红颜祸水，但在离国的百姓眼中，宣妃不是。
她是美，但她容貌美，心更美。
她救济难民，为皇帝排忧解难，心存百姓，时刻念着要百姓好，国才好。
在离国人的眼中，她虽不是皇后，却胜过皇后。
她是一个让离国所有人都喜欢的女子。
可这样的女子，却早早便去了，让人心中扼腕。
如若上官清岚是普通人也就罢了，但他不是，他清楚的知晓宣妃的死不简单。
这般多年，父亲一直在找真相，在找那孩子。
就是要把当年的看似寻常的事推翻，露出那真实的真相来。
他要为宣妃报仇。
看着这张容颜便想到许多，上官清岚心中更是。
他压了压心神，把目光落在画中的临帝面上。
他见过临帝的画像，不曾见过临帝本人。
这画卷上的人，确然是临帝。
上官清岚视线再次落在画卷中的人面上。
一个个看，仔细的看。
他想要确定，是否和他以往所见的画中人一样。
想要确定，这幅画卷，是真是假。
如若是真，那这玉公子的身份，也就不简单了。
如若是假，那他会稍稍放心。
厢房里气息静寂，许久，上官清岚抬头，看着窗外的晴天白日，他眉头紧蹙。
到此时，他心中已有答案。
这画，十有八九是真。
那么，那玉公子，他是……临国皇室中人？
抑或，他和临国皇室之人有着莫大的关系？
……
三日后，东州城。
马车悠悠驶入城中，李四九撩开一点窗帘往外瞧。
这三日，马车一直在行驶，不曾歇息。
不过，每到一个地方，便会换马儿。
就这般日夜不停，在今日到达东洲城。
而这三日，李四九和龙珏几乎都在马车里，她们极少下马车，即便下马车也不会待多久。
至于谈话，二人更是少之又少。
李四九就想她的事，做她的事，她不再问龙珏要人皮面具，抑或要她的瓶瓶罐罐。
她就好似突然间安静了，应该说，似变了一人，不吵不闹，静极。
而龙珏本就是清静之人，李四九不闹腾，他便更是无言。
仔细想想，这几日二人似乎都未正经说话。
此时，听着外面的喧嚣声，李四九看两边的铺面，一间挨着一间，客人进进出出，生意很是红火。街道中间来往的都是百姓，有的牵着骆驼，叮叮当当，一看就是异域之人，有的在街上带着猴子杂耍，围观的百姓很是多。
还有各种卖新奇小玩意儿，当地吃食的。
这里一派繁荣景象。
远远的，一股浓浓的海鲜味飘过来，是李四九平日里俞州不曾吃到的吃食。
是她所喜欢的味道。
东州靠海，这里能闻到新鲜的海味，再正常不过。
但对于交通不发达的古代，要想吃到新鲜的海味，只有在靠海的城才能吃到。
平日里，莫想了。
李四九闻着这味儿，放下车帘，收回目光。
难得的，未如往常一般极快的下马车往美食扑去。
她非常的沉稳，淡定。
她来此的重点不是吃美食，而是师兄。
窗帘关上，外面的热闹之声依旧。
这热闹不亚于容城，俞州。
不过，从这里的建筑，以及这里人的衣着，面容来看，这里未有容城和俞州的百姓富裕。
但和别的城比起来，已然不知好多少。
她之前不曾来过东州，但有所听闻，亦有所了解。
现下看，和传闻差不多。
毕竟，东州临海，离俞州和容城不远。
它这里的海鲜要送往这两个地方，尤其俞州。
自然的，有俞州在，它如何都不会差。
想着这些，李四九想到她昨日收到的消息。
师兄确然去了东州，而他去东州，目的就是为的解决奚家内乱。
尤其一点，奚家里面出了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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