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贯彻心扉的痛楚。
玲觉得自己心仿佛要被撕裂了，她几乎是很明确的感知到胸腔里有两个心脏在跳动，频率震颤的像是巨鼓在敲击。她似乎能听到有人在她耳边猖狂的笑，又忽然笑声变成绝望的哭喊，无数声音在她耳边东奔西走，像是要把她从身体内部撕碎。
“他要死啦！”
呓语，冷笑，哭嚎，狂吼。
玲从不知道律者究竟是什么存在，听说律者能听见别人听不见的声音，听说律者都是绝对反人类的疯子，听说律者可以直接和缥缈的崩坏意志联系。
她透过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影看着被无数只手抓住，被无数把刀插进去的少年，只觉得世界嘈杂又混乱。
“玲！蠢女人！”沈凉满脸是血，仍旧狠狠的咬住了一个人的手腕，在那些人拳打脚踢去拽那个被咬住的战士时，沈凉终于得了空隙，大声吼，“想想你的姐姐，想想我！就这么认了？就这么死了？你还没给我生下一个女儿来呢！”
他居然放声大笑，但随后就有人狞笑着将刀柄捅进他嘴里，用力一扭，他整齐的牙床被齐刷刷的连根搅断，血喷涌出来，痛的他只能发出狼嚎似的嗬嗬声。
沈凉从没经历过这种痛苦，他现代的记忆里，从记事起就生活在可可利亚孤儿院，可可利亚、布洛妮娅的妈妈还有修女老师们对他都不错，即便后来踏入超凡侧甚至能进入提瓦特，他都一直是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至多不过从孤儿院的大哥哥变成了沙尼亚特的小少爷。
可如今他手脚尽废被魂钢扎在混凝土地面里，却笑得面目狰狞。
玲趴在地上，看着他同样趴在地上被血模糊的笑脸，她已经哭得没有多少力气了，所以忽然嘴角勾了勾，有点想笑。
是吗？
你这个混蛋，这就是你拼了命救我的原因？骂我蠢女人，你才是蠢男人呢，不，你连男人都不算，顶多是个男孩啊。
可她心中那股邪性的火焰熊熊燃烧了起来。
藏在胸腔里的两颗心脏一起跳动，跳动，再跳动！愤怒的律动合二为一，玲盯着沈凉，微微一笑。
她终于放纵内心的幽暗面，心甘情愿的被一直不想直面的东西……吞噬！
“好。”玲轻声回应。
沈凉看着她的唇语，哪怕嗓音已经像是破了洞的抽风管她仍然笑出了声，“好！好！这才对，这才是我的女孩，我要看的……就是你这副模样！”
他抓住一个空隙，用仅存的手指捏住白花甩了过去，嘶吼道：“把枪捡起来！”
黑渊白花终究是律者核心所造，生来便拥有灵性，它敏锐的领会了主人的命令，一瞬朝着玲飞去！猛然斜扎在玲身前！
“捡起枪！”少年大吼。
唯有自救者，才有天救之。
沈凉非常清楚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融合战士们的对手，他的确特殊，但特殊不代表强大，他能利用所有的律者核心可他终究不是律者。
但这里一直有真正的律者。
救赎之道，原本就在其中。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猛的回头，却看见那粉色长发的校服少女一点一点的往前爬行。
魂钢脚镣连着扎在地面上的固定栓，但少女恍若未觉，所有人都难以想象她的力气为何变得如此之大，她拖着被踢断的双腿往前挪，硬生生拔出了固定栓！
“神之键！”有人立刻意识到了她想干什么！
看守玲的两个融合战士一瞬间抓住了玲的脚踝把她往后拖，虽然不知道她怎么了但是一股尖锐的危险感笼罩住了所有人！玲还差几十厘米就能够到那把白色的骑枪末端，但立刻被拉开。
玲的手停在原地，所有人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然后。
白花颤动，拔地而起，自己将枪末递到了玲手中。
“真乖。”沈凉和玲同时在心里说。
所有人一瞬间愣住了。
这短暂的静寂里，沈凉在心中低声：“第二额定功率·逆流。”
温柔的白光耀眼的绽放！治愈力一瞬间修复了玲的大腿！
玲猛的站了起来，右手猛的扎进一个看守的胸膛，竟直接握着他的脊椎猛然把他举了起来，然后甩向另一个看守！鲜血被洒了一片，她看也不看被撞下大楼的两人，反而甩了甩手，尽管鲜红的手根本甩不掉。
她仿佛变了一个人，从软弱可欺的少女化身魔鬼。她冷冷的环顾四周，所有人都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却仿佛被魇住了一样。
“滴滴滴——”
崩坏能过量的警报发狂似的响彻，每个融合战士的终端都在提醒他们眼前的少女终于进化了！他们完全呆住了，哪怕心中对律者的无比仇恨，哪怕想杀律者想的彻夜不眠，可那股凌厉的杀气和压倒性的崩坏能让他们的身体无法服从他们的大脑！
“律者……第十二律者！”有人终于克服了恐惧，狂吼道！
畏惧化作愤怒和厮杀的渴望，融合战士们不是废物，他们纷纷拔出武器，以比面对沈凉更兴奋更暴怒更贪婪的姿态杀向侵蚀之律者！
“在我的记忆里，侵蚀之律者是一个病毒，是你死后才会诞生的东西，但在这里，我想看看拥抱了律者面的你，究竟能做到什么。”沈凉扭头，用破碎的眼睛看着她。
然后就看见她脸上露出笑，融合战士们还没有想明白她为什么要笑出来，就忽然间惨叫起来！
电流！
所有身穿制式战甲的融合战士都被超高量的电流贯穿！那是战甲的能源背包，所有战甲为了方便长时间战斗都有专门设计的能源背包，并且这玩意在融合战士陷入绝境时可以启动背包进行一次全额出力的自爆。
这是为了保证融合战士拥有同归于尽的力量，而且即便无法同归于尽也能利用自爆破坏自己的尸体，避免自己被崩坏死士化。
但今天能源背包利用这个出力程序对他们进行了电击！过热的电流温度足够把正常人化作焦炭，一瞬间就有肉体素质较弱的融合战士被歼灭，每个人都在惨叫和滚爬，包围线立刻就崩溃了！玲飞跃起来，一枪扎进为首的分队长的头颅，原本只用来治疗的漂亮武器沾满了红的白的血和脑浆。
“律者的能力！是什么能力！分析官！”副队长挣扎着甩掉后背的能源背包，惊惧又愤怒，但理智让他立刻下令询问。
“分析官死了！分析官强化的是反应速度和思考能力，根本扛不住上千度的高温！”
没人知道为什么能源背包忽然泄露，但沈凉很清楚。
这就是侵蚀律者的能力，在真正的历史里，玲死后，侵蚀律者本身便是一种无法解决的病毒。不仅针对人类，更针对一切，包括电子信息。
甚至倒不如说，对电子信息的扭曲反而是侵蚀之律者最强大的方面，真正的历史里侵蚀律者甚至控制核武器毁灭了人类最后的三个幸存城市，对逐火之蛾的打击远比任何一个实力强大的律者恐怖。
但在这次梦境里，他成功让玲化身律者，那么也许世界的毁灭会更先到来。
但谁管那个？
“射击！射击！远距离射击，杀了他们！”副队长果断下令。
但是毫无意义，玲仍旧如入无人之境的杀人，那些举起枪械的融合战士惊恐的发现他们的枪失效了，电子瞄准镜无法使用，而随着瞄准系统触发的射击系统也无法使用。
在上纪元，经过侵蚀之律者的洗礼后，逐火之蛾的战地设备一律有了备用系统，即便无法使用电磁信号，也可以利用纯粹的机械手段应付。甚至设计程度极为基础的物理火器也被维尔薇玩出了花样，以防止类似侵蚀律者的存在。
玲挥舞着白花，黑渊也很快到了她的手上，她不习惯将武器组装起来，索性一手长枪一手直剑，枪剑大风车一般轮转。
她不懂什么武斗技巧，毕竟在成为律者前玲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少女，最多办过几个学期的健身卡。所以她全凭借律者带来的惊人力量和巨量的崩坏能，在融合战士们中像是一个绞肉机。
可即便如此也没人是她的对手，她手持黑渊白花，被她命中的敌人先是被侵蚀意志陷入恍惚，然后被黑渊撕开胸膛必死之举。她的崩坏能强度是律者级别，远超这里的任何人，除非最强的那几名融合战士回归才有概率和她掰扯一会。
但就像是这些融合战士很清楚，就算兵变的消息泄露出去那些融合战士回来也要时间，在此之前他们能杀了玲一样。
即便玲失控，那些真正能和律者正面对抗的融合战士，也回不来。
在此之前，玲能把他们都杀了。
这个时候，玲终于杀到了他面前。她身上满是血，校服已经完全看不见别的颜色，表情平静，但在恐怖的画风下仍然狰狞如恶鬼。
沈凉仰头看她。
玲握住骑枪，轻轻扎在沈凉肩膀上，白花的“创生”之力被律者的无穷尽的崩坏能补给，柔和的治愈着他的伤势。
然后玲跪下，抬起他已经破碎到丑陋的脸，面无表情的细细端详。
“不好看啦。”沈凉轻声说。
玲吻了下去。
沈凉感受着这柔软的身体和熟悉的体温，情不自禁的收拢双臂，抱住女孩的纤腰。
然后玲把他按在地上，放肆又坚毅的热吻。
沈凉没受过这种霸道的进攻，但似乎感受到了这位律者少女不容置疑的意志，也只能迎合，最后嘴唇分开，沈凉和表情冰冷的玲互相对视。
“你们律者都是这么女王范吗？”沈凉无奈的说，“从来不情愿被动的？”
“在未来，你吻过很多律者？”
这一句话，沈凉便明白了。
梦境，已经要崩溃了。
想想也是，他做出的选择后，这个梦境已经不知道怎么继续了。原本应该死去的律者却活着，哪怕以他的思维也无法构建出新东西。
就像是这个侵蚀律者从头至尾没有使用过沈凉印象里以外的能力，可明明这个律者有肉身，并不仅仅是病毒。
梦境也无法虚构出沈凉不知道的东西。
“对不起，真正的我没有救下你。”沈凉慢慢的抚摸着她的脸，“我看着你死去，你一定很恨我吧。”
他知道自己对话的也不过只是梦境里的对象而已，本质上只是在和自己的记忆对话。
在真正的前文明，夏娃从未理解过玲的心意。
“我不会苛责一个连爱是什么都不明白的小男孩，”玲轻声说，“但很高兴看到未来的你学会了。”
“嗯，我学会了。”
这个时候有人升天而起，身穿白色装甲的温婉人妻瞳孔微微一缩，然后默默的注视着在天台互相扶持的男孩和女孩。
他们身旁遍地尸骨。
半个逐火之蛾的战力损失在此。
梅终于克制不住的，抬起头，避免眼泪滑落。
“为什么？”梅问。
沈凉歪头看着和雷电芽衣长相相似，却又成熟气质更甚的美貌人妻，忽然又摇了摇头，哑然失笑。
为什么总觉得气质成熟的女孩子就叫人妻呢？明明梅连恋爱都没谈过，非要说的话……她也是自己的人妻？
“没有为什么，只是觉得过去的自己是个孬种。”沈凉看着她，轻笑，“梅姐姐，你真漂亮。”
夏娃从来学不会这样装可爱的称呼方式，所以梅微微一怔。
“你终于也被……律者影响了啊。”梅轻声说。
“对啊。”沈凉笑着说。
他不想解释，也不想否认，那只会给梅下杀手徒增痛苦，哪怕只是梦里的梅，他也深爱着。
这个梦境也该结束了。
玲掐了他一下，冷冷说：“和我在一起还想着人家梅啊。”
“严格来说玲你在我心里的分量可能比不上梅……对不起我开玩笑的！大家都一样！都说一样了为什么还掐我啊！”
梅默默的举起手，一瞬间，沈凉和玲都失去了身体里的崩坏能感应。
她穿的是空白之键，根据沈凉的特性研究出来的装甲，这个装甲在装载不同律者核心的时候可以起到近似那个律者的能力。目前填装的是约束律者核心，能将范围内一切崩坏能全部压制。
人之子计划失败，本次兵变导致律者暴乱，但不知为何，夏娃和律者并没有逃离的想法，反而等着她前来终结。
赶来的其他融合战士在梅的指挥下举起高威力的歼灭步枪，她们包围了这个天台，只要射击，就能将两个人连同这座天台一起摧毁。
“要死了啊。”沈凉吐出一颗牙齿，虚弱的抱着玲，玲依偎在他怀里，轻轻的笑。
“一个人死，很孤独，两个人，比一个人好。”
“比一个人好……对，比一个人好，好太多了！”沈凉死死的抱住怀里的律者少女，两个人紧紧拥抱，背对着这个不接受他们的世界，放声大笑。
射击的轰鸣声将笑声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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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律·其三，不可背叛人类。”
那虚无的声音继续响起。
“闭嘴吧。”沈凉轻轻的说。
“戒律·其二十九，不可伤害信任你的至亲。”
“我有办法吗？”沈凉耸耸肩。
“戒律·其六百三十四，不可辜负你的挚爱。”
“这次我没辜负，当然你要说我让梅让樱让她们失望了，我很抱歉。”沈凉终于叹了口气，“行了，别复读戒律了，我承认我一个个都破了，我伤害亲人背叛朋友，耽于肉欲沉溺情爱，杀人如麻还不知悔改，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我愿意！你能怎么着吧？你要干嘛能不能直说，到底想用梦境测试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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