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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晚饭了吗？你妹妹和我都可要饿死了！”
她怀里抱着被胸压脑袋的将军，三无的人偶萝莉趴在栏杆上，看到哥哥回家，也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
罗莎琳就是这样很是自信和自来熟的性格，她身为平民却从不自轻，哪怕面对沈凉或者将军这样别人只觉得“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存在，她也能大大咧咧的去搂搂抱抱。沈凉就算了，毕竟他外表很有欺骗性，但是将军身上拒人千里的气质非常明显，稍微能看懂一点气势的人都会对将军感到些许惧怕。
而罗莎琳竟然敢于揉捏将军。
但实际上揉捏完了就会知道，其实将军也并非什么冷漠残酷的神造物，她其实没什么感情也没什么所谓，就算你把她抱起来每天当成放那对下流奶白果冻的抱枕也不吭声，将军不在乎。
“要一起吃点吗？”沈凉礼貌的询问。
他猜甘雨应该还没吃，不然就不会去餐厅了。但是他也只是礼貌的问一问罢了，他打包的东西也只够自己这一家人的，甘雨如果答应他反而会很困扰。不过甘雨看起来就是不会麻烦别人的性子，所以大概现在就是分别时间了。
“那甘雨就却之不恭了。”
沈凉皱了皱眉，“你怎么打蛇随棍上？”
甘雨一怔，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不客气说话，她犹豫了一下，“凉君不欢迎我吗？”
“倒也没有，就是还得加两个菜，而且你得负责洗碗。”
“啊？哦……好的。”甘雨逐渐摸清了这个小家伙的性子，他似乎完全是个不知道“掩饰”为何物的人，行事作风好像都是有啥说啥。不能说心直口快，只能说毫无距离感。他大概没有和人交流的常识，为数不多的“礼貌”已经是他对其他人的最大尊重。
也无怪有人说他乖巧有人说他任性，乖巧大概是他这样的作风在长辈眼里很讨人喜欢，礼貌懂事而且说话都是真心的。任性嘛，大概是不了解他性子的人，都会在他没什么社交距离感的口吻下认为自己没有被尊重，从而觉得他怪异乖张。
但……
甘雨想，如果一个人对你做什么说什么都是毫无遮掩的率性而为，那你如果无法接受，究竟是他无礼，还是你的内心已经无法接受纯洁无垢者的直视评判了？
上了二楼，沈凉把打包的菜盒铺在客厅的桌子上。环顾四周，他被焕然一新的客厅搞的眼前一亮。
今天一整个下午，他在药庐忙活，而罗莎琳闲的没事，似乎和将军把房子好好的装点的一遍。
首先是大扫除，整个室内的积灰啊家具啊都被清扫出去了，然后罗莎琳很有心的添置了许多家具。比方说客厅中间摆着软和的蒙德款式的牛皮沙发，一个大大的三人座，一个侧放的单人座，棉麻编织的地毯铺在地面上，光脚踩上去也柔和温暖。
沙发中间围着原本的壁炉，此时炉子里添着柴火，壁炉上面暖着几个搪瓷杯，杯里是甜丝丝的梨汤。火光映照着原本没什么光亮的室内，倒不用点油灯了。
而厨房也换上了崭新的灶台，买了新的陈列柜装储存的蔬菜瓜果，反正现在是冬天倒也不担心食材坏掉。米褐色的蒙德产墙布把原本的白漆墙遮住了，因为色调柔和，看起来更温馨。墙布上挂着白板，上面画着罗莎琳和沈凉的简笔画头像，两个脑袋贴在一起，露出嘴角翘到天上去的大笑。
都是按照罗莎琳的喜好风格做的小装修，除了沙发之外大部分其实都花不了多少钱，但是昨天还泛着一股灰尘气息的老旧小楼，今天便忽然间感觉活力满满，朝气蓬勃，满空间可见的都是少女的温柔。
壁炉里篝火明暗，原来是像个家了。
“嘿嘿，怎么样？将军说你也喜欢看起来比较温暖的布置吧，我就自作主张了，反正这里也没什么东西嘛。那沙发不贵，我找了个格物学院的学姐给我定做的，她们上一届打了好几个沙发做期末设计，这个学期正愁怎么处理吗，顺手卖给我一个不费什么事。那白板可爱吧，象征咱们对这间宿舍的主权！到时候咱们有什么事却没空当面说就写在白板上，比方说我早上出门踏青找灵感了就在上面写你不用给我做饭，你明天上午没课就写不要让我叫你起床，或者壁炉没柴火了你写一下让我去山上打点柴，反正你这样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肯定不知道怎么打柴吧，学院里居然不卖木柴真是……”
她脸色通红，介绍房间的样子很是兴奋，也很是自豪。沈凉扭头看她踮着脚尖指这里指那里的模样，看着她眼里倒映的火光，忽然间他觉得心脏剧烈的、清晰的跳动了一下。
【羽兔姐。】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宝贝，你的一切感情，我都能感知到。但是你眼里的，究竟是罗莎琳，还是和她性格有些相似的谁。】
【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你在看谁？宝贝，你在透过她的眼睛看谁？】米丝忒琳轻轻的说，【你喜欢火，还是喜欢火一样跳脱，给你温暖和友谊，给你打开新世界的那个姑娘。】
沈凉无法理解她到底在说什么，可他从米丝忒琳的话语里感受到了一丝悲哀，他其实不是多么会共情的男生，只是那感觉太明显了，那一丝……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哀。
——你在透过罗莎琳的眼睛看谁？
——你在……透过我的眼睛，看谁？
沈凉下意识的望着被放在客厅中央位置的棺材，心中忽然被攥紧了似的。
紧接着。
沈凉走到厨房，看着满满当当的置物柜，心想给甘雨做些什么吃。
首先这道菜要足够快，因为打包的其他菜已经到了，不可能做一道特别费事的菜把其他菜都等冷。
其次，甘雨似乎是吃素的，大概不能大鱼大肉的沾染荤腥。毕竟是麒麟化身的仙子，食必嘉禾饮必甘露，甚至都不上厕所的。
但他可不能委屈自己，凉拌个清心莲藕大冬天的怎么吃啊，将军还好，小狐女肯定会大怒说哥哥你这混蛋我吃了两天压缩饼干不得补充补充营养吗？哥哥你就给本宫吃这个是想我在夜宵时刻找补回来？就知道哥哥你居心叵测一边馋我馋的不行一边还要在本宫面前装出一副推脱的样子！虚伪！
但凉儿并不虚伪，凉儿只想让妹妹吃点好的。
这样一想，倒也没什么能做的菜吧。
他思考了一会，决定好了之后，厨房里便传出刀敲案板的声音来。
罗莎琳正招待甘雨围着壁炉烫梨汤呢，听到乒乒乓乓的刀声，意外的站起来，“凉儿你这是……你还会做菜？”
“你以为哥哥昨天点评你菜差点火候是身为贵族的挑剔？”八重神子蹲在壁炉前面烤着尾巴，悠然道，“那是哥哥身为厨师的自负。”
“凉君在稻妻也会做饭吗？”甘雨微笑，“真看不出来，这么小小一个孩子，身份如此尊贵，竟然有闲心照顾这般功夫。需要帮忙吗？”
“不用，甘雨姐姐看起来就不像是会做菜的人，那就只能碍手碍脚。嗯……治大国如烹小鲜，母后与我说过这个道理。”沈凉在厨房回话，“所以稻妻不如璃月繁华是有原因的，母后和影姐姐在做菜方面基本都没有什么天赋。”
四个女孩都善意的笑起来。
“这种话在外面可没人敢乱说，也只有凉君身为雷之神的儿……女儿才能如此肆无忌惮的编排母亲了。”
沈凉看了她一眼，意识到她没有被误会洗脑。
是了，她还抱过自己呢，说不定在小时候眼见为实过。
啧。
这时候女孩们开始谈及下一个话题。
顺着刚刚的口风，甘雨双手捧着搪瓷杯，小口抿了下甜丝丝的梨汤，柔声道：“说起凉这孩子啊，在小时候也颇有些趣事。”
沈凉下意识的竖起耳朵。
而围坐在壁炉边沙发上的其他三个加起来没有甘雨岁数零头大的少女纷纷打起精神，好奇的等着甘雨开口。
“这么看着我，果然大家对凉君都很有兴趣啊。”
“那是啊，稻妻横空出世的小公主，雷之执政的孩子，这已经是最近提瓦特大陆最大的话题，魔神居然也会生孩子吗？还是说和官方说法一样，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罗莎琳满脸都写着“我很八卦”。
“那凉儿为什么要喊雷神母后？”
“与罗莎琳小姐你无关。”
罗莎琳眨了眨眼，“那就是养子？哪捡来的？我也想捡个魔神当儿子！”
“那倒是挺简单的，你可以和哥哥生一个……”八重神子下意识的嘴欠。
“喂喂！女孩子之间怎么生嘛！”
八重神子吃惊的捂住嘴巴，“居然没质疑和哥哥生一个吗……”
“你看我抓住你尾巴薅不薅你毛！”
追打了一会，甘雨看了眼忙碌的沈凉，笑容清浅的说：“凉君刚被抱回天守阁时，才只有八九斤重，尚且是需要喂养的年纪。许是饿了，在雷神大人怀里一直哭闹，急的雷神大人手足无措。”
“手足无措？”
“给点吃的就好了啊。”
少女们不解。
“该如何解释呢……雷神大人从未有过这种时刻，她乃是无上尊贵的神明，更从未体验过母亲的身份。所以虽然知道那时的凉君需要哺育，但雷神大人也没什么办法，毕竟她也不是刚刚产子的妇人。”
小狐狸咬着手指沉思一会，恍然大悟：“哦，是没有奶水？”
甘雨轻笑：“神?终究非人，怎么会有这种常识，幼年的凉君索取了许久，最后哭闹更甚。于是雷神大人召集眷属，纷纷尝试，可神?的友人也是少女姿态的大妖们，又怎么可能刚好卡在生育后的时间，试到最后把凉君饿的哭都快哭不出来了，气息也衰弱下去。”
“这是神?还是个笨蛋妈妈啊。”罗莎琳忍不住道，“找奶娘啊。”
而作为知晓这一切的将军只是小脸毫无表情的坐在罗莎琳怀里，她有雷电影的记忆，后续发展她都很清楚。倒是八重神子好奇的拉了拉甘雨的袖子，“甘雨姐姐，你说的好像身临其境，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一刹那，清冷的仙兽少女白净的脸庞染满红晕。
“哦——”小狐狸轻笑，“好啦，本宫不问便是。”
“奶娘是无用的，不知为何，也许是因为凉君终究是神?之资，平凡的奶水于他无用。”甘雨道，“最后还是斋宫想的办法，说既然需求魔神和大妖仙人这种级别的生命才能哺育，那说明需要的不是奶水，而是强大的生命力。于是狐斋宫持刀割破雷神大人的手腕，将神之精血提炼成可口的奶浆，喂养凉君。
“而后影姐姐也同样以血代奶，稻妻的女性大妖门自发的献上部分精血，就连我也忍不住……唔，是影姐姐央求我，说麒麟是仁兽，坊间都说和麒麟有接触都能逢凶化吉，所以多少给凉君尝一点，我拗不过影姐姐才留了些许。”甘雨笑着说，“好在凉君不是凡人，成长的极为迅速，靠这样滋养了不过两三个月就断奶了。别看凉君现在少年姿态，其实他大约七八岁时就已然长成这副模样了，到现在也固定如此，大约是不长了。”
罗莎琳听着这些话心向神往，想象着十几年前沈凉被稻妻的魔神妖仙们众星捧月的画面，象征着未来的啼哭，用百家的血与奶哺育长大。她一点也不觉得那割破手腕的画面可怕，反而只觉得那是无数道欣喜若狂的视线，贯彻着无数人的爱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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