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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从创建密教开始 > 第 259 章 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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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9

    冰冷的星光从无垠黑暗中投来,仿佛在注视所有敢于窥探深渊的人。

    卡特收回视线,随意打开手炉的银盖,手指在空气中勾勒出神秘符号,熏烧的炭火中迸出火星,变成了一只只翅膀残破的火焰飞蛾,被他从手炉中引了出来。

    火焰的光芒照亮了四周,卡特也看清了叶槭流脸上的神情。

    仿佛有幽暗的阴影在他的眼底缓缓流动,某些属于他的底色似乎从那张脸上褪去了,只剩下几分疏影般的冷淡,像是一具做工精细的空壳。

    足以打动人心的精妙表演背后,缺少不了日复一日的观察和理解。对卡特来说,任何人的任何情绪、想法、一闪而逝的表情,都仿佛一局奇妙而令人着迷的谜题。

    他的天赋让他能够轻易打开每个人自我的那扇门,深入人心的幽微之处,从无数情绪中,捕捉到一闪而逝的共鸣,让他的表演终于动人到无人能够分辨真假,可无论多少次,他依旧好奇于那些细微变化背后的原因。

    作为一次探索,这次白夜博物馆之行的收获不能让人满意。这个多重历史的模型当然具有很高的价值,但那只是对无知的学徒而言,对知识渊博的密教学者来说,白夜博物馆所展现出来的东西就不那么有启发了。

    在卡特看来,这个模型并不够精准,不能够完全描述多重历史的存在形式。

    但他也能够谅解这种粗糙,他们在讨论的是高于现世、凡人无法观测也无法想象的概念,多重历史的大门从来不为凡人打开,意味着除了神灵,几乎没有人能够亲眼目睹世界的真正形态。

    按照卡特的想法,真实的多重历史模型根本无法在现世构造出来,而能够观测多重历史的诸神,?们的视角本身就是凡人难以理解的,在?们眼中,现世的形态或许都和凡人的认知截然不同小说

    历史上不乏学者对多重历史做出种种假设,其中大部分假设都显得可笑,有些甚至完全违背常识。

    卡特了解过其中的许多学说,他不会因为这种可笑而轻视任何假设,在他看来,哪怕只是片面的猜想,也触及了真实的一面。

    凡人当然无法拥有神灵高高在上的视角,所以任何一点细微的进步,都是一声对诸神的放肆嘲笑。

    但这种没有启发也只是对卡特而言。哪怕深受辉光的眷顾,这样的知识也不是信徒能够知道的,以叶槭流表现出的洞悉和观察力,猜出白夜博物馆是什么应该不算难,知道真相时,内心产生震动更是很正常。

    只是卡特敏感地察觉到,他现在的情绪变化,似乎并不只是因为知道了这个世界正在坠落。

    称量其中微妙的区别非常有意思,卡特也没有收回目光。

    他手里依旧拿着手炉,半点不提白夜博物馆和多重历史,反而语气轻松地说:

    “希望你有做好被惊吓的心理准备,你是不是说过凯斐·杜尔现在快疯了?看来他还没有疯到我们都期待的那个程度,但不管怎么说,他刚刚跑了。”

    这个话题果然打破了叶槭流身边的异样氛围。

    他先是微微一怔,接着反应很快地垂眸思索,短短瞬间,就调整好心态,接受了这样的结果。

    但这完全不妨碍他对此有话说:

    “我应该为你之前展现出的信心感到遗憾吗?”

    “我没想到你对赌博也有兴趣。”卡特先是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接着正气凛然地说,“既然这样,我想我有必要教授你一些关键了,比如说,达到预期目标的那一刻就是离开赌桌的最佳时机,想靠着一枚筹码连赢二十一次?这可不是健康的赌徒心态,小朋友。”

    “……”叶槭流的眼睛里清晰地浮现出无语之色,向他伸出手,“难道你想说,你之前有做出一个好的示范?”

    “我的确是这么认为的。”卡特仿佛没看见叶槭流伸出的手,转身向着来时的路走去,“在我达成‘赢得所有’的预期目标后,我就适时退场了,不是吗?不管怎么说,你的预期目标已经达成了,我想接下来就该履行我们的另一半交易了,必须要说,我非常真诚地期待那一刻的到来。”

    叶槭流眼睁睁看着卡特拿着他的手炉越走越远:“……”

    他深吸了一口气,离开了环形走廊的边缘,跟上卡特的脚步,带着他破碎移动,离开了白夜博物馆。

    虽然这一趟他没有看到来自其他历史的藏品,但能够看到这个多重历史的模型,叶槭流就已经觉得他收获了很多,许多以往不算清晰的猜测,现在都得到了证实。

    在多重历史会逐渐坠入海洋的前提下,神战与神灵的更替不止是为了争夺神位,反而更像是死亡阴影下的疯狂,诸神裁定历史,将过去分割出来,编织成下一重历史的未来,才能推动现世不断流动,远离最下方的海洋。

    有这样的前提,“裁定历史”变成了一件必须要不断去做的事,和叶槭流之前的猜测作比较,真相的因果是互相颠倒的,现在看来,不是诸神要隐藏弑神真相,所以才会裁定历史,而是一重历史裁定的基本条件就是要有神灵陨落。

    这样的话,对于神灵来说,死亡也是注定会到来的,他们唯一能够改变的,就是每一重历史裁定时的祭品。

    而越是古老的历史,距离海洋也越近……没有经历过更替的神灵里,骨白鸽守望无光之海,除了他,白焰和飞蛾都有不少偏激极端的举动,比如白焰不断试图掌控神灵的更替,飞蛾则用现世的小镇进行尝试,而接近最初历史的赤杯也做了类似的事,说明她也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因此不择手段……叶槭流只是浅浅想了一些,就停了下来,不再继续推下去。

    比起多重历史的真相,对他的精神世界造成严重冲击的,其实还是他最后想起的、最开始时墨绿桌面浮现出的文字。

    在这种剧烈的冲击下,叶槭流暂时没办法集中精神去思考别的,如果不是卡特提到了凯斐·杜尔,他可能还会在白夜博物馆站上更久的时间。

    虽然我已经猜测过,我会出现在这一重历史,是某个存在很久之前做出的安排,我也猜测过可能是过去的自己准备的……现在想想,那行文字更像是预言,就仿佛宣告一件自然而然会发生的事情一样,宣告我会不断向上攀升……“成为奥秘本身”这句话更是有着更加深远的意义……叶槭流望向远处的冰盖,眼眸里的情绪渐渐沉下去,消失在幽暗深邃的底色里。

    最开始时,他还对神秘世界一无所知,自然不可能理解墨绿桌面的描述在神秘学中有着什么样的意义。

    可现在,无论是神灵、现世还是多重历史,叶槭流都有了一定的了解,在某些方面的深入程度,或许没有凡人能够媲美,再回头看当初的那句话,他的心情也已经截然不同。

    我已经知道,所有的奥秘都来自辉光,蕴含在辉光之中,或者说,辉光就是奥秘的聚合体,而七神更像在一吧台的酒瓶之间,一瓶接一瓶地灌酒,耳畔充满了陌生的笑声,热气在胸腔里蒸腾,她甚至有种浑身发热的错觉,仿佛她的心脏还在身体里跳动。

    她的思绪渐渐飘出了身体,飘出了酒馆,飘进了无休无止的暴风雪中。

    灯的第四等阶是“指针”,这一等阶,她不会迷失方向,也总是能够顺利找到她想要的事物,这种预知几乎接近于直觉,光芒是她的指引,奥秘指向她,她也指向奥秘。

    对于费雯丽来说,很多事情都不再需要思考,她应该做的事,对她有利的事,能够让她继续向上攀升的事,都会自动浮现在意识之中,排成长长的待办事项,等待她一一完成

    她在世界上漫无目的行走,无论她去哪,最终都会抵达她应该去的地方。

    思绪在暴风雪中打着旋,流向寂静的黑夜,费雯丽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酒馆的墙壁,望向了远处的教堂。

    辉光教会在莫斯科同样有教会分部,莫斯科大教堂的祭司萨卡洛夫是一位第七等阶的强者,同时也是莫斯科神学院的院长,学识渊博,性情温和,在神学院的近百年时间里,教导出了许多优秀的学生。

    他早年的一位学生,娜塔莉娅,最后成为了辉光教会的使徒,也是费雯丽所知道的,最后一个有线索的使徒。

    作为使徒,娜塔莉娅无疑是出色的学生,对于知识有着强烈的渴望,直到死亡前,她都一直在莫斯科大教堂里学习,她短暂的人生几乎都在教会里度过。

    毫无疑问,现在还记得她的、对她最了解的人,就是萨卡洛夫祭司。

    想要见他,首先需要进入莫斯科大教堂,但以费雯丽的身份,她并不怀疑,在自己见到这位祭司的那一刻,对方就会直接抓住她。

    怎么能从一位接近圣者的祭司口中问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事……费雯丽注视着酒瓶,意识不知不觉迷蒙起来。

    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她也从来没有体验过,在一瓶接一瓶喝下伏特加之前,她也没想过自己会喝醉——对她来说这也太可笑了,不是吗?

    费雯丽低下头,努力几次,总算从口袋里抽出几张钞票。

    她伸出戴着草编戒指的手,将钞票递给酒保。

    “再开一瓶。”她说。

    ……

    芝加哥。

    枪声在街道上持续了很长时间,赫夫纳阴沉着脸,匆匆走进他的住宅,将沾着血的外套甩给身后的下属。

    没人知道一场普通的冲突是怎么演变成枪战的,在赫夫纳的印象里,距离上一次大规模的黑丨帮冲突已经过去了二十几年。

    黑手党的时代早已经过去,当年煊赫一时的黑手党家族纷纷没落,一个时代结束于家族首领们的入狱,之后兴起的黑丨帮不再有那么强大的势力,当然也会尽量避免大规模交火。

    自从赫夫纳坐稳了首领的位置,他就没遇到过敢于直接挑战他的敌人了,一些新生帮派会更加激进和粗暴,但这座城市里的规则不是由他们制定的,也没有新人能够在全无支持的情况下,在这里占据一席之地。

    最终,他们都会在受挫后,选择向赫夫纳低头。

    但短短一个月里,形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转眼就到了让赫夫纳焦头烂额的地步。

    到底是谁在背后动手……赫夫纳眼神阴冷,一边走上楼梯,一边低头给手、枪上膛。

    他不是没有察觉到最近的暗潮涌动,只是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新生势力能够瞒过他的眼睛,也不可能有什么人能成为他的事业的绊脚石。而且他最近刚刚在期货市场大赚一笔,意气风发之余,也放松了对芝加哥的掌控。

    然后,这段时间街上的交火,几乎是狠狠地往赫夫纳脸上扇了一巴掌。

    如果有迹可循还好,只要赫夫纳发现到底是谁在背后算计他,他不介意让对方了解到他当年上位时用过的手段,那时候,监狱也无法成为那个人的保护盾,他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可赫夫纳没有发现任何痕迹,军、火交易,金钱流向,人员调动,他没有查出任何有人插手的痕迹,仿佛正好有一点火星点燃了导、火、索,仿佛他几个对手的不满终于积攒到了极限,仿佛……他就只是这么倒霉,导致在争夺地盘的交火中落入了下风,让那些鬣狗嗅到了腐肉的气味,终于对他垂涎欲滴。

    没关系,还没到无路可退的地步,今天结束之前,警局那边会给我一个结果……赫夫纳深吸一口气,解锁了房间门,推开门,大步走进他的办公室。

    下一秒,他停在了原地。

    办公桌后的宽大皮椅转过来,一身猩红大衣的金发少年坐在座椅里,双腿交叠,银首手杖横在膝盖上。

    他的金发略长了点,一侧随意扎起,冰蓝色的右眼里,涌动着幽暗的阴影。

    赫夫纳一瞬间认出了对方,在最近的芝加哥,这张脸几乎出名到无人不晓。无论是对方本身代表的财富,让人惊叹的年龄,还是他在圣杯教会的高贵地位,都让无数人趋之若鹜,渴望获得对方的青睐。

    几乎是同一刻,所有零散的线索全部在赫夫纳脑海里连了起来,他意识到了那个毫无痕迹的对手是谁,而以他的自负,他对于自己的推测毫不怀疑。

    赫夫纳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嘶哑的怒吼:

    “奥古斯都·艾尔利克!”

    他的大脑飞快运转,立刻就理解了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圣杯教会想要打乱本地帮派势力?用这种手段,难道你以为你们能够拿到一个完整的芝加哥……”

    他一边说话,拖延时间,一边将手伸向口袋,寻机通知下属。

    有桌面相隔,艾尔利克不可能发现他的举动。

    然而艾尔利克对他的话毫无兴趣,不等赫夫纳说完,他举起握着枪的右手,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赫夫纳。

    “不,是因为你拿了我的钱。”他不耐烦地说。

    赫夫纳瞳孔微微收缩。

    几秒之后,一声枪响从别墅中响起。

    “砰!”

    ……

    办理好入住手续,叶槭流和卡特在贝尔法斯特的一间酒店住下,两个人分别住在两间房间。

    随手把围巾摘下挂在一旁,卡特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抬起手点了点桌上的茶杯。

    杯底升起了淡红色的红茶,渐渐盈满了茶杯,仿佛有一只无形的茶壶,在往茶杯里注入茶水。

    卡特习以为常地端起红茶,抿了一口,望着窗外的夜景。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放下了茶。

    淡红色的茶水微微震荡,慢慢恢复了平静。

    所有的情绪不知何时从卡特的脸上消失了,他看起来像是教堂里的浮雕,定格在了仰望神灵的那一刻,于是任何看到他的人,都无法从他身上挑出瑕疵。

    卡特用一种平和,稳定,无可挑剔的语气,念诵道:

    “天地之灯,至高的三重冠冕,知晓门关之神,无始无终之神,漫宿之上的拂晓。”

    几秒后,他眼前涌现出光芒,无穷无尽的光从高处降下,投射出一道道虚幻模糊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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