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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9点的飞机,高玟起的很早。高修怀疑她根本没睡。他把高玟的头揽在胸前。
高玟静静地靠在高修怀里,旧日的岁月像弹指间从指缝溜走的沙她的父亲,她恋慕的人,连易应延也像他。可是她把那些该珍惜的岁月都交给了无情。为什么,她有些懊悔。老实说,这场官司,她没有把握。虽然一切都那样的顺利。这是一种没有科学依据的预感,高玟说服自己那是她想多了。
“别担心。什么风浪我没见过。”高修说。
高玟瞪了她爸爸一眼,“你经历过最大的风浪就是你的后院起火!”
高修一怔,模样有些傻乎乎的,高玟倒笑了。“你和弟弟妹妹吃过饭了?”
“在明珠海吃的,那儿的清蒸东星斑好像没有那么好吃了……”
“师傅老了嘛,人老,味觉退化,手手脚脚都退化……”高玟为她父亲张罗早餐。
厅中的女佣来说公安已经到了,高玟让她领人去吃茶,说马上就过来。
高修笑她对老人家有意见,高玟说:“你老了,我就对你有意见。你不要老!不然我就把你扔在大马路上,让你哆哆嗦嗦找不着家去吧!”话说到这,碟子也放在了高修面前,黄油西多士配煎蛋。
“正,要再来一杯丝袜奶茶就没得顶。”高玟笑着,变魔术似地端出一杯奶茶。
高修如获至宝,陶醉地喝着,“爸爸收回说过的话。”
高玟正在为西多士抹芝士,“啊?”
高修说:“爸爸说,无论如何不要做第三个人,我收回了这话。”
高玟咬了一口面包片,“腻死了。”
高修说:“这个人……是个死脑筋。要想她妥协,光明正大没有希望”
“爸”高玟截断了话,“哪有你这样教女儿的,我和她本来就没什么都是你给胡乱凑的,现在都尴尬!”
“爸爸想你幸福,只要我的女儿幸福,什么手段都无所谓!我顾不得那么多!”
女佣伸头又来催,高玟放下了面包片,一转身出去了。
高玟匆匆转进客厅,瞧见范慧心先是一愣,“你怎么来了?”
女佣抢在前面说:“这个范小姐说来给……”
高玟抬手止住了她的话,范慧心才说:“我来给高总送机。”
高玟摸摸半长的头发说:“哦有心了!等会儿……挺麻烦的,你怎么进来的?”
范慧心掏出一张卡说:“我用这个。”那是孟静娴的通行卡。
高玟眨眨眼,感到各项安保工作都有待加强。“静娴呢?”
范慧心说:“我一个人来的,”她朝外面伸了伸下巴,”还有几个门卫跟着我呢。”
高玟认为,孟静娴不是做事没分寸的人,把卡就这么交给范慧心,连一个电话都没有。也想不到范慧心为什么对自己这么上心,难道真的都是辛悦的功劳?“玛莲娜。”高玟朝女佣一递眼色,女佣应声去了门外。
“吃早餐了没有?”高玟一面往偏厅走,一面随意问。
范慧心说:“高总,其实是,我跟孟总说,我有急事和您当面说……这事我……犹豫了很久,因为我早先也不太确定,而且……无论如何,经过公司那场骚乱后,我想通了,我不想让自己的狭隘影响到一双有情人。所以我必须要来告诉你。”
高玟目瞪口呆,“什么?”虽问着“什么”其实心里已经有了预感所以孟静娴才通知也没有,就这么放范慧心前来。高玟认为自己只是不刻意掩饰,并不至于到恣意放肆的地步。可结果是,人人都觉着了。她像个最后才知道自己的人。
“辛悦她……是爱你的……但是走不出那一步……所以!”范慧心舔了一舔嘴唇。
高玟脸红得像虾子一样,她皱起眉,目光游离,声音游丝一般,“胡说什么呢……”范慧心说:“千真万确,她是爱你的。她把你给的戒指藏着呢,很珍惜的!”
“你怎么知道的?”高玟很惊奇。
“我看见她经常取出来看。”
高玟把身子忽然转过去了,“行了!我现在没时间说这个。你回去吧,谢谢你。”
范慧心道:“我可以去劝她,只要高总你允许,我会让戒指和硬币都物归原主
高玟呼吸不畅了,她觉得范慧心是对的,因为没有人会知道那枚硬币的事。可是她还是说:“别管闲事了!不是你想得那样的!”
范慧心说:“高总,女人一辈子为什么呢?不就为个爱自己的、自己爱的人么?总应该拼一场的是不是?”
这话和高修方才的话不谋而合,高玟动摇地举起目光,“她有丁贤……”
“是,没错。但她也爱你!交给我,我证明给你看!”
“你能怎么证明给我……”高玟脆弱地问。她太恨此刻的自己了,父亲的事悬而未决她根本不该问!太不应该了。
“只要你说一句话……”范慧心举起手机说。
……
辛悦惯性地去摸身旁的那个位置,即便是在丁贤不在身旁的时候。这个习惯陪伴了她四年里每个失落的清晨和迷惑的午夜。丁贤是她从心口狠狠拔出的匕首。
然而这一刻,辛悦还没有那种沉入心底的痛。
闹铃还没响,丁贤却不在,辛悦下了床,客厅传来微微地低响:“……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凡兰机场外,那我们知道,后天就是巨鹿的董事高修出庭的日子……针对本次指控其实还存在很多未知性……虽然现在高修和高玟都没有公开表示过什么,但是根据外交部对本次事件的回应,我们应该还是可以从一定程度上看出政府对本次事件的态度……”
辛悦迷迷糊糊地感到有些头疼,扶着墙沉沉唤:“贤……”
丁贤急忙合上电脑,坐直身子说:“哦我,看一下新闻。用你的电脑。在房间,怕吵着你。”
这时候,辛悦的手机闹铃响了。辛悦转回屋去关闹铃。丁贤随后而至。拉起被子坐在了床上,“辛悦……”
辛悦弯下腰,看丁贤清澈的眼,她的眼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细纹,辛悦觉得很美,几乎为这个感到了升腾的欲望。“怎么了,像个小可怜似的……”
“如果说,假如,假如我做了一些你不喜欢的事……我是逼不得已的!你会……”
辛悦的手机又响起来,辛悦拿起手机,上面显示是范慧心。辛悦担心出了什么事,对丁贤说了声“等一下”,忙接通电话到客厅去了。
丁贤若有所失地坐着,辛悦是会站在她这边的吧,一定会的吧……
然后辛悦回来了,急匆匆地穿衣收拾。丁贤没有说话的机会,辛悦抓了化妆包,说:“来不及了,叫辆车在车上化吧。我约了人,不能迟到。”
丁贤恬静地坐着,“手疼吧,让你不要命。”
丁贤说的是一个意思,辛悦理解的是另一个意思。
辛悦咧嘴朝丁贤笑,“天天都想不要命。”她为丁贤拉严实了窗帘,“别看新闻了,你再睡一会儿,睡好了再回去。现在起来,你肯定就不睡了。”
丁贤闻言点点头,安静地躺下,闭着眼酝酿睡意。过了一阵,感到辛悦已经走了,又后悔没有和她再交代一句,早点回来。这种遗憾在心中像一滴水打在心湖,化作涟漪无限放大,丁贤睡不着了。
丁贤翻了一个身又换了无数种姿势,如何都睡不着。索性坐起身,为自己点了一支烟,靠在床头吸。通常她并不在床上吸烟,今天不知怎么了。
一支烟抽完,丁贤看了看表,犹豫了片刻,终于拿起手机。这通电话是拨往莫慕斯镇的。
电话很快接通了,应讯人声音温柔而动听,让人难以想象对方是一位耄耋之年的老人,那是丁贤的祖母,宣慧,字学真。
纵然经历了那个时代的淘炼,她祖母依旧保留着这份传统文化的特色。丁贤的太丨祖父溺爱自幼体弱多病的女儿,循算命先生之言从小充男儿教养,令她读书识礼,甚至破例在出阁前予了她男性化的“学真”作为小字一般女性无字。私塾过后又供大学,闲余时间还特聘了两位老先生教授英、法、俄三语。混战时期家运逐渐败落,新中国成立后,丁贤的太丨祖父将心爱的女儿下嫁予丁贤的爷爷,一位中文系教授的儿子。
也正是这位精通梵语和宗教的少年,带领着丁家,离开了祖国去往布莱顿。而那时,恰恰是布莱顿战后两党为是否要进行立法限制移民进入的问题上发生分歧的开端。当年的国籍法保证所有公民享有在布莱顿居住的权利,因此,在其后两年,移民数量急速上升年之后,布莱顿排斥移民的民意逐渐高涨。限制一直持续到六十年代。丁、宣二人的第一个儿子出世后,祖国也进入了风波之年。丁贤的太丨祖父在批丨斗中离世,至此丁家不曾回望。
丁贤以为她祖母会冷淡对她,或者问她为什么这么久不跟家里人联系,然而她的祖母只是带着笑意问她怎么样,工作忙不忙。
丁贤简易地应答着,她奶丨奶愉快地告知她家人的近况。家里新修了花园,但是还保留着她的小树屋;她父亲依旧爱藏书,母亲没那么唠叨了,所以两夫妻也没有往常那么爱吵架;她爷爷身体很棒,每天忙碌着他的木器活儿。她两个叔叔也好,婶婶的儿子和女儿都添了小囝;节假日常常聚会,一家人很是热闹。
丁贤欣喜又悲伤地听着,像体寒的人,骤然踩进热水里反而发冷。她说:“奶丨奶,我想……我……”她话还没说完,忽然哽咽得无法继续。
她祖母说:“如果有喜欢的人,就带她回来吧。”
这句话,她祖母是用英文说的。丁贤扶着额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坠,“我爱她。”丁贤说,像个犯错但固执的孩子,说了一遍又一遍。“我想带她回去让你们看看……”丁贤吸溜着鼻子,左右寻找纸巾。
“她让你伤心吗?”
“不,不,她让我感到快乐,幸福……从来没有过的幸福。”
“那我很高兴见到她。”宣慧轻轻地说道。
丁贤终于从柜中摸出一包纸巾,抽出了最后一张,擦着鼻子说:“我以为……”
宣慧说:“你爸爸是个暴脾气,你小的时候在学校胡闹就罢了,后来竟然闹出了人命,所以大家一时都接受不了。当时,你也太小,走的太坚决,完全不给我们大家一个缓冲的机会。”
“我以为,我让你们感到羞耻。”
“羞耻,怎么会呢,我以你为荣。因为你做到了我一直来想但不敢的事。他们说,这是一种遗传,我不会鄙视我自己。”
“……什么意思?”
“因为我读书的时候也遇到过一个女孩子……“宣学真顿了一顿,笑道:“但很可惜,没有走到你们这一步,甚至连发生过也谈不上……我那时在女校,和她是邻桌也是同宿,她是个活泼大方又热情的姑娘。”
“然后呢……”
“她参与批丨斗了我的父亲……”
丁贤很诧异,“你恨她吗?”
“我忘了她。”
丁贤莫名打了一个冷颤,“太可怕了。”
“也许,她当时也在恨你……恨你为什么离她而去。”丁贤双目失焦说。
“只能承认,我们没有缘分。”宣慧说。
嘈杂的人声伴着久远而空旷的哭声悠远而来,那是辛悦抱着她在哭,辛悦说,她们是有缘分的。
“告诉我,她是个好女孩吗?会……给你做好吃的吗?给你一个甜甜的吻吗?”
昨晚的一切突然活灵活现历历在目了,丁贤笑着拈起一角被面,像个金字塔式高高地拽起来,又掌手拍拍铺平,用带着羞涩笑意的声音说:“是的……她很好。而且……很漂亮,像你年轻时一样漂亮。”
宣慧喔了一声,说:“这点很难得。”祖孙两人默契笑了,宣慧说:“赶紧带她回来吧……我年纪也很大了……希望看见你幸福。”
丁贤的眼眶又湿了,下了床,拉开了窗帘,翻箱倒柜地找纸巾。匆忙的动作中,丁贤的眼睛被什么东西的反光晃了一下。她曾用这种伎俩对付过高玟,据她的经验判断,这种光,源于针孔摄像的镜头。
“晚点再给你打,先不说了,我有事。”丁贤挂了电话,打开手机的闪光灯,晃动着试图再一次找到那个光源,不意外地,它又很微弱地闪动了一下。
就在柜门的花形把手上,藏着一粒螺钉大的摄像头。
……
电话录音已经停了。高玟的话颠来倒去地在辛悦脑海重播,“我知道,即便是两个人在一起,也无法做到对对方坦诚,虽然令我很难过,但我不想逼你,东西你收着吧。不用太自责。”
辛悦不知道什么事,范慧心说:“高总让我把东西给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给我电话吧……”
今天是应早前魏家宝和克兰鲁的约会,毫无疑问何良谚也将在场。辛悦预备先把魏家宝的事摆平。半路上接到耿中华的来电,问她东西收到了没有,辛悦说收到了,希望有效果。耿中华问:“收到了怎么不下载,这可是时效文件。”
辛悦说:“我没看见,还有一份?”
耿中华道:“两份,一份给你以备不时之需。”
辛悦打开加密邮箱,是两封邮件,一封是克兰鲁组织策划此类活动的各类涉案资料;另一封是关于历届的活动参与人的资料。辛悦对耿中华感激不禁。
约在凡兰的空中俱乐部,魏家宝早已经到了。四人碰面,辛悦为何良谚介绍魏家宝,何良谚惊叹魏家宝和辛悦长得宛若双生,虽则辛悦雍容大气一些,但魏家宝却更为年轻甜美。
言谈之下,对比魏家宝嘴甜爱笑,辛悦则稍显矜持冷傲。一双姐妹花,各有千秋。何良谚把早前的打算又换了。
何良谚表示辛小姐为妹妹能成为环球小姐的事感到很高兴,并把这件事分享给了他,两人交流意见时,他了解到魏家宝还在上学,年纪还太小,认为主要精力应该放在读书上。所以还是等下次,并表示,魏家宝的违约金他来负责。
克兰鲁在帝都的生意场上许多人脉和何良谚互通,也不好十分忤他的意思。只是在对待女人的问题上,男人最明白男人。克兰鲁心想,这个姓辛的女人既然能把你搬出来,必然是该占的便宜都让你占了,你也不要太贪心了。因此,言谈间,也不肯彻底让步。只说:“一个比赛而已,没必要这么上纲上线,让魏小姐历练历练,顶多以后给她少安排些活动,主要还是以她的学业为主。”
两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逃不脱都是歪念头。辛悦暗自恨得牙痒,笑道:“原本鲁先生我是一万个放心的,因为鲁先生不止是何先生的朋友,更加是高总最信赖的朋友。鲁先生说了,自然是不会错。只是我这妹妹不成器,又笨,学习比别人都费事,只怕一点点活动,心就飞了,到时候,学校的老师也都不喜欢。”
魏家宝添油加醋地插话道:“对!对啊,我这次英语还没合格呢!”
两个男人各自把魏家宝瞧了一眼,辛悦朝魏家宝眨眨眼,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笑说:“妹妹一直在美术上有天赋些,还不会握笔先会画画了。我们都不懂,倒是有人出了高价要买,我怕耽误了别人,让她轻浮,所以也都没答应。”
魏家宝抱着草莓奶昔,咬着吸管腼腆垂下头,何良谚道:“那恐怕我得先预定一幅。”
克兰鲁说:“你看,就是吃艺术饭的人!”
辛悦听他意思不肯退让,恨不得勾起一脚狠踹在他命根子上,笑说:“鲁先生过奖。鲁先生人这么热心,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会遇些那样的垃圾人?选手也有,朋友也有,什么michaelia、wilson邓、萧学昌……各种品行不端,简直带累了鲁先生的人品。”
克兰鲁的笑容僵在脸上,道:“这种人,还提他们做什么?我嘛,就是喜欢向前看。”
何良谚有些搭不上话,辛悦又道:“早前,也不知道是谁,在网上胡乱造谣鲁先生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药,对了,还有视频呢”
克兰鲁脸都青了,怔怔说:“什么视频,不可能。”
辛悦说:“我也不知道,里面说是在帕福斯号上某客舱里,一个……叫做施薛琦的女孩子,吃了药和三位先生在船舱怎么怎么了,还说鲁先生也在。太假了,环球小姐这么正规高雅的比赛,怎么会有这种事。我想一定是什么造谣病毒什么的,所以没看。”
何良谚忙道:“那简直是胡扯了!现在这群人真是为了一点流量什么都干得出来。几个人见过克兰本人了?哪家网站,我第一个去起诉它!”
辛悦笑笑说:“记不得了。我回去找找浏览记录,找到了发给你。”
克兰鲁呵呵笑道,“这种恶作剧根本不需要介意。都一一去告,白给他们增加名气,还敲不出一个子儿来。”
三人说笑了一回,克兰鲁推说有事要先走,临走和辛悦说:“魏家宝的事,我想想。要是有人给美女抹黑我绝不原谅,我个人,随便他们胡写去吧。”
辛悦大肆称赞克兰鲁有君子之风,欢喜散了席。
克兰鲁离开,何良谚推说要去洗手间,辛悦知道他是去料理收尾,欣然应允。
魏家宝坐在辛悦对角难得地安静,神情像要笑又不像,辛悦瞥了一眼魏家宝,“怎么了?中邪了?”
魏家宝抿着嘴摇摇头,“其实我觉得,你对我好是应该的,因为你除了有求于我,还需要借我来赎罪……”魏家宝唉了一声,望向窗外,“可能我这个人太善良了吧,我居然不恨你……”
辛悦懒洋洋闭了闭眼,说:“少来这一套,我跟你说,你要敢去勾引易应延,我就把你”
魏家宝吭哧别开脸笑了,很不屑的样子。
辛悦呆了呆,舌尖顶过面颊眯眼笑了。魏家宝抬起眉,弯出一道大弧线的笑,轻轻说道:“得了吧,你早删了,装什么恶人呢!我早就偷偷看过了!”
“想多了。我放在电脑呢……”
魏家宝愣了一愣,道:“我不信。”
辛悦点了一支烟,喷了魏家宝一口,“你试试看。”
何良谚回来了,带着融融的笑,看了一眼辛悦,把脸转过去朝着满面通红正在挥掌扇风的魏家宝说:“怎么样两位女士,要不要再点些什么?开瓶02年的欧颂?”
辛悦盘算利用过别人就走,难保日后没有所求。看何良谚的态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宜卷魏家宝进来。辛悦架着烟不冷不热笑道:“我们先送嘉宝回家吧。”
“这么早?难得带妹妹出来,我意思带她去开飞机玩玩。”
服务生前来,小声提醒此处不能抽烟。
不等魏家宝表态,辛悦掐熄了烟,抓起包,甩开大步往外迈,“玩什么,她恐高。”
魏家宝也不反驳,笑吟吟地随在辛悦身旁。何良谚瞧着两人的倩影,盘算馒头要一个一个吃,追上去笑道:“那……你该不恐高吧?”
辛悦说:“我怕热。”
何良谚生生把那句“飞机上不热的”咽回肚子,心忖天下的女人都是一样的,情敌见面,亲姊妹也不认。想到这里,自然生出一种香帅式的情怀,连忙赔着笑送两位姑奶奶出门。
三人坐在车里,辛悦一路低头看股市。何良谚认为辛悦时时刻刻都牵挂着钱,到底市侩俗气,愈发不如她妹妹魏家宝清新脱俗。更寻着话题和魏家宝搭讪,夸她聪明有气质,腹有诗书气自华。
辛悦感到魏家宝得意忘形又开始犯女人的毛病,故意卖弄风情,眉头一皱说道:“魏家宝,你单词背熟了没?”
魏家宝识趣闭了口,何良谚笑道:“单词这个东西啊,不能靠死背,要有语言环境!去国外住一个暑假,回来又不同了。放假了,去我那边的别墅玩。”
辛悦随口剪断了话说:“你上次说,你还人情给通达的老总,是个老头子,是谁啊?我从通达出来的,怎么想不起通达有哪个总是老头子?郑总吗?”
何良谚万没想到辛悦是通达出来的,含含糊糊应:“啊……”
辛悦嘶地一声,“郑朝闻郑总?”想了一想又道:“不对啊……时间不对啊……他那时候在加梅嘉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攒眉思量了片刻又道:“那就更不对了,你说他指点你找到科客特,郑总不可能直接让你找科客特,而且,当时不是黄总介绍你过来的么?”
何良谚说:“这个……他……介绍我认识黄总的嘛。”
辛悦闻言,心头疑窦骤生,郑朝闻在不可能的时间通过没道理的联系,介绍了何良谚和科客特做生意……辛悦故作恍然点点头,“哦……”又说:“说起来,郑总快生日了,我忘了多少岁来着是五十二吧,是不是五十二?还是五十三?万一别发错了多窘!”
何良谚道:“你统一都写生辰快乐不就得了。”
“那不好的,让人觉得不诚恳,你也不记得吗?”
何良谚说:“老爷们儿谁记得这些婆婆妈妈的,这都是底下面职员记的事儿,还有女生还爱问个星座什么的。我实在是……”他呵呵笑着。
郑朝闻今年四十出头,老婆都还没有。辛悦像被人击中了后脑,失魂落魄扯出一个微笑的神情,道:“……也是。”一颗心带着人向下沉,她的贤在她背后都做了多少事帮她安排单子?安排了多少单?几单,还是说每一单?……
辛悦打了一个冷战,她想起丁贤在碧波汇曾让自己离开科客特,言及已成交的单子,丁贤说:“这不算什么,你去别的公司,我给你安排。”
丁贤说:“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为你做出多少妥协和让步!”
丁贤说:“你太自负了辛悦。高估了你自己。……”
难怪,何良谚约她去碧波汇时丁贤恰巧也去了碧波汇!
就是说……丁贤知道自己为了促成单子的所作所为……
再深究一层是丁贤把她放进了和何良谚对局的境地……看着她,眼看着她,默许她用这种肮脏的手段获取单子……
天旋地转,辛悦捧着头……怎么这样,怎么会这样?
那么还有呢?
黄有才!也是吗?为什么丁贤谁也不介绍,单单把何良谚介绍给黄有才?
拉出一条线索……一切就像脱线的织物,所有的一切都面目狰狞在她耳边重复,“我们老板说,报告做的很到位!”;“没有问题了,什么时候签约吧……”;“辛专员的诚恳和细致打动了我们……”辛悦头昏眼花,她想吐……
魏家宝看到辛悦的脸色骤变,怯怯问道:“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手疼吗?”
辛悦不能回话,辛悦失去了回话的能力。她颤抖着握着脸,她以为,她觉得,她一步步在拉近丁贤和她的距离……
没有!没有!她还在原地!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丁贤
丁贤就把她当做一个傻子玩物一样的耍弄!
她就像个小丑一样在丁贤面前耀武扬威,太愚蠢了,太可笑了。
难怪啊!难怪丁贤看不起她!从一开始丁贤要送她车开始,丁贤就没有一刻瞧上过她!因为她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傻废物!
辛悦觉得自己跌进了冰湖。身外一切的问讯她都听不见了,她可以接受自我出卖带来的成就,哪怕是良知和色相,哪怕鄙陋,一切总是等价而可敬的……她不能接受出卖了赤诚的同时,搭上了良知和色相,到头来其实一文不值……
像老傻瓜煮了一年石头,终于有一天被人换成了鸡蛋,他以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不过是再一次证明了他真正是个老傻子!他的信念、他对上天的敬意、他的努力通通被践踏毁灭。
辛悦撑不住了,说:“我不舒服……送我回公司……”
何良谚担心地问:“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看看……或者回家休息……”
辛悦摇晃着手,像跑了一千米,全身虚脱无力,“不要,不要……我不回家,我不想回家,我要去公司……”
辛悦从何良谚的车下了地,一路走,一路给黄有才拨电话这不是真的,肯定是她搞错了!丁贤那么爱她……是她搞错了,郑朝闻看着是显老,上天保佑真的是郑朝闻认识黄有才……她跌跌撞撞,路也走不稳,猛然撞着一个人,那人一看表,说:“辛悦,这么早来了?”
辛悦神思不属把范慧心瞧了一眼,“哦,范经理……”
范慧心叹了一声,说:“你等等,我拿东西给你。高总特别交代,不要声张。不要太自责。”
黄有才手机无人接听,辛悦挂断电话,跟范慧心来到办公室。
范慧心取出一个袋子,“话先说在前面……你不能怪高总,现在这个情况,防人之心不可无!但你也不要太自责了……”
辛悦怔怔接过那个袋子,里面放了厚厚一沓资料,辛悦狐疑着随意抽了一份,里面附带着照片,复印件和一个录音笔。
时间一分一秒在过去,辛悦终于放下了手中最后一份资料,范慧心说:“不是不相信你,你毕竟……和丁贤是……那种关系……她为了阻止科客特在吉科布的发展进程,行贿巨鹿高层,陷害高先生……她以前就为这个被起诉过,你难道会一点都不知道?”
辛悦抬起头,哑口无言。她明白了,高玟也这么认为,所以高玟说:“我知道,即便是两个人在一起,也无法做到对对方坦诚,虽然令我很难过,但我不想逼你,东西你收着吧。不用太自责。”
范慧心继续道:“可是高总不怪你,这份证据……还是留给你保存吧。”
辛悦点点头,提着资料,慢慢往外走,“告诉高总,我对不起她,我会辞职的。”
“高总不是这个意思……”范慧心说。
“我是这个意思……”辛悦像死了一样,辛悦已经死了。
范慧心问:“你没事吧?”
辛悦摇着头,有气无力道:“没事……”
如果不是丁贤行贿巨鹿高层,陷害高修,也许这些事,这些幻想都猜不出的线索,她永远不会发现。调查公司甚至挖出了南芮的二姑,也就是自己的房主……不什么房主,真正的房主,恐怕是无所不能的丁总吧……辛悦觉得好笑,捂着脸,失声笑得歇斯底里,笑得喘不过气来……
那份签过名,字迹又凭空消失的文件,那支笔……辛悦哈哈笑着,她是丁总的小玩物,在丁总设计的滚轮上飞快地跑。可是啊,她要反过来咬丁总一口,丁总就能连她的窝都端了。
辛悦无家可归,她不想见丁贤,不知道怎么面对她,再也没有信心陪丁贤去吉科布……
辛悦要找一个黑暗的,看不见阳光的地方躲起来……关了手机,隔断一切和外界的联系。不吃不喝不睡死在小旅馆肮脏的床上……像一个被打回原形的泥鳅,再一次钻进泥里。
然后,不知过了多久,旅馆有人敲门,“客人啊,客人在吧!你今天还续住吗?你开开门啊,客人,客人……”
大概是服务生怕有人在这里自杀脏了她家的地方,焦急而无礼的拍门声,震得辛悦耳膜欲穿,头疼欲裂。辛悦翻下床,从包里胡乱抓出几张钱,赤着脚一把打开门,甩臂扔到服务生身上拿了钱滚!别烦我!”
服务生被里面蓬头垢面的女人吓了一跳,退了半步说:“你得自己去前台续费!”
客房服务阿姨的手推车吱呀呀地靠近了,滋滋的一阵收音机电流声后,里面传出一把女声:“……巨鹿董事涉嫌唆使窃密等近二十项指控被判有罪,目前正在量刑阶段,将于未来四十五天内宣布刑期,公诉方要求法官重判17到22年的有期徒刑……”
辛悦被震得仿佛跌进层层叠叠的梦魇里,她向后飞退,收音机下一层是自己,自己下一层是收音机,无穷无尽的循环中分不清是梦是真。尖锐的电流声扯碎了空气,阿姨显然对这个没有兴趣,辛悦扑上去拽着阿姨的衣衫大吼大叫:“不,不可能调回来!调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本文的布莱顿非现实布莱顿。帕福斯:诞生美神的地方。
本文所参考的商业案例法律依据是18年尾的,基本保证准确,但不排除因时间推移,法律条文有变更的可能。如果有偏差,请原谅我为保持故事完整性做出的戏剧性的小让步。
“她一面说,一面歪着头端详,末了还是把解开的纽扣,又扣上了。”这里是个微小的暗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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