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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厉的脸庞再也压制不住，渐渐浮现出痛苦。
他痛恨自己的骄傲，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找过景涟漪。
只要他想，随时可以要到景涟漪的联系方式。
便能早点看到这个孩子，她为他受尽冷眼生下的孩子。
想到当年分手，对景涟漪放下的狠话，他心如刀割。
明知道她和自己一样是个骄傲的性子，为什么要说出那么狠的话！
导致两人真的就一别两宽，谁也不再联系谁。
景桑被战无妄扶到沙发前坐下后，低头整理着裙摆，坐姿端正优雅。
她抽出被战无妄握着的手，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看向方辰裕的方向，依旧是一团模糊。
她做到面色镇定，没有露怯、没有喜怒，像面对一座墙壁。
“不知道你是？”
她淡淡开口打破沉默。
“我、我是你……”方辰裕突然卡壳了。
在商业上叱咤风云半生的他，没想到有一天会面对一个女孩说不出话来。
景桑弯了弯嘴角，眼里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动。
继续问：“你是谁？”
她倒要看看这个男人，怎么好意思说出他的身份！
方辰裕脸部肌肉一阵抽动，最终没忍住，老泪纵横。
战无妄皱眉看着，有些不可思议。
要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雷厉风行的方总会哭？眼泪像决堤洪水。
方辰裕两手抹了抹脸上的泪，声音微哑道：“我是你妈妈的一个故人。
他终究没办法对着这个孩子，一开口就担起爸爸的身份。
“我妈的故人？”
景桑的小嘴抖了几下，扭头看向别处，眼里的泪水让她更加看不清东西了。
“那……你要去看看我妈妈吗？”
“好、好呀。”方辰裕双手紧紧交握，放弃擦眼泪忍眼泪了，哭的像个傻子！
“我妈死前说不想葬在冰冷的地里，她想化成风。所以，我如她所愿把她的骨灰洒在了盼归山上。盼归山上其实很冷的，她一个人不知道会不会冷的撑不下去……”
方辰裕心口狠狠一窒，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故人，你知道盼归山在哪吗？”景桑冷淡地问。
“我、我知道，是凤城最高的山。”他曾经和景涟漪经常去的一座山，站在盼归山上能俯视整个凤城。
景桑轻笑一笑，低下头，眼泪滑落。
“原来你知道。看来，你对凤城很了解。”
方辰裕心痛难忍，缓缓道：“我年轻的时候在凤城生活过几年，对凤城很熟悉。”
“原来如此啊。”景桑有种巨大的失望，失望过后是恶心！刚刚吃的早餐都在胃里作祟，她好想吐！
明明对凤城很了解，在凤城生活过几年，可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过，更没有打听过妈妈的消息。
但凡他打听一下，知道妈妈未婚生女，也会生出疑惑看一眼吧？
而她可怜的母亲到死还盼着他。
盼归山呀，盼归上，妈妈临死要她把骨灰洒在盼归山上。
怕是盼着当年那个无情无义离开的男人回来后，去盼归山看她一眼。
今日，她帮妈妈圆了遗愿。
“你既然知道盼归山，我就不陪你去了。”景桑冷淡说完，站起来。
战无妄随着她站起来，她全身的力气好像在这场对话中用完，依偎进他怀里。
将脸埋进他怀里，不让那个‘故人’看见她回家的泪她的痛。
故意在战无妄怀里撒娇，“老公我没有睡好，你抱我上楼再睡会吧。”
“好。”战无妄将她抱起，看了眼方辰裕，“不送。”
方辰裕连忙站起来，想叫住她，想再说点什么，最终没脸开口。
……
盼归山上。
即将入秋，早上的温度不高，风甚至是冷的。
方辰裕捧着一束满天星站在盼归山悬崖前，老泪纵横道：“涟漪我来看你了，带了你最喜欢的满天星。”
短短两句话让他几度哽咽。
他蹲下身，将满天星一支一支拿出来，抛下悬崖。
风吹来，卷着满天星飘荡，似是风中有什么看不见的灵魂在诉说心事。
“你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联系我。”
男人双手抠起一把盼归山的土。
“为什么……涟漪，你真是狠心！”
他又痛又怨，终于体会到了那种——死的人解脱了，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想起年轻时，他和景涟漪的玩笑话。
少女明眸皓齿，笑若夏花，眉眼里天生有股清冷，如今那个孩子也是一般。
少女躺在他怀里，他躺在盼归山的草地上。
少女问：“阿裕，你说将来我们老了，谁先死啊？”
年轻的方辰裕笑道：“你才多大，就想到老的时候了？”
“你说嘛，说说嘛！”
年轻的方辰裕认真思索，回答少女时的景涟漪——
“如果非要选，就让我先死吧。”
“为什么？”少女在他怀里掉起眼泪来，“为什么你先死？”
“因为我们如果一起遇见了什么灾难，我希望我当你的天，护住你。到时候，涟漪要陪我看尽这世界的繁花风景。”
“不要！我不要你先死！”她紧紧圈住他的脖子，“我先死吧，你好好活着！”
“为什么？”
“因为死的那个人是解脱，活着的人才最痛苦。我不想活着，承受痛苦。方辰裕我告诉你啊，你要是敢背弃我，将来我一定轰轰烈烈死在你前头，让你一辈子都受痛苦折磨！”
“涟漪……”方辰裕跪在盼归山的悬崖边，“你是在报复我当初对你说的狠话吗？生不相见，死不相随……”
分手时，他说的狠话，她一个人全都完成了。
泪眼朦胧俯视着整个凤城，感受着凉风习习，他想一跃而下，想去见见当年弄丢的那个女孩。
他想打破分手时的咒诅，哪怕是死了，他也想出现在她面前！
“方总！”几人喘着气爬上盼归山，见方辰裕在悬崖边，吓了一跳！
方辰裕还没有从悲痛中回过神，弟弟方辰明一把将他拽离悬崖。
“大哥！你在干什么！”方辰明又气又愧，“景涟漪死了，小桑还在！你难道希望她泉下有知，看见她女儿孤苦无依吗！”
方辰裕抬了抬眸，渐渐回过神望着方辰明。
“小桑……”
“对！你们还要小桑，涟漪临死前都希望小桑好好的，你如果出了事，你让那个孩子怎么想！”
景家三兄弟，景鸿培，景鸿浩、景鸿图三人连连点头。
“是啊，小桑那孩子很敏感。”
“要是知道你刚和她相认，就出了事。她会一辈子有阴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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