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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夜海倒影星空。世界如此公平,给予你多少璀璨,就要倒影多少阴霾。世界又如此不公平,命运谄媚如此,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那支笔只掌握在上位者手里。他们唯有用全部的孤绝和努力,来换那成功的机会。
“其实大家一直都在误解你,你不光光有天赋,更有魄力,有胆量,舍得付出,赌得起。你有艺术家的疯狂,注定要成神。他们把你说成是靠运气和潜规则上位的侥幸者,是他们愚蠢。来,干杯。”兰倩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到了露台,她拿起手中的咖啡杯,与洛瑶手里的咖啡杯碰了碰。
“你用咖啡来和我干杯?”洛瑶看了她一眼,人真是很奇怪的动物,之前还斗得你死我活,可当放下偏见和芥蒂之后,却可以成为亲密的伙伴。如今,她和这些人已经成了好搭档。无论别人如何看低她们,她们也要让梦想熠熠发光。
“你不也喝咖啡吗?我们是同一类人,陶醉和清醒,我们永远选择后者。所以,提前庆祝吧,为梦想干杯。祝你成功!”兰倩将杯子里的咖啡一饮而尽,那苦涩的味道让她忍不住皱眉。她并不喜欢喝清咖,而是喜欢奶香浓郁的拿铁。但最近大家工作起来没日没夜的,自然需要黑咖啡来提神。
“错,是祝我们成功!”童洛瑶也将杯中的黑咖一饮而尽,苦涩的液体滑入齿间,回味里带着甘香。好似这些为梦想而挥汗的日日夜夜,亦可等到来日再品回甘。
在两人相视而笑的时候,一声巨响,巨大的烟火冲向天空,绽放出漫天星雨,照亮银河。童洛瑶和兰倩都不由得微微抬首,看着那海天都被这绚烂给映亮。
海浪起伏,与岩石拍打出有韵律的潮响。海港的声声船笛伴随着号角,唱出启程与归航。焰火盛开的噼啪声夹杂在海滩上弹吉他的少年的琴声里,有一种喧闹中的静谧感。这样的时刻,太过美好,童洛瑶和兰倩谁也没有说话,而是看着远方,听着海风拂过热带植物的沙沙声,时光仿佛在此刻凝固,岁月静好。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没有仇恨,没有虚荣,只有此刻两个心怀梦想的女孩,仰望着天空的方向。
此时,兰倩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抱歉地看了一眼童洛瑶,掏出手机。浅浅的光束透过屏幕落在这个平日里硬朗惯了的女孩脸上,却让她看起来眉目之间有了些娇媚与柔和。
“男朋友的短信?”童洛瑶随口一问。
“是财务部的雷铭。”兰倩笑了笑,并没有否认。
“雷铭?”童洛瑶对这个名字一点也不陌生,且不说兰倩曾经几次追问她是否认识雷铭,单就这个男人近日来的高调作风,就让人没办法忽略这个名字。就在半个月前,这才刚刚三十岁的男人,就被提拔为财务部副总监。他进入公司不到四年,从一个小会计到如今的位置,可以说简直是坐着火箭筒提升。但是童洛瑶想不到的是,这么一个风云人物竟然和兰倩有一腿。
“等做完这个项目,我就会交辞职信。洛瑶,谢谢你,让我在离开之前还能够为梦想大干一场。”晨曦珠宝公司虽然没有明文禁止职工恋爱,但是采购、财务、设计都属于公司的核心部门,这些部门不能有office恋情几乎已经是潜规则。雷铭刚刚提拔到中层位置,自然是不能传出什么影响前途的绯闻来。兰倩把这样的秘密告诉自己,证明她确实把自己当做是朋友。只是,兰倩虽然不曾有管理层职务,但在设计部也算是前途不可估量。这样的牺牲会不会太大了一些?
“这个世界上,唯独理想和爱不可辜负。我不会后悔的。”兰倩仿佛看穿了童洛瑶在想什么,继续说道。
“其实我喜欢雷铭很多很多年了,我们曾经是中学同学。那时候的他,英俊,优秀,是体育健将,每次篮球赛,都有很多女生会去给他加油。而我不漂亮,不出众,什么都没有。我只能陪他一起打球,做他的好哥们。后来他出国留学,我想如果他再不回来,那就把这段感情藏在心里。如果他回来,那我就一定要和他在一起。”兰倩笑得很灿烂,爱情果然奇妙,可以把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童洛瑶没想到,这么一个爱做男孩子打扮的女生,居然也会有这样子的时刻。
“当初的自己真的很傻,把自己弄成假小子一样,一直以他的哥们自居。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爱情叫兄弟。我还帮他收其他女生给他的情书,和他一起喝酒,一起抽烟,一起笑话别人。可是我没想到的是,他回国之后却好似变了一个人,我甚至怀疑他在国外沾染了一些习惯,开始喜欢男人了,连说话都带着些娘娘腔。我那时候看他和那个财务部的老色狼一起聊天,浑身都觉得别扭,还在想把他介绍到公司是对还是错。直到我在他手机里看到你的照片,才知道这小子暗恋你,是喜欢女人的。”
“暗恋我?不可能,我不认识他。你说他私藏了我的照片,不会吧,我很少和财务部打交道,连人都没见过。”
“真没见过?”兰倩拿手机调出一张照片,递给童洛瑶,“就他。”
童洛瑶接过手机,看到屏幕上男人英俊的笑脸,她心中的疑惑更深了。这个男人,她的确见过。她那天在财务总监办公室,看到那个捏着兰花指和那个素有弯男传闻的老男人相聊正欢。他就是雷铭?原来他是直男?童洛瑶觉得自己的人生观都要颠覆了,只不过,她和此人并无私交,对方收藏她的照片做什么。她可不会自恋到觉得人人都暗恋自己。但,到底雷铭是什么人,他留自己照片干什么?
“行了,相信你和他不熟了。等到我们摆喜酒的时候,你一定要来参加啊,带上你的迟先生。”兰倩笑道,迟宇恒和童洛瑶在一起的事情在设计部并非秘密,但是兰倩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带着有色眼镜看童洛瑶。她了解这个女生,这么骄傲的女孩子,不会为了上位而去做“小三”。每个人都有一段故事和苦衷,要相信心大过于眼。
“好啊。”童洛瑶垂下眼眸,迟宇恒的手机一直关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如今,自己和他的关系真是复杂又尴尬,也不知道算什么。
噼啪
就在她走神的时候,空中的烟花盛开得更加热烈,一朵朵地,映满夜空。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
如影~随形无声又无息出没在心底
转眼~吞没我在寂默里
我无力抗拒特别是夜里喔~
想你到无法呼吸
……”
海滩中,有歌声传来。
是那两个弹吉他的少年唱着王菲的《我愿意》,姚谦的词伴随着男孩清澈的合声,与海浪夹杂在一起,让人的心也不由得跟随歌词变得柔软。
“洛瑶,你快看。”兰倩忽然喊住了童洛瑶,“你快看那些烟花,居然是字!”
童洛瑶抬头,望向了那天空。
漫天的烟花雨中,六个被焰火包裹着的大字如星光般璀璨:愿爱比光年远。
一时间,她只感觉心脏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住,有一种温暖的疼痛。那痛渐渐地清晰,渐渐地伴随回忆而撕心裂肺。心底是那般的喧嚣,可她的表情却平静得有些木讷。只是一旁的兰倩却发现,这个平日里面对千夫所指也没有皱一下眉的姑娘,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
“宇,你会爱我有多久?”
“比永远更久,比光年更远。”
……
承诺停留在记忆的罅隙中,夜夜回响。每一次从梦中惊醒,却发现那熟悉的身影不过是泡影。每一次,都在最幸福的时刻一切戛然而止,只于清醒后的余温。那一种从兴奋到失望再到绝望的滋味,只有失去过的人才懂。
四年,人生中有多少个四年?
她孤孤单单地走过了四年,仿佛已经历经几个轮回。
她也曾夜夜买醉,醉过却忘记了梦里相拥的滋味。
她也曾匍匐庙宇,跪拜上苍,只为那与旧爱可再相逢。
她也曾情如灰烬,哀若心死,只为了不痛不伤。
然而,在这个被烟火包围的夜晚,她终于听到了命运眷顾的声音。
童洛瑶猛地转身,飞奔着下了楼。
与被烟火点燃的天空相对应的是被椰子树笼罩下的宽敞马路,那个人就站在树下,黑暗中他静默着,如同那雕塑一般,尽管看不清容貌,但童洛瑶知道,那就是他,她寻寻觅觅,等待这么久,终于回来了的韩宇。
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狂喜,她朝他飞奔而去。
看到她奔向自己,他微笑着张开双臂,她扑入他的怀中,被他紧紧地拥住。那样的温度,暖得人发烫。不似梦境中那样冰冷,他是真的,不是泡影。不是她疯狂下妄想出来的一切……
“洛洛,我回来了。”他的声音醇厚慵懒,仿佛穿透时光,款款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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