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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我的动作,那些黑色小虫子掉落在他衣袖上,他眉宇抽搐了一下,拂指弹去。
他天生有洁癖,而且和我一样很恐惧那些脏兮兮的小东西。太医们赶紧上前,先给我清理那些蠕动的虫子,然后开药方。
他蹙眉问:“为什么不行?”
“我……我答应了澄影姐姐,她饶我一命,我就替她求你收留她。”
“澄影?”他脸部有些狰狞:“这个妖怪,又开始作乱了。”
“你不能杀死她,否则我就是食言了。”我抓住他不放:“请你留她一命,别的妖怪恶灵什么的,你想怎么处置我都不管,只请饶过她,别让我言而无信。如果今天不是她出面相救,我已经死了,而且是最耻辱的死法。”
“你究竟在说什么?”
我简单将今天的情形讲了一遍,他脸色骤然一黑,重新吩咐侍卫:“去把欣嫔和她宫里的下人全部处死,她的家人,也一概处斩。”
“你是暴君吗?”我有些后悔把欣嫔的事情讲出来:“这件事,只是欣嫔一人之错,处罚一下她就足够了。她的宫女是迫于她的压力才动手,罪不至死。至于她的家人,更是无辜,皇上,你不能滥杀无辜。”
“你……”他想发作,但是,最终压下怒火,道:“好,以后你不用再去皇后那里请安了,就好好的待在流光殿。”
“太后那里我已经不去了,皇后那里如果也不去,这不合适吧?我不想被人说闲话。”
“以你的身份,她们永远不可能说你一句好听的话,何必在意?”他的口气缓和几分,道:“汐,这些不相干的人,你不必在意,好好保重自己。”
我有些愕然,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问:“你能放过那个澄影吗?她对我很好。”
“很好?她故意将身上的毒素全部释放到你伤口上,不是为了要你的命,就是为了逼我以法力救治你,顺便将毒转移到我体内,从而控制我。”他道:“汐,你的警惕性真是越来越差,不管是谁,你都丧失了最起码的戒备之心。”
以往的我,当然是人见人怕的淘气包和机灵鬼,与他一起周游东海列国时,从来没有吃过一丁点亏,可那些,都成为过去了。
我叹口气,黯然垂下眼眸:“我平生唯一不曾设防的人是你,可是你给了我什么呢?你杀了我所有亲人,灭了我的国,十天之后,还要处决我雪鲸龙国十万俘虏。漠源,我提防别人有什么用?连你都不值得相信,还有谁值得信任?算了吧,我谁都不再设防。就算所有人都居心叵测,也绝对比你仁慈真诚得多。”
他顿时无语。
“漠源,被你掳来之后,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什么,现在我只求你这一件事,求你放了澄影,我想有一个姐妹作伴,我怕孤独。”我一翻身就想起来,想在床上给他跪下。
他立即起身扶我躺倒:“别乱动,你的膝盖这几天不能触碰任何东西。”
“你答应吗?不然我就用簪子天天剜膝盖和手腕上的伤,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
这样的事情,我以前曾经干过一次,那次是约他一起出游,他因为有事情耽搁了,来晚了一天。
我就赌气把自己的膝盖和脚底,硬生生用小刀子挖开很深的伤口,让他心疼和悔恨得眼泪都掉出来,那好像是他平生第一次落泪呢。
从那之后,我再约他去哪里玩,他再也没有迟到过,总是提前,天大的事情也都压下不理会。
他浓黑的眉抽了一下,攥紧拳头,沉着脸对侍卫道:“去吧,放过澄影,全部藤萝和所有妖怪恶灵尽数清除。”
“是,陛下。”
看着侍卫们领命而去,太医们这才有机会陈述伤情:“启禀陛下,汐妃娘娘这些伤口感染严重,只用药物不能痊愈,还必须以醇厚的法力,逼出她体内的蛊虫。”
“她体内还有那些虫子?”他微微抽了一口凉气。
“是,幼虫和虫卵都已经进入娘娘的血液里,不及早清理出来,她的身体就会被不断繁衍的蛊虫啃噬干净。”看着他可怕的眼神,太医们说着说着扑通跪下,叩头不已。
我也吓得毛骨悚然,惊叫道:“我身体里有虫子,还有虫卵?天啊,求求你们杀死我好了。”
我平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毛绒绒会蠕动的各类小虫子。
一想到自己身体里居然都是这些东西,我浑身发寒,恶心得想吐,却吐不出来,俯身干呕起来。
他紧张的攥紧我的手臂:“别怕,汐,别怕,我一定会救你。”
太医道:“陛下,要清理进入血液的虫卵和幼虫,需要极其深厚的法力才行,而且耗费时日颇久,不如,陛下下旨多召几名魔法师进宫来救治娘娘。”
“不用,你们开完药方就下去吧,剩下的事情,朕自己来办。”
“陛下……”
“都出去!”
太医们满脸忧虑的退出去,我有点震惊,愣愣的看着他:“你不是也恶心这些东西吗?你犯得着忍着恶心,耗费法力冒险救我?”
“人多手杂,难免出现失误。万一没有清理干净怎么办?”他瞥了我一眼,吩咐宫女们给我清洗干净伤口,下去熬药,他开始给我运功驱毒。
“放松一点,躺好,你安心睡觉就是,我尽量不让你感觉到疼痛。”他柔声安慰。
我还是全身瑟瑟发抖,起了一层寒栗,脑子里浮现的都是不断蠕动的小虫子:“能清除掉吗?你不如给我一剑,让我……”
“汐,你曾经说过,生死都与我不分离,我现在活着,你也绝不可以求死。”他的手放在我的双膝上,热流连绵不断的涌进来,循着血液流遍全身。
热流所过之处,体内那轻微却噬魂般痛痒的感觉一点点减弱,消散。
我渐渐打消了惊惧绝望,呆呆的抬眸看着他沉默严肃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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