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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忠心耿耿,绝无二志,请太后明鉴,就算擎天候奸计得逞,也只求英明睿智的太后明断是非忠奸,还臣一个清白。”星潮沉声道:“臣此生就涟漪一个亲人,既然已经将她送到陛下身边,无非就是希望自己的妹妹可以夙愿得偿,能守在自己爱慕已久的男子身边,幸福终老。试问,臣有什么理由背板陛下和太后?”
“是哀家糊涂,听信佞臣谗言,一直怀疑爱卿的忠心,但请爱卿放心,此番平乱之后,涟漪还是搬回宫里来住吧,就近才能和皇上培养感情不是吗?哀家也很感动这小丫头一片痴心,在这种生死一线的巨变中,还不管不顾的闯进宫里护驾。实在忠心可嘉,痴心可叹。”太后说着,俯身亲自抱过昏迷的涟漪,爱怜的轻拂着她瘦削惨白的小脸,起身下令:“宣召太医,全力抢救小贵妃,如果贵妃有个三长两短,所有太医全部陪葬!”
我在心里冷笑,这个太后,竟然在这种时刻,还能当机立断,巧妙的将涟漪抢了过去。
我还指望星潮在妹妹到手之后,能寻机告退,借着给妹妹疗伤为名,趁机抽空逃离,再无禁忌的大胆反叛呢。
偷偷细看星潮,却见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妹妹身上,眼神沉痛疼惜,竟然隐含着万般无奈和黯然,似乎他已经锐气全消,根本就不想再动什么念头,只盼妹妹能够好好活下来。
他意气消沉的道:“多谢太后隆恩厚爱,臣的妹妹就托付给太后照看了。臣这就去击杀叛贼首领擎天候,结束叛乱。”
“好,哀家和皇上的命,还有这江山社稷,就全仰仗爱卿保全了。”太后对着星潮,躬身施礼。
她如此大礼,似激励,似讥讽,更似要挑起其他大臣的妒火。因为自古没有君给臣行礼的,太后如此“器重”他,众臣子谁心里不吃味?
星潮却浑不在意她有几重用心,转身便走,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看了眼地上的我,问道:“太后打算怎么处置这个女子?”
“擎天候这个贼子派来的奸细,自然是捉到一个杀一个,有多少,都必须杀掉。”太后狠厉的目光扫过我身上:“念在这是个女子,千刀万剐就不必了,当场处决即可。”
当即有一侍卫上前执行命令,当他高高举起锋利无比的刀时,我看得出他有些迟疑。
的确,如此草率断定我是擎天候派来的奸细,实在武断。他们的陛下反复严命他们护我周全,如今只听太后一面之辞就诛杀我,恐怕不妥。他是怕万一杀错了人,日后担当不起罪责吧?
他刚一犹豫,太后已经厉声喝斥:“怎么,莫非你也是贼臣同党?”
那侍卫吓得身子一抖,立即一刀砍下来。
我苦笑闭目等死,也不知道澈把内丹给我,他自己是灰飞烟灭,还是奄奄一息的逃走了。
反正,我俩都彻底失败了。他太天真,我太急躁,没有一兵一卒,什么准备都没有,单凭一腔热血和不怕死的念头,根本不是太后的对手。
她粉碎我们的梦想,碾死我们,简直易如反掌。
就在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却蓦然听到一个低沉虚弱却悲痛的声音:“住手!”
是漠源!
他声音虽然轻微,还咳嗽不止,可是,那侍卫听得分明,慌忙如释重负的收刀退后,跪下迎驾。
他被侍卫扶着,勉强站定,走到太后面前,道:“母后是想要儿子即刻死在你面前么?”
“你病糊涂了,母后怎么会有这个念头?”太后道:“你回去躺着吧,这些乱臣贼子,我可以应付。”
“母后,湮汐在,我在。现在,以后,都如此,请你定夺。”说完,他竟然跪了下去。
虽说父子君臣有别,作为儿子,漠源纵然贵为天子,也必须恭顺母亲,但是,太后毕竟只是太后,要帝王给她下跪求情,还是于礼教不合。
众臣和侍卫都惊呆,太后也有些不自在,叹道:“好,漠源,你翅膀硬了,不管母后为你怎么打算,你都不领情,执意要这个祸害。罢了,从此你后宫之事,我再也不想过问,你好自为之。”
“请母后息怒,儿只在湮汐这一件事上坚持。至于别的妃嫔,母后该怎么做,想怎么做,都无妨。”
“哼,除了这个湮汐,母后对其他儿媳都相当满意。你起来吧,不必来这套。”太后愤愤的拂袖转身。
漠源起身来到我身边,忍不住又是一阵剧烈咳嗽,咳出不少血。
终于平息下来后,他正要俯身抱我,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声从天砸落,满天流火,映亮沉沉夜幕。
所有人惊骇的望向天空,只见七八条百米长的巨大火龙,张牙舞爪狰狞扑来。
他们喷出的火焰宛如江河倒泄,瞬间将整个寒潭还有附近数百丈范围全部裹进烈火里。
这火,是火龙数千年修为喷出的元神之火,酷毒无比,除非能将他们击败,否则,火势是不会熄灭的,被这种火灼伤,也极难痊愈。
火龙是我们东海十三海国所有生灵都很惧怕的家伙,通常能避则避,轻易不敢开罪,尤其是不敢得罪成群的火龙,那简直是将灭国焚城的灾祸引过来。
这批杀气腾腾的火龙,肯定是漠源猎取火龙丹时得罪的,他不知死活的闯入火龙的老巢捕猎,现在,这样引火烧身,甚至是,引火灭国啊。
我暗自感慨,也罢,他是为治我的病,才引来恶龙,我死在龙爪下,葬身火海,也不算冤屈。
我正自这么宽慰自己,就觉身子突然凌空,原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漠源一把抱起我,强提一口真气,迎着火龙冲杀而上。
太后,众臣,侍卫们,还有正要离去的星潮,全部加入战圈,在烈火之中,殊死抗敌。
他如此重伤,身上的火龙裂纹呼之欲出,随时都有被体内火毒反噬,被魔化成火龙傀儡的可能,我急切的道:“漠源,放开我,我可以在潭水里暂时躲避烈火。”
他淡淡道:“潭水里现在一定是上面灼热沸腾,下面依旧冰寒彻骨。汐,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在冰火两重天的剧烈冲击下,还能活命吗?”
“我会拖累你,害死你的。”
“同死无妨。不过,我会尽力一搏,力求同生。”说完,他没有再理会我,抱着我全神贯注的迎敌。
他一向坚韧,能忍世间所有不能忍之痛,我都知道,可是看着他此刻完全是靠着彻底自残身体,来激发最大潜力迎战,我的心揪得生痛。
从擎天候叛乱开始,我都在想着怎么利用乱局复仇,直到此刻,才开始为他的安危担心。我盼着越乱越好,盼着蜃族改天换地,血流成河,让该死的全部都惨死在宫变中。
可是,我又矛盾的不想让他现在死。烈火之中,我紧紧贴在他的身上,汲取一丝凉意,来抵御火龙元神之火的灼烧。
他胸口的伤处早已在激烈搏杀中绽裂,血不停的涌出,将我的衣服湿透。那火龙裂纹也蠢蠢欲动,聚拢成一团,獠牙闪闪,随时伺机占取他的魂魄。
我不由暗自思量,要不要拼着澈给我的内丹之力,使用最残酷的化魂邪术,与他胸口那已经汲取足够灵气,快要反噬他的火龙裂纹同归于尽呢?
如此,澈会原谅我吗?
可是我,真的不想让漠源死,更不想让他遭受可怕反噬变成被控制的火龙傀儡。
我凝聚元气,正待扬手发出攻击,只听百忙之中,他道:“不准!”
我一愣,原本就摇摆不定的心,顿时收敛。他不许我为他舍身一死,也好,我也正踌躇该不该辜负澈的托付。
澈受了那么多苦难,将内丹给了我,复仇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我怎么可以负他呢?而我自己也有血海深仇要报啊,刚才居然还想为漠源这个仇人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算了,生死交由天定。我打消一切念头,抱紧他,静等结局。
火龙稳占上风,火势越来越烈,而远方擎天候也已经杀尽阻挡他们的将士与官员,杀奔御书房这里。
形势已经恶化到极点,漠源母子今天恐怕会死得很惨,不管死于火龙口中,还是被乱贼杀死,反正都是死局。
然而,我还是低估了局势突变的惊心动魄程度。
激战之中,猛然就见正与火龙奋战的星潮,突然左手一扬,幻出风雷万千,电光万道,凝成一个威力绝伦的漩爆,狠狠击向漠源后背。
“小心背后!”我惊呼提醒。
而这时,正有一头巨龙喷着烈焰飞扑过来,巨爪狠狠朝我头顶抓来。
他当机立断,没有理会背后的偷袭,一掌拍向急冲而下的火龙,狂烈的掌风削断火龙几根强劲有力的钩爪。
火龙吃痛,蜷起血淋淋的爪子,嘶吼着振翼腾空闪开,一回头,又是无数火团喷涌下来。
解了我的围,可是他自己,却被星潮那致命的一击正中后心,他惨叫一声,已经再也没有力气抱紧我。
我从他怀里跌落,与此同时,我惊觉星潮那一掌太过狠厉毒辣,力道大得竟然将漠源胸口那马上就要脱离束缚的火龙裂纹也震飞出来。
火龙裂纹一被震飞,就立马回神,红翼一展,正待扑入漠源脑部,占取他的神智魂魄。
我不假思索,将力度发挥到极限,猛然蹿扑上去抱住火龙裂纹,将澈赋予我的灵力全部释放出来,融进火龙裂纹里。
一声撕心裂肺的低沉痛吼,只差一点点就能占取漠源灵魂而获得生命的火龙裂纹,灰飞烟灭。
而我,也耗尽所有力气,骤然昏厥,从高空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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