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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源的卧室书房都在第一排院落,殇凛在后进院子,我想去看殇凛,就必须经过那条翠竹夹道的石板路,但是我实在不想看到那个人,就冲侍卫们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出声,我轻手轻脚慢慢向前移。
岂料人算不如天算,我这么小心翼翼,连过往各路神仙都祷告了一遍,正在窗下坐着伏案疾书的漠源却正好抬头远眺窗外,与我目光遥遥对接。
他眼里闪过一抹惊醒,起身出屋,我颓然一叹,翻翻白眼,只得原地站住。
他走到我面前,想执起我的手,我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触碰,道:“陛下,我来看看殇凛,很快就走,你去忙吧,不用浪费时间陪我。”
他似乎很诧异我突然用这么疏离冷淡的口气与他说话,怔了一下,才问:“是不是知道皇兄不能醒来的原因了?星潮有没有为难你?”
“他没有为难我,倒是让我见识了他们的兄妹情深,和涟漪对陛下你的痴心。”我淡淡道:“至于殇凛,我不知道该不该唤醒他,那有违我的初衷。”
他回避了前一个问题,道:“是不是唤醒皇兄很难?”
“嗯。”我点点头,心烦意乱,星潮逼着涟漪喝避孕汤药的一幕,和唤醒殇凛需要破除星潮设下的相思咒,这两件事都让我烦躁得不行。
“怎么样才能让皇兄醒来,你告诉我,回去休息吧,我来唤醒他。”
“你能唤醒他?”我冷笑一声:“你和他,只有兄弟情分,千年前和现在都是,而他中的是相思咒,不是兄弟之吻可以破解的。”
他顿时明白,神色复杂的看看我,沉默不语。
我苦闷的踢飞一颗石子:“我以前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我喜欢的男子胆敢背叛我,他沾染几个女子,我就也找几个男子狠狠亲热给他看。可是,这种念头我也只是赌气时想想,怎么也做不到。漠源,就算现在你已经对我不忠了,我也无法放纵自己报复你。你说,我该怎么唤醒殇凛?你要我亲他,还是连身子都给他?”
他脸色惨变,良久良久,才无力的低声道:“我不知道,千年前,你和我哥哥绝明是情侣,两百年前,你初次动心的也是皇兄,我好像是抢了哥哥的意中人,也抢了他今世的王位。王位我本来就打算还给他,可是你……”
他说不下去,狠狠咬着唇,难以决断。
我冷笑:“你有什么资格决定让与不让?漠源,你已经有负于我,现在应该是我考虑要不要放弃你,而不是你犹豫该不该将我让给你的兄长。”
“灭东海十三国,给你亡国之祸,我是有自己的用意和计划,但是现在不能告诉你。虽然这件事我有负于你,但是,汐,等将来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事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残酷……”
我打断他:“你一直不告诉我十年海战的用意何在,我也懒得听了。不过,你何必一直装呢?你明知道我说的负我,是指什么。”
“是什么?”他问。
“你还想骗我到何时?”我悲愤的踹向他膝盖:“今天我亲眼见到星潮逼着涟漪喝避孕的药汤,你们都这样了,我还能信你什么?”
他愕然道:“涟漪喝避孕药汤?那个男人是谁?”
我忍无可忍,挥手扇向他的脸,快触到他时,我只觉意兴阑珊,颓然垂下手来,这种敢做不敢当的男人,打他只会脏了我的手。
他愤然攥住我的手腕,声音微变:“汐,你难道认为那个人是我?”
“不是你吗?”我不屑的别过头去,不想看他。
“那晚我去找星潮时,被困在幻阵里直到天快亮,才脱身离开。汐,当晚我根本就没有见到星潮兄妹,”他捏住我的下巴,用力将我的脸转过去,直视着他:“就算真的见到涟漪,我也绝不可能与她有什么事。汐,这辈子,我就算永远不能和你在一起,也绝不会与任何女子有染,这种生理需求,我还忍得住。”
看着他坦荡荡的坚毅目光,我有些困惑,可以相信他吗?
涟漪如此迷恋他,难道会将自己的处子之身交给别的男人?而且,看涟漪这几天的言行举止,分明就是认定要她的男人是漠源,这种事,难道她会认错?会乱说?
我冷冷审视着漠源,一言不发。
他眼神中渐渐透出几分焦躁和屈辱,抿紧薄唇,过了好半天,才继续解释道:“汐,我漠源此生最不屑于向谁解释什么,尤其是这种事,这让我觉得耻辱。可是,我不想你胡思乱想自伤身体。我现在以自己的理想、生命和情缘起誓,我可以瞒着你做自己想做的事,但绝不会骗你,我不能说的话,会暂时不说,但说出去的话,绝不掺假。”
与他相识的这两百年,他的确一直言出必践,坦荡磊落,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句谎言,对别人也是如此。他惜字如金,但向来一字千金,绝无一字虚假。可是,涟漪笃定是他,我该相信谁呢?
见我还是不言不语,他有些失望,放开我的手,淡淡道:“解释的话我已经说过这么多,我心可昭日月,时间会证明。你去看皇兄吧,我不妨碍你了。”
看着他决然转身回房,再不看我一眼,我沉吟不决。
我该信他,还是信涟漪?算了,就如他所言,留待时间来验证一切。
抛开这些烦心事,我举步走向殇凛房间。
这时太医们都已经离开,回去吃午膳了,只有两个侍卫静静守在门口,殇凛面容平静的昏迷着。
我坐在床边小凳上,默然端详着他轮廓完美的五官,和灰败却偏生释然的脸色。
千年前我与他究竟有过怎样的情缘,我实在回想不清楚了,我不知道他对那时的蝶神,和对现在的我,是否怀着一样的感情,我只知道,我现在心里放得下的,唯有漠源。
在芥子炼狱里,他为救我,离开我体内,放弃修炼邪功,与七魔君对抗,身体回溯到孩童时,我曾经几次恶作剧的快速亲过他。但那种亲吻,根本不包含任何情意在内,纯粹是好玩,逗弄他,因为那时他就是个小孩子嘛。
如果要我去亲吻面前这个成年模样的殇凛,尤其是已经了悟他对我并非表面看到的那样厌恶鄙夷,而是情根深种,愿意为我付出一切,却心甘情愿将这份情愫深埋心底,不让我看出来,我却无法再轻易随便的给他一吻。
若没有对等的情感蕴含在内,这种吻会是对他隐忍情思的亵渎,也是对我自己的羞辱。
可是,如果不管他,任由他这么沉睡下去,他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我烦躁痛苦的握着他放在被子外面的手,不敢往手腕以上的部位看。因为再往上,就将看到森森白骨,那里的肉,都被他割掉,成为供养我生命的养分。
为什么这样秀雅清美的男子,处事手腕却如此疯狂决绝,他当时就不觉得痛吗?我自己身上稍微破一点皮,就会感觉到痛,而他,竟然一次次割掉自己身上大块的肉,还耐着性子炖的入口即化,若无其事的端给我吃下。
眼泪不觉滑过脸颊流在他手背上,我对他平常总是恶毒贬损我时的气恼,全部烟消云散,只剩下无尽的感念和纠结。
他的唇近在咫尺,我却无法说服自己俯过去亲吻他,因为我给不了他对等的情意。没有相应的情分在内,亲吻他根本没有意义,破不了相思咒,唤不醒他。
怎么办?不经意瞥到床头悬着的宝剑,我心肠一狠,起身取在手中,既然他和死人没有什么区别,不如一剑穿心,给他个了结,谁都不必再为难。
呛啷拔剑出鞘的声音,惊动了门口的侍卫,我还没有刺中他胸膛,就被飞身进来的侍卫们夺过宝剑。
他们惊恐的跪下,叩头不止道:“汐妃娘娘请赎罪,奴才们奉命看护殇凛皇子,容不得半点差池,娘娘这是要做什么?”
是呀,我这是要做什么?承了他厚恩,还报不起,就想杀了他一了百了么?侧回头看着他平静释然的睡容,我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
一时之间想杀了他的恶毒念头彻底破灭,取而代之的,便是更深的愧疚和心疼。
撑着额头想了想,我不想再看见漠源,又不能任由殇凛永远这么半死不活着,边道:“你们安排几个人手来,帮我把他送到流光殿,我要亲自照看他。”
侍卫们面面相觑:“娘娘,男女有别,殇凛皇子是陛下的兄长,而不是娘娘你的兄长,将他安置在你的宫殿里,恐怕不妥,陛下不会同意的,朝野上下也定会议论纷纷。”
我也有些犯难,的确,这样传出去,必会成为笑柄,什么样的流言蜚语都可能产生,不过,我在乎不了这么多了。想到此,我淡淡道:“议论就议论吧,我不介意顶着污名,管他世人怎么造谣。”
两个侍卫还是迟疑道:“这件事还是让陛下亲自定夺吧,奴才们不敢善作主张送走殇凛皇子。”
“那好,你们去回禀陛下,我就在这里等候回信。”我端坐下来。
如果漠源不同意,我该怎么办?与他大闹,妥协之后每天来这里看望殇凛?还是以死相逼,迫使漠源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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