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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韶华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眼来人，见是周承昀，急忙起身深深一揖行了礼。
“师妹切勿多礼，不知师妹独自一人在看些什么？”
周承昀在陆韶华身侧落座，他今日身穿一件青色夹衫，腰间绑着一根蓝色蟒纹玉带，整个人看起来格外英姿挺拔。
陆韶华望着周承昀那双犹如古潭般深邃的眼眸，不禁心神微动：“殿下，民女想从王家宁家粮店的账本中找一找蛛丝马迹。”
周承昀将手中的将张世超送来的通过劳工复选的名册放到了石桌上。陆韶华瞄了一眼，瞧见这订装好的扉页上写着劳工名册二字，问道：“殿下，这可是泉城此次应征劳工入选的百姓名册？”
周承昀把名册推到陆韶华手边，说道：“正是，方才张世超刚送来的，说这是第一批一千人，让本王过目批复，不如师妹帮本王复审一遍吧。”
陆韶华接过名册，嘴角一勾，笑道：“殿下尽管放心交给民女便是。”
说话间，陆韶华便已经翻开了名册一行一行认真地看着，直到看完了十几页，陆韶华并未发现有何错处，只不过这书写的字体到让她觉得有些眼熟。
这名册中的字体是正楷，形体方正横平竖直，笔画平直中规中矩。陆韶华下意识地翻开王家粮店的账本，仔细地观察之下，果真让陆韶华发现了问题，这粮店账本有问题的账目所用的笔迹正与这名册中的字迹一般无二，均为正楷。
陆韶华不禁大喜过望，拿起名册和粮店账本一起呈到周承昀眼前，说道：“殿下，你且看这粮店账本中这笔没有写清进项原因账目所用的字迹，是否和名册中所用的字迹一致？似乎就连书写的习惯都是一致。”
周承昀接过名册和粮店账本仔细比对了字迹，点了点头确认了陆韶华的发现：“正是如此，这名册用的是正楷，而粮店账本通篇用的是隶书，字形略宽扁，横画长而直竖短。唯有没有标明进项的这条账目用的是正楷，且这两个正楷字迹一致，笔锋的力度，横竖撇捺的书写习惯似乎也是一致。如此看来，这书写劳工名册之人正是在粮店账目作假之人。”
陆韶华不禁喜上眉梢，如此一来便正中了他们之前的推断，松了口气，说道：“殿下，看来这王家和宁家粮店的账本还真是此人有意为之，不知这劳工名册是何人所写？”
周承昀想起张世超给他名册的时候说起过这劳工名册是师爷张成良复审抄录，脑海中仔细搜寻着对张成良的印象，说道：“书写劳工名册之人正是张世超的师爷张成良。”
“张成良.......”陆韶华低声呢喃着张成良的名字，从周承昀手中接过粮店账本和劳工名册，缓缓合上了粮店账本，似若有所思。
张世超的师爷张成良负责报名应征百姓的复审，由于这报名应征劳工的人实在是太多，张世超那边又催的急，他已经连续两夜都没合眼了。
到了亥时三刻，他实在是支持不住了，正准备伏在桌上休息片刻，却见周承昀缓步走了进来。
张成良正准备起身向周承昀行礼，却见周承昀抬了抬手，示意他坐下。张成良哪里敢如此无礼，还是起身恭恭敬敬行了礼，而后便立于一侧。
周承昀先是翻看了下张成良整理出来的名册，而后才轻声问道：“本王且问你，你为何要在王家和宁家的粮店账本里做手脚？”
张成良先是微微一愣，而后说道：“殿下何出此言，奴才只是一个毫无背景小小的师爷，又怎会在王家宁家的粮店账本中手脚？”
周承昀左侧嘴角微微扬起，笑道：“你有个地方忽视了，所以才露出了马脚，如若不是陆韶华发现了你的字迹与粮店账本上那处有问题的账目所用的字迹相同，只怕时至今日本王都被你蒙在鼓里。本王如果记得没错，你应该是张世超的同族兄弟。说吧，你究竟为何要这样做？”
事情既然已经暴露，张成良也不想再隐瞒下去，转身行至门口，探头四下打量着屋外，只见此处并无外人，这才安心地关上了房门，扑通一声跪倒在周承昀脚下，急切地说道：“殿下，张世超是假意投靠，此刻他弹劾殿下的奏折只怕已经快要到曹州境内了。”
周承昀大惊失色，问道：“你又是从何得知张世超是假意投靠？”
张成良说道：“张世超的夫人乃王家出身，他又怎会真心投靠殿下，想必他为了博取殿下信任自然是做了许多令殿下打消疑虑之事，但懿王以张家全族性命为要挟，张世超不得不从，其实这张世超对殿下的假意投靠也是懿王一手安排。”
周承昀对张成良所言保持疑惑，沉默了片刻，问道：“若真如你所言，那王家族长王仁甫曾给本王的亲笔书信，其中所言张世超可为本王所用也是假意为之了？”
张成良此时有些惊愕，他又从何而知王家族长王仁甫曾给周承昀手书一封，可经由周承昀这样一说，张成良心中这才明悟周承昀信任张世超的真正原因。
“殿下，奴才所言句句属实，若不是亲耳所张世超所言，对张世超与懿王之间的交易一清二楚，奴才又怎敢肆意污蔑朝廷命官。奴才猜到殿下一来泉城便会彻查粮食失踪一事，着实是不忍心看到殿下被贪官污吏欺瞒，这才找了借口收了王家和宁家的账本做了假账。”
周承昀在书桌后落座，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心中思索着张成良指控的可信度。约有一盏茶的功夫才开口说道：“张成良，你可知你此时的指控会牵扯到多少士族，牵扯到多少官员？”
张成良咬紧牙关，重重地磕了个头，态度异常坚定地说道：“殿下，奴才就算拼了这条命不要也不想让殿下落入懿王和张世超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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