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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文德待三人走远,方才长叹了口气,说道:“实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敢污蔑詹公,此事若传扬出去我陆氏名声休矣。”
冯秋月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东阳郡主只是脾气骄纵了些,平日里待我还是极好的。”
陆韶华见母亲还替东阳郡主说话,实在是听不下去,义愤填膺地辩驳道:“娘亲,你不能再这样事事忍让下去了,俗话说人善被人欺,娘亲事事退让,反倒助长了别人的嚣张气焰。”
冯秋月虽觉得陆韶华言之有理,她也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柔弱,但这其中实在是有难言之隐。
陆文德看着冯秋月,又是幽幽地叹了口气。他当初之所以不顾身份执意要娶冯秋月看上的便是她的良善。
冯秋月低着头,心道:“就算我在言语上与东阳郡主争执,胜了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要让韶华和韶鑫像他们的哥哥一般下场吗?”
陆韶华听到了母亲心中所想,大惊失色,她还有个哥哥?为何此事她从未听父亲母亲提起过?
难道东阳郡主曾经害死了她的哥哥?为何这么多年她从未听到任何关于哥哥的传言?莫不是东阳郡主为了遮掩此事,换掉了家中所有的仆役?
离开了陆府,周承昀并没有乘坐马车,而是策马缓行。
周承昀能猜到皇兄周弘致为何要娶陆韶颜,周弘致为的是把户部揽入麾下,他即已屯了五万私兵,若能有钱粮支持,那北魏变天便在须弥之间。
此事事关重大,虽然周承昀已经派人去调查周弘致屯兵的罪证,但时至今日仍然毫无进展。
细思极恐,周弘致与陆府联姻之事必须要阻止,正因如此,他必须要说服父皇同意他和陆韶华的婚事。如果父皇同意了他和陆韶华的婚事,那周弘致想娶陆韶颜便毫无希望。
周承昀入了皇宫便遇到了正准备出宫传旨的卢成英,二人相遇,卢成英也未多言。周元基让他传的口谕便是传周承昀入宫,如今已见周承昀,自然这口谕也不必再传。
周承昀知道卢成英是宁灵珊心腹,一路行来也未与卢成英多言,只是几句不疼不痒的话,卢成英也都一一作答。
很快便到了上书房,周元基退朝后经常会在上书房召见臣子。
周承昀缓步踏入上书房,只觉一股清香沁入心脾,一时间令人觉得神清气爽,有种心旷神怡之感。
周元基此时正在细细审阅奏折,右手手持一枝紫金白狼毫笔在其上飞快地书写着。
“儿臣拜见父皇。”
周承昀不急不慢徐徐上前行了大礼。周元基放下手中毛笔,淡淡地说道:“睿儿回来了,起来吧。”
“谢父皇。”
周承昀缓缓起身,理了理长袍,静立于一侧,等待周元基责问。
周元基用余光打量着周承昀,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听闻此次齐鲁之行你以招募劳工修建堤坝为由,为百姓提供食宿与工钱,不仅解决了齐鲁的饥荒,还解决了水患,齐鲁百姓都称之为贤王?”
周承昀听到贤王这两个字,便知父皇是起了疑心,又慌忙跪到了地上,说道:“贤王之言只是有心之人的刻意挑唆罢了,此次儿臣奉命赶赴齐鲁,代表的是朝廷,儿臣临行前百姓临街送行,均知此番齐鲁能够安然渡过饥荒之年靠的便是父皇的恩泽,数万人高呼吾皇万岁,称颂父皇是千古难逢的圣贤君主。这便是整个事情的经过,儿臣不敢有任何欺瞒。”
周元基不知周承昀是否据实相告,但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也没有说让周承昀起身,也没有说让他继续跪着,而是面色如常用极其轻松的口吻问道:“睿儿,朕听闻你自作主张把王氏和宁氏的粮店查封,将钱粮用做募工只用,可有此事?”
周承昀早已预料父皇会问及此事,故早有准备,扬起头正色说道:“父皇只闻其一不知其二,儿臣得知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韪将齐鲁赈灾之粮卖于王氏宁氏,而赈灾之银也均贪墨于囊中。”
周元基目露惊疑之色,问道:“睿儿所提之人可是你的兄长懿王?此事刑部现已查明,实乃齐鲁巡抚张世超所为,与懿儿并无关系。”
周承昀沉默不语,他不知周弘致究竟是如何为自己脱罪的,让父皇如此信任,他此时又拿不出有利的直接证据证实周弘致之罪,还不如一言不发。
周元基见周承昀没有反驳,旋即接着说道:“王氏与宁氏在此番齐鲁灾荒之年已然出力不少,如今你又擅自做主行了如此之事,你可知犯了多大的忌讳?”
许多话不能直言,周元基相信他不用多言周承昀也能领会。
果不其然,周承昀重重地将头磕在地,说道:“父皇,儿臣知错。”
错了就是错了,周承昀也没有替自己的擅自做主辩驳,周元基其实也并没有认为周承昀做错,皇权原本就是凌驾于士族之上,又岂能被士族所左右。更何况北魏两大士族联手犯下了如此大错。
为何士族会如此胆大包天?他们昧下这些粮食所为的只是银子吗?可是为了那五万私兵?
威慑之后,到了表功之时,周元基缓缓起身,走上前扶起周承昀。
周承昀双目微红,似是委屈之意。周元基暗自点头,对自己的先抑后扬之举表示满意。微笑道:“睿儿,父皇对你寄予厚望,且不论擅自做主将王氏宁氏钱粮充公之事,此举虽过,但你才思敏捷破了齐鲁困局,父皇甚为满意,只不过,下回若遇此事还需先行呈报。”
“父皇,儿臣记住了。”
周承昀在周元基面前表现得很是顺从,他知道父皇一向不喜欢忤逆,便刻意将自己的弱处表露。
周元基拈须微笑,赞赏地点头,而后问道:“睿儿,私兵之事可有线索?”
周承昀摇了摇头,回道:“并无线索,如有线索定会呈奏父皇,让父皇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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