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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老人有些尴尬地搓着手,苦笑道:“家里就这些了,确实是寒酸了,如果你们要是吃不惯的话我再去买一些回来。”
陆韶华微笑着安慰道:“老人家,真的蛮好的,我都没吃过这玉米面做的窝窝头,看起来不错,还有这咸菜应该很好吃吧,怎么做的啊,回头麻烦你告诉我做法,我回去也让家里人试着做。”
詹子濯知道陆韶华这是善意的谎言,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拿起了筷子,夹了咸菜就着窝窝头大口大口地吃着,直到连着吃完了两个窝窝头,才说道:“蛮好吃的嘛,小时候我也吃过,但我父亲做的不好吃,没有老人家你做的好吃。”
白发老人见陆韶华和詹子濯都在称赞他的手艺,也知道他们是安慰自己,心中也是一阵感动,拿起一个窝窝头塞到陆韶华手中,感叹道:“我都是半截身子埋在黄土里的人了,现如今活着也没有什么盼头了,只想给自己打一副好棺木,到时候可以和我家的老婆子合葬在一起,她活着的时候我没有照顾好她,死了就什么都放下了,就能够好好照顾她了。”
这话题有些沉重,陆韶华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接茬,紧了紧手中的窝窝头,问道:“老人家,我想要问下,为什么河口镇会变成一座空城啊?我弟弟为什么会被抓进军营里?这段时间河口镇究竟出了什么事?”
白发老人沉默了一会,心中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可看了看詹子濯和陆韶华,觉得他们能给自己银子,又能和自己肩并肩坐在一起吃饭,不嫌弃这窝窝头咸菜这样的粗茶淡饭,怎么看都不像是坏人,便低声说道:“我就偷偷告诉你们,你们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前些日子那张将军听说是奉了皇上之命来此地,将河口镇上的男丁统统都抓了起来,听说当时就打起来了,还杀了不少人呢,河口镇一向尚武,不少嫁了人的妇道人家也都懂点拳脚功夫,她们便想着能够把自己家里的人能够救出来,谁知根本就是鸡蛋碰石头,根本就斗不过那些身经百战的士兵,被抓住的根本就没留活口,那天一连杀了一百来号人,我去给军营送东西时可看得清清楚楚的,那军营外就挂着一百多个鲜血淋淋的人头,别提有多渗人了,也是在前天军营里才出来人把那些人的人头随便找了个地方给埋了。”
白发老人所言与佟颖所言基本一致,陆韶华朝着詹子濯微微点头,詹子濯立即会意,说道:“这也实在是太残忍了了,据我所知朝廷应该只是下令收兵并没有下令说抓捕他们,也没有说违抗军令杀无赦,是杀是剐还是得看朝廷怎么定夺吧,怎么如此草率就了结了一百多个无辜百姓的性命?”
白发老人听到詹子濯说了不该说的话,赶紧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低声说道:“有些话可千万别乱说,小心平白无故没了性命,近几年齐鲁总是发生干旱,已经死了不少人了,先前听说东边莫名其妙死了两千多个人,要我说这可能就是惹怒了老天爷,老天爷降下的惩罚。”
陆韶华追问道:“齐鲁先前死了两千个无辜的百姓这件事我倒是听说过,可至今为止朝廷也没给个说法,不知老人家你知道多少?有没有听别人说起过?”
白发老人到:“这个我可真就不知道了,只是听说是睿王下令让人杀的,不过我么村的人可都不信,睿王为了齐鲁办了不少实事,在他来之前许多人还都吃不上饭,可现如今靠着家里人修堤坝赚的银钱最起码能勉强温饱,要说睿王会平白无故下令杀害无辜百姓,反正我老李头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周承昀在齐鲁所做的事都是与詹子濯和陆韶华二人一起完成的,他们自然是知之甚深,如今听这老李头娓娓道来,得知他们所做的事的的确确帮到了百姓,这已经是对他们而言最大的安慰了。
吃完了饭,白发老人坚决不让詹子濯和陆韶华二人收拾,自己抢先动手收拾了残羹剩饭,而后又给詹子濯和陆韶华收拾出来一个屋子,取出来两床崭新的棉被。
白发老人将棉被放在炕上,粗糙干裂的手恋恋不舍地抚摸着棉被,说道:“这是我家老婆子给未过门的儿媳妇做的新棉被,却没想到儿子就这么没了,儿媳妇自然也就没了,给你们盖吧,都是新棉花做的,别嫌弃就行。”
陆韶华接过棉被,发自内心地向眼前这位老人致以谢意:“谢谢你,老人家。”
白发老人摸了摸头,憨笑道:“客气什么的,来了这就是客人,你们兄弟两今天晚上就在这里凑活一宿吧,明日我先带着你们去采买东西,然后就带着你们去军营。”
白发老人说完便出了房间,留下詹子濯和陆韶华二人独自在房间内。陆韶华看了看詹子濯,双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毕竟除了之前在石牢之中,这还是她和詹子濯头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共处一室。
“那个,子路兄,怎么办?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说完这句话陆韶华的脖子根都红了,没办法,此次齐鲁河口之行是她非要跟上来的,当时一心就想着救周承昀了,根本就没有想到过孤男寡女如何共处一室这么回事,方才在吃饭的时候也没有想到有这么回事,直到现在才发现这件事有多么令人尴尬。
陆韶华的窘迫詹子濯都看在眼里,他拿起炕上的棉被,给了陆韶华一个放心的笑容:“你睡这吧,我去隔壁凑合一宿。”
陆韶华感激地看着詹子濯,点了点头,说道:“穿男装时间久了我都差点把自己当成男的,险些忘记男女处处有别这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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