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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她咳得很厉害，整个人都蜷缩起来。
苏糖一惊，赶紧起身要查看她的情况。
但苏映水勉强摆了摆手，嗓子还哑着就说道。
“不碍事，老毛病了。”
她憋了一下，脖子的青筋暴起，苍白的脸瞬间染上一层血色。
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有些脱力地靠在轮椅上，却是有点不敢去看苏糖的眼睛。
她似乎不想让女儿看见自己这副德性，却无可奈何。
吐纳了片刻，挣扎要坐起来一些。
“就靠着吧，省力些。”
苏糖有点看不下去，这分明还是一个需要良好照顾的病人。
苏映水无言地扯了下嘴角，还是听话靠着了。
抬眸看向苏糖，语气有些发虚地再次说道。
“你爸，一声不吭去了m国。”
“我不甘心，也不相信他骗了我。”
“生下你之后脑子一热，就千方百计偷渡到那边。”
“但我把这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居然花费了数年的时间才能勉强站稳脚跟。”
终于说到这一段，苏映水的脸色不太好。
像是悔恨，又像是困顿。
闭了闭眼睛，继续说道。
“如何活下去占据了我全部的生活，我没想到我会忘了你。”
看向苏糖，苏映水坦诚地说道。
眼里的愧疚染红了她的眼球，却无法释放出来。
她叹了口气，没像之前那样一味地道歉。
“等我回过神来，已经是六年后。”
“当时我想着就这么回来，更加愧对你，所以我一定要找到你爸爸。”
“皇天不负苦心人，后来还真的让我碰上了。”
苏糖微微敛容，没有任何表态。
这些故事，像是狗血的八点档那般遥远。
苏映水有所了然，也没有多说。
可接下来，却沉默了最长的一段时间。
毯子里的手再次动了动，似乎在思考要不要继续往下讲。
苏糖奇怪地看了看她，莫名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苏映水拿出了一个黄色的信封。
上面没有任何署名，就只是一个普通的信封而已。
没有直接拆开，苏映水看着这个信封平静地说了一句。
“我在画展上看到了他的作品，可多方打听后才知道。”
“你爸爸他……早已过世。”
听到最后这一句，苏糖整个人定住。
面前有一个黑色的漩涡，一下将她吸进去。
她这位素未谋面的至亲之人，在她印象里是抛妻弃女的人渣。
但听到已经不在，血脉相连的震动还是有感觉。
苏糖微微张了下嘴巴，却只感觉到喉咙的一阵苦涩。
说不出的心情，压抑又迷茫。
苏映水摸了摸信封的表面，头垂得很低。
“据说，是在天气十分恶劣的时候，固执地要去某地。”
“车子在路上出了问题，又等不到救援，失温走的。”
“没人知道他去那里要做什么，但……”
说到这里，苏映水的声音一下就变了。
她哽咽起来，似乎想要将泪意压下去，却泣不成声。
“那里……是我，是我摸爬滚打了数年的地方。”
“他也许，是知道我来了……”
大滴大滴的泪水，落到信封上，打湿了表面。
苏映水又大梦初醒般，赶紧拉过毯子急切地擦了擦。
颤抖着，递给苏糖。
苏糖讳莫如深地看着泪流满面的妈妈，心情复杂到极点。
咬了咬牙，没能说出任何安慰的话。
也是迟疑过后，才伸手接过这个信封。
她打开，发现里面还有一个白色的信封，外加一封信。
“半年前，你爸爸的私人律师找到我。”
“交给我这份遗嘱，并说了一些当年的事。”
“他说家里人告诉你爸爸，我难产而死你也没有保住。”
“他一下就崩溃了，陷入人生的低谷。”
“具体的，信上有说。”
苏映水似乎说不下去，颤抖着端起热茶，想要平复自己的心情。
苏糖拧紧秀眉，展开那封信。
映入眼帘的，是娟秀文雅的字迹。
上面详细书写了自己的忏悔之情，自责为什么当初没有求证。
信中提到，他爸爸的确是发现了她妈妈的踪迹。
怕家中人再干扰，提前拟了一份要将自己全部财产赠予她们母女的协议。
几乎是刚和律师公正完，就迫不及待去找她妈妈。
只可惜，没有见上最后一面。
看着这些文字，苏糖的心脏一下一下跳得很重。
她又拆了白色那封，里面是律师的说明和一份遗嘱。
以及，已经处理好的遗产交接文件。
据律师所言，之所以这么多年过去才出现，是受到了她爸爸家族的干预。
徐迟，是她爸爸的名字。
那个她妈妈服务的集团世家，徐家老太爷老来得子的幺儿。
算起来，苏糖和如今古稀之年的徐老爷子是一辈。
辈份，比之前找她麻烦的那几位都要高。
“我会遭遇横祸，多半也和这笔突如其来的遗产有关。”
苏映水抹掉脸上的泪水，语气喟叹。
“你爸爸握有集团百分十的股份，他大哥的后人想收回去。”
“现在，这份遗产是属于你的。”
苏映水尽量平复心情，抬头看向苏糖。
仿佛这份遗嘱也是她留下的，补进一句。
“如何处理，要不要认祖归宗，全凭你自己的意思。”
“……”
苏糖大概是头一次想拒绝思考，头有点晕，也有点疼。
她直视苏映水，抿了抿唇，将信封递回去。
“我不能要。”
她就不觉得是她的东西，也一时无法接受。
苏映水怔住，凹陷的眼球定定看着递到她跟前的信封。
百感交集，眼泪差点又落下来。
她忽然抓住苏糖的手，连同信件一起。
情绪有些激动，手上也十分用力。
“你爸爸从来没有抛弃过我们！”
“他没有抛弃过你！”
说着，苏映水收回手，捂住自己的脸。
“对不起你的，只有我……”
“我怕看到你就会想起他，一直，一直都不敢回来见你！”
“你必须收下，这是你爸爸给你的第一份，也是最后一份礼物！”
说到激动处，苏映水又抬手要将信封推过来。
这一推，有什么东西从信件的后面掉下来。
苏糖心下咯噔一声，立刻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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