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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什么!”
被拦了这么一下,肖元志便没有走成,让肖进忠赶了过来。
看见满地的秽物,肖进忠也面露嫌弃,踮起脚尖把肖元志拉开一些,同时冲着郭宁道,“真是晦气!赶快收拾干净!”
肖元志一脚蹬开自己的鞋子,光着脚快走两步,和有话要说的大儿子一起往自己屋里走了。
“照顾好老二!再把屋里也收拾一下!”
肖进忠忙着往屋里冲,还不忘回头毫不客气地吩咐着郭宁。
郭宁瘫坐在地上,捂着还在翻腾的肚子,晦暗不明的眼神追着两人而去。
屋中。
“爹,你现在可不能去找那悍妇一家啊!”肖进忠生怕肖元志换了衣服还要冲出去,索性就站在门口,紧张兮兮地念叨着。
肖元志甚是不解,“为什么?难道你不想给你弟报仇?你还是不是他亲哥!”
“我当然是!”肖进忠看他果然往门口冲了过来,急得抬手挡住了门板,“爹!你先听我说完——”
“我听你娘的腿儿!”肖元志完全不顾他的劝阻,骂骂咧咧地就要一巴掌肖进忠扇到一边去,“等你说完,黄花菜都凉了,起来!”
“爹!爹!”
肖进忠挨了一巴掌也没让开,还在连声呼唤着,可惜肖元志的心里除了找林谷兰夫妻算账以外,已经再无他物,他一身横力气,连打带踹地就要闯出去。
“你忘了老二出去是干什么吗?他是去跟踪人家的!”
眼看着老爹要不顾一切地出去,肖进忠无计可施,只能也扯开嗓子喊了起来。
“那两个贱人说不定已经全都知道了!就等着咱们上门呢!”
肖元志一只脚已经踢开了房门,闻言愣住了,一动不动地站着,只剩下两片摇摇欲坠的木门,在子夜的冷风中凄凉地来回晃悠着。
见他终于稍微冷静了一点,肖进忠忍着身上被打的疼痛站起来,坚定地搂住肖元志的肩膀,把人重新带回屋中,顺便把门也关上了。
“你说什么?”
两人站在屋子中央,肖进忠这才有了好好说话的机会。
“林悍妇一直都是一个人去镇上摆摊,可今天却忽然和肖宇河一起去了,肯定是发现了老二今天干的事,故意设计害他的!”
肖元志虽然没火烧火燎地要走,可是比方才也没冷静了多少,一听这话马上又要跳,“那还不赶紧去找他们!”
“万一他们问起来,说老二为什么要跟踪他们怎么办?”
“那——”肖元志本能地要回嘴,忽然一愣,理智姗姗来迟,想起了肖进义出门干的并不是什么好事,“那怎么办?总不能让老二就这么白吃了亏吧!”
这自然是不能的,肖进忠也咽不下这口气,不过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咱们找袁白露去!”
“找她?”肖元志反应不过来,“找她能干嘛?”
“这事是她和咱们一起做下的,现在出了事儿,不可能咱们一家担着吧?”肖进忠刚刚在那间屋里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再说了,怎么换衣服伪装,那都是袁白露说了算,东西也是她拿过来的,老二被认出来,我看她脱不开干系!”
肖元志眼睛一亮,“说的对!肯定是这女人给的东西不对!”
虽然这对父子彼此都心知肚明,知道肖进义就是一摊扶不上墙的烂泥,可他们还是默契地假装忘记了这回事,齐齐攻击起袁白露来。
“而且也是她指使老二去给林悍妇找事的!”肖进忠又找到了新的证据。
“说的没错!”肖元志跟着帮腔。
两人几乎是马上就达成了一致。
“找她去!”肖元志看意见统一,拔腿又要走,却被肖进忠再一次拦住了。
“她可是说过,不能让屠夫看见!”
肖元志冷笑着,“那不是正好,让肖金华看看他媳妇干的好事!”
“那可不是个好对付的,”肖进忠想着,“咱们半夜冲过去,说不定还没等说话,就被那小子一斧头砍死了!”
肖进忠再三拖延,终于让肖元志起了疑心,他皱起眉头找了张凳子一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这件事明显就是袁白露瞒着肖屠夫干的,咱们这么过去,万一那女人抵赖,屠夫又是个蠢货,相信了她,咱们肯定什么都捞不着!”
肖进忠也坐了下来。
“所以我想,咱们先等一晚上,到了明天,我再去见她,把老二的事情说了,让她出钱看伤,要是她不给,那我再把这件事捅给屠夫,到时候让他来看看老二变成什么样子了——”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愤怒的语气缓和了些许。
“——不过袁白露应该不敢不给,毕竟屠夫是个什么脾气,她应该是最清楚的,不想以后天天挨打,就得老老实实地听咱们的话!”
越说,肖进忠的心里就越是得意,这下算是因祸得福,捏住了袁白露这么大的一个把柄,以后就不愁没钱花了!
“爹,你觉得呢?”
肖元志静静地坐在凳子上,看着肖进忠的眼神多少有点复杂。
“你这是要把老二当成摇钱树啊?”
按他的想法,不管是袁白露还是隔壁那对夫妻,把肖进义害成这幅模样,就该以牙还牙,先把他们毒打一顿,再把这件事闹大,让所有人都知道。
自己那点阴暗的小想法被发现了,肖进忠的神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不过马上就被他压了下去,无奈地冲着肖元志一摊手。
“爹,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我要钱还不是为了给老二治伤?再说了,他以后也就只能这样了,不趁着现在多要点钱,以后他怎么生活?咱们怎么生活?”
没了舌头还好说,没了右手的手指,在干活的人看来,这个人基本上就是废了。
而肖元志已经很久没有干活了,就算是小偷小摸,也全是这两兄弟出手,他只负责在家吃喝。
肖元志盯着脏兮兮的地板看了一会儿,长长地出了口气,“就这么办吧!”
两人不知道在屋里谈了多少时间,肖进忠离开这个房间的时候,外面已经恢复了宁静,院中的地板上干干净净的,连一丝异味都没有了。
他又打开肖进义的房间,床边流下来的鲜血也已经被擦干净,肖进义的嘴角也已经被处理好,右手的伤口处被裹上了一块干净的布,看上去没有方才吓人了。
肖进忠意外地多看了两眼,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没想到郭宁居然把一切都料理得不错?
这个兵荒马乱的夜晚,肖进忠终于体会到了一件舒心的事情,轻轻地合上房门,转身往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他本想着和郭宁和颜悦色地说上几句话,没想到她并不在屋中,而是正在后院替肖元志刷着那双鞋。
“这么晚了就别刷了,”肖进忠缓步走过去,“爹也睡下了,明天再洗也不迟。”
他这般柔声细语,态度温柔,是只有两人刚成亲的那几天,双方都没有暴露出真实性格的时候才出现过的。
郭宁用力刷鞋的动作顿了一下,低着头并没有看回去。
“毕竟是我把鞋弄脏的,不洗干净,明天爹起来会生气的。”
肖进忠倒是没有多想,反正他也只是兴之所至,“行吧,那你赶快弄好回屋,我要先睡了,你进来的时候轻一点。”
“好。”郭宁回应的声音还是淡淡的。
肖进忠皱了皱眉头,本来是心情好才过来看看,可郭宁却如此不识趣,连几个字都不愿意多说,真是扫兴!
他扭头就走,脚步和关门的声音都重了些,在后半夜里显得格外嘹亮。
郭宁还是蹲在地上刷着鞋,动作和肖进忠来的时候没有任何改变。
直到两只鞋全部恢复了干净,被夹着挂到绳子上,郭宁做完一切,才终于抬起头,冷冷的目光看向了院中的三间屋子。
它们现在全都漆黑一片,安稳又宁静,一点儿也看不出半个时辰前的惊心动魄。
郭宁翘起了嘴角,这几个月,她是靠着掌握肖进忠挖坑害林谷兰的证据才能安安稳稳地度过的,没想到现在居然又让她知道了一个秘密。
这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所以来帮她了吗?
“袁白露……”郭宁蠕动嘴唇,发出了几乎听不见的耳语,这个屠夫家的美丽媳妇,原来是个蛇蝎美人!
不过这和她没有半点关系,郭宁更在意的还是她和肖进忠的勾当。
这屋子实在是太过破旧,到处走风漏气,她方才在屋中擦拭血迹,无意间把肖进忠和肖元志的话从头到尾听了个清清楚楚。
和肖进忠好歹也夫妻一场,郭宁十分清楚他的为人,要敲诈袁白露,绝对不会只有一次。
而她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把这些钱掌握到自己的手里。现在肖进义废了,肖元志又上了年纪,动手也没多少威慑力,只要有了钱,肖进忠就再也不敢把她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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