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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郑婉云开始不断地自言自语,把不知道藏在心里多久的秘密全都说了出来,也终于让几人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郑婉云当初一心想嫁个将军,却来了肖家村,从那时起便存了不满。
去年冬天,和丫丫发生了那场冲突之后,郑婉云表面上道歉认错,专心地扮演起一个好后娘,让所有人放心,实则已经想好了要狠狠地折磨丫丫,好给自己出一口气。
郑婉云就这样骗到了所有人的信任,甚至包括丫丫,正好开春之后,林谷兰去做生意,她便顺理成章地把照顾孩子的责任揽了过来。
按照她本来的打算,是要偷偷地虐待丫丫,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以后再也不敢不听话,就算完了,可后来发生的两件事情,却让她开始慢慢地转变主意。
其一,就是林谷兰的糖水生意爆火,大笔大笔地挣着银子,连带着整个家里的生活都好了起来,和她刚进门的时候比,各方各面都上了个档次,比郑婉云在娘家时候,被爹娘宠爱着的生活都要好上不少。
这开始让郑婉云不舍了起来,她原本想着,折磨完丫丫,就想个办法给肖宇洋吹吹枕头风,让他也在镇上找个活计,然后自己也跟着过去,这样就不用继续窝在村里,全家老小都住在一块。
可住着住着,她发现董英并不需要人照顾,甚至能帮着带丫丫,肖宇洋在田里最多忙半天,家里三餐有人做,卫生有人打扫,她俨然是最清闲的那个。
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家里还有银子花,郑婉云很快就歇了要去镇上住的心思。
这其二,就是她和肖宇洋的矛盾。
没人会喜欢当后娘,郑婉云并不打算就这么一辈子带着丫丫,她想赶快和肖宇洋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可这个想法却被肖宇洋拒绝了。
肖宇洋自认对女儿是有愧的,一直没怎么照顾过她,想尽一尽父亲的责任,怎么也得等丫丫再长大一些再说。
郑婉云自然是不高兴的,可肖宇洋态度坚决,她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于是便把怒气又转嫁到了丫丫的身上,认为都是她的存在才导致了这一切。
这两件事情先后发生,让郑婉云的想法也越来越纠结。
若是按着她先前的打算,和肖宇洋两个人搬到镇上,反正也见不着人,肖宇洋未必不会改变心意,可这样的话,郑婉云就得学着操持家务,林谷兰往家放的银子,她自然也用不着了。
既想享受二人世界,又舍不得家里的钱,郑婉云整天琢磨着能两全其美的法子,不知不觉就开始剑走偏锋。
这两种想法里,丫丫就是那个唯一的障碍,要是能让她消失,那自己不仅不用跑到外面去住,自己和肖宇洋之前的矛盾也全都迎刃而解,最好不过了。
可怎么才能让一个大活人消失?而且还要做的天衣无缝,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来呢?
郑婉云想过很多种办法,比如把孩子扔到山上,或者去逛集市的时候故意松手,假装是走失,可肖宇洋一直把孩子看得很紧,她不好下手。
况且,在相处中,丫丫的聪慧也开始展现出来,这也让郑婉云更加警惕,万一不成功,让这个丫头自己跑回来,说穿自己的计划可怎么办?
左思右想,郑婉云索性打算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丫丫,让她永远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郑婉云手里有一包从西北带来的毒药,是蛮族人扫荡他们家的时候无意中落下的,她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却还是一直留在身边,这下终于派上了用场。
她也不知道这药会有什么效果,不敢下得太猛,就这么慢慢地给丫丫吃着,发现了她的困倦也假装不知。
随着丫丫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郑婉云觉得有把握了,可就在这个时候,她手里的药粉已经快用完了。
这是西北带来的,没了就没了,郑婉云无奈之下,只好开始找机会出门,去找其他毒药,也就是在这个过程当中,和隔壁那位邻居意外地熟悉了起来。
郭宁信了郑婉云编的假话,夸赞她心肠好的同时,还说了不少林谷兰从前的事情,其中就有打丫丫这一件。
这正好给了郑婉云一个很好的思路,把丫丫出现的一切问题,都推到林谷兰的头上,然后借此让她赔银子给自己,保证自己一辈子的舒坦生活;甚至也能借着伤心,离开肖家村,完成她去镇上生活的愿望。
两种毒药开始混着下的时候,也到了他们去山里躲凉的日子,见这么多人都看出了丫丫的不对劲,郑婉云心虚不已,只能仓促应对,还在肖宇洋的坚持下硬是提前回了家。
郑婉云以为这回要败露了,可附近的医馆却查不出病,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同时决定要尽快把丫丫除掉,肖宇洋对她的宠爱实在是太多了,再这么下去,自己未来的孩子也讨不了好。
可就在这个时候,林谷兰带着桑老爷子出现,丫丫身上的毒就要被解开,而她也知道了肖宇洋的所谓“秘密”,惊慌失措之下,她本能地选择大吵大闹,没想到却一招棋错,满盘皆输。
“明明就差一点儿,就一点儿了……”
郑婉云坐在墙角,全身上下都在哆嗦,她已经喃喃自语了足足一上午,把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自己却一点儿都不知道。
在她对面,林谷兰三人坐成一排,表情木讷地听完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林谷兰从震惊到憎恶,最后又变成深深的无力,看着郑婉云那副已经彻底癫狂的模样,只能长长地叹气。
肖宇河沉着脸坐在中间,目光阴沉,不过对于现在的郑婉云来说,已经毫无作用。
肖宇洋神情枯槁,仿佛一下子就老了十几岁,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一家人。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
郑婉云还在嘟嘟囔囔地骂人,她虽然已经疯了,但还奇迹般地认识肖宇洋,说这句话的时候,双眼瞪过去,带着仇视的光。
“我看你是早就疯了!”肖宇洋猛地站起来走到郑婉云面前,还是忍不住问,“我到底哪儿对不起你了?”
郑婉云居然听懂了,冲着肖宇洋呲牙咧嘴,“你骗了我!”
“那你就要杀我家人吗?”肖宇洋骤地愤怒起来,额角青筋直冒,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你是个骗子!”
“是你自己不相信!”
眼见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要吵起来,肖宇河只能过去拦在中间。
“大哥!你和她说也说不明白!”
肖宇洋愣了一下,看着自己的小弟,他刚才亲耳听见郑婉云说那些混账话,这会儿看着他的时候,神情还是和原来一样。
他忍不住低声想解释,“她说的那些都是假的……”
“我知道的。”
肖宇河的目光澄澈,一点儿怀疑或者其他的情绪都没有。
“大哥,你不用解释。”
肖宇洋久久地看着他,肖宇河从小就爱藏心事,那双眼睛里总是盛着数不清也看不明的东西,很少有眼下这般的时候。
他喉结滚动,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谷兰坐在后面,看着两人莫名其妙地对视起来,而墙边的郑婉云没人搭理,开始撕心裂肺地大哭,只能赶紧走了过去。
“你们俩有话等会儿再说吧,现在她要怎么办?”
她试图靠近郑婉云,但后者攻击性很强,冲着她就又是一番踢打,见林谷兰想伸手捂她的嘴,郑婉云更是呲着牙,差点儿就在林谷兰的手上也留下几个血洞。
幸亏林谷兰眼尖,赶紧撤了手才免遭一难,不过郑婉云又忽然认出了她,恨恨地瞪过来。
“贱人,搅得我家不得安生!”
“你疯了,我不和你吵。”林谷兰甩了甩手,厌恶地看向郑婉云。
郑婉云还在瞪着她瞧,“要不是你,我就……”
见她又要开始发疯,肖宇河的眉间划过一丝戾气,猛地回身就是一脚,他没收着力气,直接把郑婉云踢得砸到墙上,什么都没说就昏了过去。
见没了动静,他才又转向肖宇洋,“大哥,这事得你来决定。”
郑婉云是他媳妇,害得又是他女儿,这事儿别人都没法插手。
肖宇洋又站了一会儿,忽然蹲下身子,缓缓地把脸埋进双手当中,屋里只能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
这件事不算小,林谷兰和肖宇河都静静地陪在一边,谁也不说话。
又过了半晌,肖宇洋才抬起头,眼眶一片猩红,神情却已经不复之前的混乱,变得果断起来。
“休妻吧,我给她娘家写信,说明一切,让他们派人来接,如果他们不来,那我就把所有证据呈到衙门去,蓄意谋杀足够判砍头了。”
剩下两人也说不出什么,只能跟着点头。
“大哥你决定就好。”
脚下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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