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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还是,靠近了。
浅绿带着点蓝色的光影掠过银灯的鼻梁缓缓上升,另一边,泽荣闭着眼睛,身侧不断有数据消失又出现,他在办公。
对于泽荣他们来说,整个罗帕卡因就是一个巨大的数据库,他们可以随时随地进行换算升级,可以说,在这么个空间里,他们就是绝对的王,身随意转。
银灯睁开眼,盯着泽荣的脸看了许久,机械人并没有察觉,他埋头擦掉眼角的一点泪水,轻轻叹了一口气,把绕在脖子里的头发撩过去,蹭着光滑的床单凑近了泽荣,蜷缩在泽荣的手边。
他并不碰他,只是将自己和他放得很近,不打扰,也不远离,再度闭上眼睛。
数据团团笼罩,就像是一个茧,把两个人围绕起来,仿佛真的如泽荣所说,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泽荣身份的特殊性注定了他们两个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见到面,时时刻刻都呆在一起,银灯侧趴在床上,心想,机械人的身上,竟没有一点味道,就像是那个人没有在这里躺过一样。
罢了,罢了。
银灯按着床支撑起身子,长发披在肩上,有一部分压在了手下,刺得他皱了眉,银灯抬起手把发丝撩到身后,坐起来。
光线由昏暗渐渐变明亮,暗一点点褪色,阳光透过墙壁照了进来,明亮,但不温暖。
银灯赤着脚踩在光滑明亮的地板,一步一步走向墙壁,站定。
罗帕卡因不愧是罗帕卡因,最高,最闪耀,最安全,最繁华。
银灯能看到楼下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远处是逐渐递减的房屋,抬头时,能看到黯淡惨白色星球的陨石坑。
他像是一团游离的意识体,可以看到四面八方,看到天上地下,他无处不在,却又好像处处无踪。
银灯陷入了一种冥想的状态,他放在玻璃墙壁上的手指渐渐透明起来,要与光融合在一起。
“银大人?”
银灯猛地回神,四面八方的意识瞬间回归,眼前只有高高低低的楼房,模糊又渺小。
怎么回事?银灯动动自己麻木的指尖,刚才……他是不是消失了?消失在万物中。
“银大人?”贾维斯瞧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年龄不太大的青年,心中的疑惑更加深重。
不是错觉,银……不是银了。
瞧,银绝不会如此,坦然地站在这里任人观看,那种淡漠的眼神也是,像是在看你,又好像在看些别的东西。
他并不把人放在眼里,不是高傲与蔑视,而是一种不带丝毫情感色彩的忽视,没有冒犯的意味,也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真是……奇怪。
突然,贾维斯看着银灯笑了一下,他说,“贾维斯?”
这个人鲜活起来,他捏着自己的头发笑问,“能帮我剪一下头发吗?”
无法拒绝。
等贾维斯放下剪刀才回过神来,才意识到他方才做了什么,他擅作主张帮着主人的宠物修剪了外表,在没有经过泽荣的同意下,动了银灯。
贾维斯自然不是什么托尼大师,银灯摸着自己齐肩的头发,已经很满意了,“多谢。”
贾维斯只觉得自己犯了大错,听着银灯这声谢,更像是一种嘲讽,他收拾了碎发和剪刀,在心里计划着如何应对泽荣的询问,心不在焉地出了门。
他不能等着泽荣来问,他得……他得主动告诉泽荣,然后呢?
然后,然后被发配到拉努瓦尔吗?不可以。
贾维斯猛地顿住脚步,牙关紧紧咬着,额头爆出了青筋,端着托盘的手指捏得发白,他看着托盘里整齐的长发,恨恨地闭上眼。
他怎么就,他怎么能犯这种错误。
辛德点上一根烟,刚看着工人把冷冻舱运送出基因管理库,在手上的清单上划了一条斜杠。
不管科技如何发展,他还是喜欢这种笔墨纸,给他的感觉要更加真实。
通讯信息有接入,辛德瞥一眼上面的名字,接收了信号。
“辛德,我闯祸了。”
嘴角的烟灰落了一点在地上,辛德狰狞的疤痕跟着眉头一起皱巴起来,“嗯?”
“所以说,你给银剪了头发,在泽荣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贾维斯点点头,“我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是怎么回事,竟然答应了。”【1】
【6】
【6】
【小】
【说】
辛德把烟按在贾维斯手边的栏杆旁,“按照条例,宠物之间不允许私自苟合,自然,”他瞥一眼贾维斯,“家具也是。”
贾维斯捏紧了拳头,“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依照泽荣的脾气,依照他的脾气……”
“他的脾气?”辛德哼笑一声,“他哪里有什么脾气?机械人而已。”
“可当时,当时你不也……”
“我?”辛德打断他,“我怎么?我跟你犯的错误不是一个性质。”
贾维斯快要喘不过气来,他明白,辛德之所以能活到现在,不仅仅是因为泽荣的一时兴起,还因为辛德的才气和能力。
当初辛德痴迷于整个大数据的运转,没能抑制住渴望,侵入了防御系统,虽然刚刚入侵就被泽荣发现,但也不能否认辛德身为一个人类,可以侵入罗帕卡因防御层的能力。
没有杀他,不过是泽荣起了爱才之心罢与泽荣产生嫌隙,而泽荣也会因为银灯的不听话对他不满意——
贾维斯靠坐在椅子上,为什么,你不进去呢?
银灯走出升降梯,迎面就碰上了贾维斯,贾维斯站在那里,他不着痕迹地瞥一眼银灯的头发,脸上是得体的微笑,“银大人。”
银灯有些心不在焉,越过贾维斯时顿了一下,“泽荣回来了吗?”
“还未。”
“未啊……”
*
银灯长舒一口气,他太紧张了,一闭眼,都是男人的残肢断臂,深不见底的湖水,还有漫天横亘的紫色闪电。
好累,太累了。
银灯倚在墙边,看着来来往往的宠物,焦急慢慢带到了脸上,他已经站在这里快一个小时了,始终没有见到那个女孩子。
太不安,因为太过不安,所以什么也做不了,他一遍一遍地想着这件事,只能站在这里盼着能见到那个女孩。
“嗨,银~”
银灯抬头,面前的女孩怯怯地站定了,轻声唤出他的名字,她的手交握,眼睛很亮,露出一点忐忑不安。
找到了,银灯想。
“我之前想过,跟我一起的人会是谁,却没想到会是你。”女孩乖巧地坐在椅子上,“还是以这种方式……我还以为会是家具。”
“不是我。”银灯打量四周,直击重点。
“啊?”女孩愣了。
周围是茂密的绿植,这个温室的隔音效果很好,他们的声音不大,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
“不是我,”银灯的目光落在面前的植物上,面无表情地重复道,“和你接应的人不是我。”
女孩的脸色刷地一下白了,不是银灯,那就意味着她暴露了一个巨大的秘密。
她不可置信地开口,“怎么……怎么会?你不是和他们是一起的吗?我之前,见过你的。”
“是意外,”银灯戳破她的侥幸心理,“是意外,因为意外才和他们在一起,因为意外,才成了泽荣的人,所以——”
银灯转移了话题,看向她,“你怎么能如此放松警惕,立马就把你的秘密告诉我了呢?”
女孩脸色煞白,两只眼睛黑黝黝的,大得可怕,直直盯着银灯,似乎银灯有什么异常举动,她就会立马刺穿银灯的皮囊。
银灯的余光瞥过女孩指尖的一点红色,“所以,下一次别这么痛快地就把自己卖了,一点点有异意的词语也不要说,任何惹人联想的动作都不要做,机械人
他蓦地顿了一下,想起来什么一样,“机械人是没有感情的,他们是没有感情的。”
女孩靠坐在椅子上,银灯说的每一个字节她都听不进去,她悄悄抬眼看向身边的人,手从腿上滑落,放在了身下的椅子上。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银灯垂着眼,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你们的目标是谁?”
女孩收回目光,沉默不语,银灯反而平静下来,“辛德?道森?……还是泽荣?”
女孩伸手拨了一下身边的树木,拽下来一片叶子,在手里不断地撕裂,银灯觉得他的心也像那片树叶一样,被剥得七零八落。
“我也不知道。”女孩说,“他们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能在这里活下去,就已经很不错了。”
“我只是把我见到的、听到的东西送出去而已,其实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当然,我也……”说到这儿,女孩咬了下唇,声音小了一点,“我也不是那么重要。”
银灯转头,看向好像突然柔弱起来的女孩,心想,人真是奇怪,一旦提起警惕,眼前的人就哪里都是问题与破绽,一个毫无意义的皱眉都会让他想象成别的意思。
“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吗?”银灯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女孩开始抠指头,“艾尔德,艾尔德·芙蕾。”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太好听,也不是什么好名字,毫无意义。”
银灯一愣,芙蕾?“你跟……什么关系?”
艾尔德眨眨眼,半天才恍然,“啊,你是说……嗯,我们算是一个舱里面出来的,按照身体血缘来说的话,我们应该算是……兄妹?还是姐弟?不知道。”
舱?银灯觉得这里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艾尔德没有直接指出来,但是银灯大概猜到,这个舱,指的是培育舱。
与其抱着期待和忐忑的心情看着一个孩子出生成长,倒不如一开始心中有数,照着需要的样子塑造。
细胞和胚胎被操纵着以极短的方式生长,他们不是从母亲的温房里来到这个世界,而是一开始就被泡在生长液内,出生在冰冷的实验台上。
所有从一个舱内“生产”出来的孩子都冠以同一个姓,算得上是“兄弟姐妹”。
银灯知道很多宠物是这样生产出来的,被分为三六九等,但是,艾尔德不应该算是无所阵营的人吗?
一个舱里出来的,那不是在告诉银灯,人类阵营也放弃了繁殖,开始用机械人生产宠物的方式增加人口吗?
或者……
人类用这些以宠物方式出生的人们来打头阵,让他们站在人类的阵营做了急先锋——
他们,并不把这些孩子当人看啊……
不过是用得顺手的工具,和那些构造体摆放在了同一高度。
这些孩子,真的还只是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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