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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泽荣道。
道森拉住泽荣,叹了一口气,“因为你双眉紧皱,难得一见啊。”
看着泽荣的样子,道森心中一沉,“凭你我的关系,我也就告诉你,破坏秩序也有默认的规则,做了违背之事却试图用其他方法挽回,这种做法只能招来警惕、排斥和不信任。”
“你是指,在罗帕卡因藏匿银的事情吗?”泽荣道,“还是在警告我,规劝我放弃他?”
“泽荣,”道森的眉头也皱起来,“罗帕卡因的首领若是不再具有超凡的能力和过人的魅力,被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捆住手脚,那整个组织就完蛋了。”
“一个金发贵族和一个最底层的杂种闹出丑闻,是下下策,而你……”他压低了声音,“这个节骨眼你还要大摇大摆地去找人……泽荣,你说过,不会令罗帕卡因蒙羞的。”
道森每一天都在提醒泽荣,可越是这样,泽荣认识得越清楚,就越无法控制自己,陷得越深。
他从不知道拥有宠物的滋味是这样的令人愉悦,而失去之后却会让人忐忑。
“让人从罗帕卡因神不知鬼不觉地偷了宠物出去,那才是罗帕卡因真正的耻辱。”泽荣轻声道,他的语气不急不缓,“至于丑闻?怕什么?如今这样,不过是让公开的秘密不再是秘密罢了。”
道森无法理解,他抓着泽荣的手微微抖了一下,眼中是难言的情绪,“泽荣,你还记得你自己的身份吗
泽荣垂眸,“道森,我其实有仔细地思考过,图灵为什么要放任整个社会人口比例的差异越来越大,人造基因越来越多,原生人类却被逼到了最边缘的角落。”
“泽荣?”
“是因为他害怕,”泽荣说,“我们一边不断地被刺杀,一边蔑视嘲笑着宠物的丑态,可你有没有想过,宠物和那些刺杀我们的人,区别在哪里?”
道森愣住了,“在哪里?”
“直到看到银,我才明白,宠物不会像他那般,不,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像他那般,生动、鲜活,像一个真正的人,让我移不开眼睛。”
“泽荣……”
“道森,图灵害怕人类,他害怕人类的这份鲜活,害怕人类如同燎原之火的血性,所以,他才如此强调我们和他们的区别——”
“银……他不像任何一个宠物,也不像任何一个机械人,他跟我们不一样,不一样到让我震颤,让我害怕,却又抑制不住地去接近,他是我的宠物,道森,我想要他在我身边,急迫到顾不了那么多。”
他力道轻缓,态度坚定地推开道森的手,“我很抱歉,道森。”
“泽荣!”道森叫住他,眼中情绪变化着,最后沉溺下去,“只有一点,请你牢记,你现在的机体很脆弱,希望你不要盲目到不计后果还有,我真的,真的,一点也不想给你洗脑。”
泽荣没有回头,道森站在原地,“这叫什么?”
“或许,是爱吧。”辛德站在不远处,泽荣的话语他一句没落下,他走过来,站在道森身边。
道森不理解,他能够明白泽荣话语中对社会的分析,却不明白那个’图灵恐惧人类‘的结论,更不理解的,就是这个字,他皱眉,“爱?”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个字,他知道很多贵族会格外宠爱一些宠物,当初泽荣说来这个字,他也只是觉得泽荣喜欢银那种类型的宠物,就像是人类喜欢特定型号的狗。
可是辛德的表情却告诉他,不是他想的那个样子,那是什么?
他问道,“爱?那是什么?”
“那是一种病,大人,”辛德看向道森,“会让人产生很多情绪,会让人嫉妒、愤怒、恐惧、隐出来!看看你们,都被逼到蛮荒之地,成了将死之人,还要分出个高低贵贱,看不起我们,却还要依靠我们,哼,真是可笑。”
“乌索!”
“要想走——”
首领怒吼出声,却被乌索打断,他一字一顿,说得清清楚楚,“那便走,没人拦着你,也没人会追在屁股后笑话你,毕竟——”
他站起来撑着桌子,“上位者多的是这副德行,我也算是明白,为什么当初人类会被机械人像赶畜生一样驱逐到边疆,因为啊,”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首领们,“人类这种东西,果真是虚伪、胆小、又自私透顶。”
首领气到发抖,艾尔德抱臂站在角落,一脸漠不关心,只有丹尼尔淡淡开口,轻声喊他,“乌索。”
乌索站直了,看着首领的模样像是在看一个小丑,他轻哼一声,越过丹尼尔的时候撞了一下他的肩膀,丹尼尔被他撞得踉跄一下,没说什么。
等巨大的关门声响起,乌索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首领才猛地又拍了一下桌子,哐哐当当站起来,椅子被他撞出去老远,连带着桌子也晃荡了一下。
首领指着乌索离去的方向气极,“他那是什么眼神!啊?无法无天,还有没有规矩了!”
“什么叫你们人类?他不是?”首领已经口不择言,“意识磕巴在那团废铁上时间长了,就觉得自己超凡了?觉得自己脱离人类群体,像机械人一样无敌了?不过是一个试验品,?N瑟什么!”
坐着的那个首领脸色不太好看,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以往都是他站出来打圆场,今天也不知怎么回事,竟一言不发。
只有一个首领在骂,在他歇息的空隙里,艾尔德慢慢站直,“我累了,休息去了。”
首领看着艾尔德走出去,本来快要消下去的气顿时蹭蹭蹭起来了,他气得又拍了一下桌子,“一个两个,一个两个,都是这样!你们要翻了天吗!”
丹尼尔沉默着,等首领发泄完之后,才麻木地道,“接下来,要撤退吗?”
他只关心接下来的行动,对这些没有用处,不可挽转的发泄不感兴趣。
“撤,不撤在这里等死吗?就你们这些人,能干点什么?”首领喘着气坐下来,“整理资料,通知各个领域的线人,放弃现有的据点,暂不行动。”
丹尼尔站着没动,坐着不动的首领这才缓缓开口,温柔问道,“丹尼尔?你有事吗
丹尼尔好似想了许久,才把这个问题提出来,“妮娜……妮娜她安全醒来了吗?”
发怒的首领一怔,他的眼神躲闪着,语气很冲,“快了。”
丹尼尔把首领的表情收归眼底,他心中一沉,失败了吗?
还未再开口,那位温柔的首领便打断了他。
“等图灵动手,我们都会暴露,不仅是之前刺杀泽荣的事情,甚至连我们的实验也会泄露,我们需要时间快速撤退。”
“丹尼尔,你最稳重,你知道事情已经严重到了什么地步。”
“如果真的……”他站起来走到丹尼尔身边,虚拟的手掌落在丹尼尔的肩膀,“想想你的弟弟,如果你死了,你弟弟会变成什么样?”
他凑近了,“你也不想的吧,让他和你们一样,被刨开脑袋,植入芯片,冠上芙蕾的姓氏,成为一个意识游离体,寄生在构造体身上被送到前线来,你也不想的吧?”
丹尼尔的拳头攥起来又松开,脸上表情变化一瞬,又回归正常,“我去整理资料。”
“乌索……”首领试探道。
“我会劝他的,”丹尼尔道,“还有艾尔德,也会尽量说服她的。”
“好孩子,我知道你是好孩子。”
丹尼尔走出来,想起来首领对他说的话,突然嗤笑一声,“好孩子吗?”
多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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