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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简直大得离谱。
垂直往下看,错落的街道昏昏沉沉,人来人往,领路的小童又带了几个人进了门,隔了一会儿,被小二塞了些什么东西,两人凑在一起说着什么。
抬头往上看,高悬的月亮晦暗不明,一切都透着种说不上来的模糊感。
楼罗伽躺在床上,他捧着桌子上的点心盘斜眼望过去,“这红丝带飘得跟成精的水草一样,惹人厌烦。”
水草?银灯脑中灵光乍现,是了,就是这种感觉!这个坊市,这里的一切景物就像是沉在海底一样,连声音都催人入眠。
寒风夹杂着潮湿从窗口吹进来,楼罗伽打了个哈欠,吃完的盘子在他指尖转了一圈,被随手丢在脚榻边,“殿下,很冷的哎
楼罗伽见银灯不理他,无趣了,他翻身支头,挑起脚边的盘子丢在地上,捂着自己的眼睛,“哎哟!”
他哼哼唧唧不断,银灯烦了,扭头瞧他,“怎么了?”
“这房梁上掉了个什么东西啊,正好进我眼睛里,嘶——哎哟——”
银灯把吹进来的丝带角拨出去,顺着楼罗伽的意关了窗,走过去拉住楼罗伽乱动的手,“别揉,我看看。”
“睁……睁不开……”楼罗伽可怜兮兮地抓着银灯的衣角,“你轻点。”
“我尽量。”银灯捏起他的下巴,一只手去掰楼罗伽的眼睛,“放松。”
银灯探着头去看,离楼罗伽很近,几乎没有任何防备,就在这时,楼罗伽突然睁眼凑近,氤氤氲氲的莹绿闪烁着,银灯猝不及防地撞了进去,他的身形一僵,所有的动作都顿住了。
楼罗伽眼睛微眯,看着银灯逐渐失神的双眼,抬手要去捏银灯的脖子,“我就说……!”
话语未落,伸出的手便被死死握住,楼罗伽尚未看清楚,便被银灯一拳打在眼眶上,丝毫未曾留情。
嗷——
楼罗伽捂着眼睛蜷缩在床上,他的手臂颤抖着,脊背疼出冷汗,“银灯,我早晚要干死你!”
银灯手上戒环发亮,完全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只觉得怒气冲心,方才下意识打出去的那一拳完全不够解气。
他把楼罗伽翻过来,一把拉开楼罗伽捂眼的手,手掌紧紧箍着盖在楼罗伽的脸上,食指指甲就按在楼罗伽的眼角,要刺进那只美丽的眼睛。
他的手上沾了光芒,贴着楼罗伽脸颊的皮肉滋滋作响。
想起楼罗伽在这个世间过于脆弱的生命力,银灯隐忍怒气,收敛了力量,压低声音,“我警告你,下次再用这种迷惑术法,我就把这双眼珠挖出来,挂在你的脖子上当铃铛!”
楼罗伽闭着一只眼,另一只眼睛也耷拉着睁不全,他的声音在银灯的手掌下含糊不清,“真是凶残,既然挖出来,干嘛还要挂在我的脖子上?”
银灯阴恻恻地笑了,“自然是……给你留个全尸。”
楼罗伽胸腔起伏,眼角发红,银灯手指上的戒环贴着他的脸颊,灼得他痛苦不堪,“那我真是,谢谢您了。”
“呵,长老客气。”
咚咚咚——
就在这时,外面规律地传来三声敲门声,不急不缓。
两人僵持着,都没有说了个岔,“别想了,不就多个人嘛,大家挤一挤,大和尚六根清净,殿下,那你要不要跟我睡一张床啊?”
“这,师父,我,我能不能和你……”楼罗伽话音刚落,就见小厮也出现在门口,他话说一半,顿了顿,看见了银灯和楼罗伽。
楼罗伽环着手肘,“怎么?你不会也是这儿的吧?”
“啊?啊,我我我不是,”小厮挠挠头,小心地瞧一眼楼罗伽青黑的眼眶,贴近了渡缘。
“师父,我能不能和你,”他顿了一下,又看一下门前站着的两人,吞了下口水,“和,和你们,挤一挤啊?”
说着就要哭出来,“我,我实在是不敢一个人和李大人住在一起,我害怕,他比鬼还可怕。”
楼罗伽嘴角的笑僵住,挤一挤的话刚放出去,根本来不及收回。
于是,原本两人一间的规格变成了四人一间的实际。
穿梭位面耗费了楼罗伽大量力气,他其实早就撑不住了,也不管银灯怎么样,自己卷了被子横躺在床上。
渡缘把床让给了小厮,自己盘坐在一旁诵经,银灯就坐在榻上瞧着窗外发呆,不自觉地,目光就落在了渡缘身上。
实在是,太像了。
方才在水边与街坊灯火昏暗,只觉得渡缘的皮囊分外眼熟,如今凭着烛火在眼睛里看清楚了,心里反而模糊了。
不看瞳孔与肤色,渡缘和泽荣长得一模一样,但气质和行为却又丝毫不像。
泽荣生于机械世纪,天之骄子的他是镶着宝石的桂冠,由内而外地高贵优雅,透着浓重的金属质感,还有高高在上的疏离傲气。
但渡缘却全然不同,渡缘像是一块温玉,柔和圆润,泛着莹莹的光,并不刺眼,只让人从心底感到舒适与平静。
真是奇怪,明明是一个人,脾性却差得这样大。
银灯支着下巴,“渡缘,你来这里做什么?”
渡缘手中念珠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没有睁眼,“小僧受方丈之托,来寻一位故人。”
“故人?什么故人要到妖鬼之肆找?你们方丈还和妖魔做朋友?”
“阿弥陀佛,”渡缘道,“是位已逝之人。”
银灯对那位故人没有丝毫兴趣,他盯着渡缘拨手串的手看了半晌,突然道,“渡缘,你为什么出家?”
渡缘手指微顿,几不可查,眼睛睁开又阖上,“不曾出家,小僧自出生起就在寺中。”
是……弃婴吗?这个世界里,还是没有人爱你吗?那你过得好不好?跟一群清静之人住在一起,会不会寂寞?
不能问,一旦问了就放不下了,不了解……才不牵挂。大风小说
银灯情绪浮浮沉沉,舌尖苦涩唇微启,还是没能问出口,只轻轻地,“这样吗?”
一时无言,烛花跳动,昏暗中,念珠轻微的噼啪声规律作响,它的主人声音温润,“那施主呢?”
银灯一怔,“什么?”
“施主,到这里来做什么?”
渡缘的语气平淡无波,那里面没有任何探究,似乎就是闲聊,随意一问。
银灯看向床铺上的楼罗伽,“一个意外罢了,我们修整好后,很快就会离开的……”顿了一下,像是说给谁听,又像是喃喃自语,“或许七天,或许十四天,很快就要离开,也必须尽快离开。”
“是有人在等着施主吗?”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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