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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的就是不喜不悲,不惊不怒,无嗔无艾,万物过眼,皆为云烟,方能有大造化。
但渡缘承认,他猜过银灯与楼罗伽的身份。
与李敖不同,这两个人像黑白世界里的红,显得格格不入。
说他们是妖灵精怪,却全无妖气,是鬼餮邪魔,但并无鬼气,他们什么也不是,并不归属于任何一方阵营。
如果说第一次在坊市外遇见是巧合,一同坠入画中是偶然,那么他被曼姬诓骗进画中,却还能在大街上遇见银灯就显得刻意,就像是有人特意把他送过来,要他破戒。
事实证明,他的确破了。
渡缘在客栈之时,连斩数条蛇目,已然犯了杀戒,虽说有金刚怒目,菩萨低眉,但渡缘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失控,到底,是佛心不稳了。
如今被拖入画的后半卷,看这苦海无涯,心反而平静下来。
这里的每一个鬼怪都是当初洪水瘟疫之时遭灾的百姓,他们被困在这里,哀嚎了岂止数年?
是所有人的怨念,也是曼姬掌控画中世界的力量源泉,这东西,最容易扰人心智。
渡缘巍然不动,心有悲悯,盘坐在那里念了一夜的去瘟疫往生咒。
妖鬼这东西,说到底验的是人的心性,所谓趁虚而入,最重要的就是这个虚字,
美人画皮、金银权利,长生喜顺、荣耀名誉,渡缘皆看其为云烟。
但幻境越来越深入,到最后一层时,渡缘见到了个意想不到的人,看着隐在黑暗中的背影,他的心里竟奇怪地跳了一下,不由愣怔了一瞬,待人转过脸来,却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是银灯,是那个,拥有可怖面容的银灯。
渡缘垂眸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
银灯动了,渡缘的心也动了,他低着头,耳朵却把声音听得清楚,眉头无意识地皱了起来。
渡缘心绪一动摇,就有丝丝缕缕的黑气浸入他的身体,转瞬间,幻境微微变化,渡缘认出来,这是他们在客栈同住的那间屋子。
银灯朝他走过来,光线斜打着映亮他的脸,上面的符文咒印逐渐消弭,渡缘看着他,手里不急不缓地拨着念珠。
银灯从阴暗里走出来,脸上的符文咒印随着光线挪动逐渐消失,长发银白,唇角微红,阴雨昏暗的光线托着他发白的面颊,融合着易碎感,竟诡异地?丽惊人,惹人怜惜。
银灯嘴角翘起,朝他微笑。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不应该出现在幻境里的笑。
像是重逢,又像是别离,明明眼角眉梢都是深情,微蹙的眉头却又透出压抑与哀伤,仿佛下一秒就会流下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来
这般想着,眼前的银灯竟然真的流下泪来。
念珠猛地一顿,渡缘怔住,他看着银灯似有千言万语的眼神,心强烈地波动一下,而外面,他端坐的身躯一震,闷声呷出一口血来。
血!血!三藏法师的血!妖鬼们骚动起来,更多的黑气盘旋着,进入渡缘的身体。
是幻觉,渡缘睁开双眼,从那场幻境里挣脱出来,眼底却银灯知道他不正常,就因为渡缘不正常,才决计不能松口,若等他清醒了记起来,就是一桩麻烦。
对,麻烦。
银灯捡起了以前的自己,也捡起了以前的冷心冷肺,他如今不再孑然一身,他的身后系着无数条命,他是银灯,却也不再是银灯。
渡缘垂下头去,不再看银灯,似乎真的大彻大悟,却还是没告诉银灯如何出去。
楼罗伽奇异地生了大气,他看不惯渡缘这副样子,大步迈出去就要推他,而就在这一瞬,意外骤生!
楼罗伽推人的动作一空,渡缘的身体竟然迅速布上黑斑,
“渡缘!”银灯失声惊呼,伸手去捞,却什么也没碰到。
像变魔术一样,渡缘的身躯化作数条缠绕的黑蛇,只再维持了几秒人形,就坍塌下来四散。
银灯与楼罗伽皆是一惊,银灯看着迅速消失踪影的蛇类,不由得想起在客栈见到的那个女人,“又是这东西。”
楼罗伽眉头紧蹙,听见银灯这句呢喃,猛地抬头,他抓住银灯的手腕,“你见过
银灯被楼罗伽拉得一晃,这才注意到楼罗伽认真的表情,仿佛忌惮着什么似的,重重又问了一遍,“你见过?”
银灯察觉到不寻常,他转了转被握住的手腕,“你忘了?昨天在客栈里见过的”
楼罗伽低头,看见银灯转出的手腕上还留着两个牙印,他露出些微紧张,“你被咬了?什么时候……我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重要,”银灯抽回手,“小伤。现在重要的是,找到渡……找到如何出去的方法。”
看银灯的样子并没有任何不适,楼罗伽垂着眸端详了一会儿银灯的伤口,又看向蛇群消失的方向,眯起了眼,巧合吗?
这个地方跟套娃似的一层套一层,根本就分不清哪里是画里,哪里是画外,好像都是真的,又好像都是假的,像一场混乱的梦境。
银灯弯腰捡起渡缘那串佛珠,上面还残留着些微暖意,他的手指猛地收紧,有温度,那就说明方才见到的,确实是渡缘本人。
是了,除了渡缘,根本没有人能发动那样大的法术,佛家术法,那些妖魔模仿不来。
“到底……是怎么把人带走的?”银灯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这是他第一次碰上这样的情况,一时之间,竟有些茫然了,不知该干什么。
“管他怎么带走的,”楼罗伽不再纠结蛇的事情,事分轻重缓急,他瞥一眼银灯手里的佛珠,也推出来了,这是有东西在他们面前演了出戏,搞了个大变活人,“能找回来就行。”
“说得对,”银灯把那串佛珠套在手腕上,“没有那么多时间斡旋,擒贼,擒王。”
他扭头看向来时的方向,那里有一片云沉沉压着,看不清楚轮廓,繁华也在客栈,荒凉也在客栈,这个客栈就像是连接所有世界的树干。
换言之,它就是破阵的关键所在,是画龙点睛的睛。
“走。”银灯撩起衣摆,眸中杀气肆意,“我倒要看看这婚宴,能有多盛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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