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氧气的缺失让她从迷糊中清醒,看着近在眼前的俊脸半晌,伸手拍开,面无表情的从床上坐起。
“陆正南,我给你一分钟解释为什么要在凌晨五点的时候把我叫醒,最好是理由充分,否则我今天就和你拼命。”最后几个字,简直就是她咬牙说出。
陆正南没想到楚禾居然会有这么大脾气,惊讶之余认真解释道:“趁着现在时间还早,我带你去个地方。”
“不去。”楚禾没了脾气,扯过被子仰头倒下。
可是陆正南不给她继续睡觉的机会,直接把人从被窝里掏出来亲自伺候着她穿衣洗漱。
有人代劳,楚禾也懒得理会,继续闭着眼睛补眠,任由陆正南摆弄娃娃似的替她收拾。
说是睡觉,可是楚禾的意识清楚的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在车子停下后,她第一时间睁开眼睛看着车窗外的海浪,心里面好奇。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陆正南解开安全带,伸手指着车门示意楚禾下车。
楚禾依言开门下车,随着陆正南沿海浪缓缓前行,陆正南负手在前面走的极为缓慢,每一步都被灌上凝重的情绪。
三年前的事情,其实是只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绑架案罢了。
陆正南虽然只是陆家的养子,但是他们也下了很大的心力去培养,吃喝玩乐都是毫不吝惜的给他最好的,全然就是个生活在上流社会的公子哥。
又是性子使然,陆正南在学校向来没什么朋友,常常是独来独往。这样子的人不正好就是那些盗匪的最好目标么。
天色有些阴沉,三月的天气始终下着绵密的细雨。
陆正南拒绝了家里来的司机,顺着墙角慢慢的走着。
“正南哥哥。”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陆正南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陆美羽,从小被人娇养着长大的孩子,生活在城堡里面不知世事的公主,他名义上的堂妹。
他头也不回:“你跟来干什么?”
说话间,陆美羽已经跑上来和他齐平:“司机说你没有坐车回去,我就想跟上来看看。”
时间不早,天色又暗沉了几分,雨势也是更大,陆正南道:“刘叔还在等你,赶紧坐车回去吧。”
“我不。”陆美羽摇头拒绝:“我要跟你一起走路回去。”
此时的陆正南还只是青涩的大学生,并没有几年后那喜怒不形于色的沉着,见陆美羽这么纠缠不清,脸上就染上不耐烦。
回头看她一眼,脚步忽然加快,朝着前面走去。
陆美羽见他速度陡然变快,顿时愣住,然后又笑开了,踩着雨水追上前:“正南哥哥,你等等我。”
陆正南的脚步越走越快,最后干脆就奔跑起来,在转过个弯后,成功把这条小尾巴给甩开。
他心里轻松不少,转身就要离开。
脚步猛然顿住,他看着不知何时围在身后的人,心里升起警惕,手里不动声色的握紧。
“陆家小少爷,久仰啊。”围在陆正南面前的是七八个混混模样的人,有高大如山的壮汉,也有矮小精瘦的男子,他们手里各自拿着各种武器看着陆正南。
陆正南脚步后挪,转身想离开,却被两堵肉墙给堵回原位。
“小少爷,你别急着走嘛,和我们玩玩。”
带头的人手里拿着根球棒,在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带着人把包围圈逐渐缩小。
……
陆美羽躲在巷子口,捂嘴看着他们离开,眼里的惊恐渐渐蔓延开来。
正南哥哥被人抓走了,怎么会这样。
过了好久,她才消化这个事实,从地上站起跌跌撞撞的离开。
不远处,黑色的书包掉在地上,淡粉色的信封从里面滑出。
乌云在天际翻滚,乌泱泱一片,好像随时能够压下来。
陆家。
陆老爷子把电话重重挂断,桌上的杯子直接被扫到地上,滚烫的热水迅速的没入厚重的地毯之中。
“现金五千万,贪得无厌。”他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紧皱的眉头泄露了他对这件事情的浓浓不满。
陆美羽缩在沙发一角,闻言插话:“爷爷,五千万并不多,我们赶紧准备好去救正南哥哥吧。”
“你懂什么!”陆老爷子眉目凛然,鹰目中折射出的光芒让陆美羽默声。
五千万现金对于陆家来说的确不多,可陆正南的身份并不值得让他耗费这么多的心力。
只是……陆老爷子沉吟,负手在落地窗前站定。
雨幕厚重,夜色深沉,陆老爷子心中做出决定,回身吩咐:“行了,时间不早,都去睡觉。”
“爷爷。”陆美羽急的从沙发起身:“对方都说我们如果不在明早八点前去赎人,就要撕票,你怎么这么狠心?”
“美羽,怎么和爷爷说话的。”陆正浩呵斥出声。
陆美羽看看窗边的陆老爷子,又看看身边的陆正浩,气的直跺脚。
还想说什么,又被陆正浩一个眼神逼回,她尖叫一声,转身噔噔上楼去了。
客厅恢复安静,淅淅沥沥的雨声由远及近,更是清晰。
陆正浩走到陆老爷子身后,低声询问:“爷爷,真的放任不管?”
客厅里静谧的可怕,话音落下,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再等等,时机未到。”陆老爷子终于出声,略显苍老的声音坚定而缓慢,并不担心是否会有意外发生,扰乱他的计划。
一夜暴雨终于在凌晨时分拖拖拉拉停下,空气里弥漫着的水汽晕湿衣服,穿在身上感到粘腻不适。
陆正南从昏睡中醒来,后脖颈传来的酸痛让他忍不住皱眉。
又闭眼适应片刻,他这才能够睁眼看打量周围场景。
他环顾一周,把身处的环境收入眼底。
这是个废弃的工厂,看样子应该有几年时间没人用过,工具机器乱七八糟的倒地,上面都沉积了厚厚的灰尘。
“吱呀——”铁门发出沉重的声响,几声骂骂咧咧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该死的,这陆家人怎么还不来,是不要这种了?”有声音骂道。
“陆家不是什么百年世家吗?怎么连这五千万都不肯出。”又有人道。
“管他要不要,既然人不来,我们就撕票。”粗哑的声音恶狠狠的响起。
随着这句话落下,杂乱的脚步朝着陆正南的方向走来。
“哟,这么快就醒啦?”
他们很快走到陆正南的面前,看见他已经醒来,有人上前拽起他的衣领,一字一句道:“陆家小少爷,不好意思啊,你的家里人没有准时送钱来,所以你就只能自叹命不好了。”
这个结果并不在他的意料之外,这么多年他在陆家本就是隐形人一样的存在,现在又怎么可能会来救他。
只是,陆正南直到今天,才彻底死心,他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窝处投下阴影,看上去格外凉薄。
银色寒芒闪过,一丝凉意紧贴着他的脖子。
“小少爷,抱歉了!”
手高高扬起,水果刀带着深深没入他腹中。
海浪拍打在礁石上发出“哗哗”声,微风不断从海面上拂过,吹乱楚禾发丝,陆正南伸手替她别到而后。
“后来呢?”楚禾问。
“后来就是我在医院醒来,得知陆美羽因为我变得疯癫,然后我和陆家签下协议,拿着他们的钱自己创业,条件是三年后的七月十五号娶她。”陆正南依旧淡淡的说着,好像是在叙述一个故事罢了。
能够把痛到极致的事情用这么淡然的语气说出来,除了时间已经冲淡最初的伤痛,想必也是他已经对这些人失望。
现在的陆正南已经站在最高处,所有人看见的都是他的光芒,有几人能够看见他光芒背后的心酸。
楚禾下意识伸手抚上陆正南的小腹,感受着衬衫后面的温度和突起,水果刀全部没入肚子的疼痛,她此时似乎都能感同身受。
陆正南感受着小腹上传来的痒意,伸手握住她手,声音低哑:“楚禾,事情都已经过去。”
楚禾抬头,白净的脸蛋带了水痕,看的陆正南一怔。
“那么你要娶陆美羽吗?”楚禾被他看见自己软弱一面,脸上微烧,转过头避开他的注视。
说到陆美羽,陆正南的气势又冷然了几分,答:“不,三年前她的事情纯属意外,我没必要买单。”
“什么?”
陆正南道:“三年前救下我的另有其人,不是她。”
“你跟我来。”陆正南对楚禾伸手。
伸到眼前的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楚禾想,自己没有拒绝的理由。
两手交叠,陆正南握住她的手,朝着礁石深处走去。
一路上并不好走,楚禾跟在陆正南身后走的磕磕绊绊,到最后,陆正南直接把楚禾打横抱起,大步朝着深处走去。
又走了几分钟,陆正南的脚步终于停下,同时,静立在礁石深处的墓碑也出现在楚禾的眼前。
海浪作响,海风吹拂,楚禾放缓呼吸,生怕自己打扰这一方天地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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