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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正南又说了几句，突然把电话递给楚禾，嘴型无声示意：阿姨有话和你说。
她将信将疑，接过电话，还没开口，家里的皇太后就发话：“乔乔啊，我听说正南的手臂不方便，他喝鸡汤的时候你帮着点。”可能是听出楚禾的敷衍和不耐烦，电话里的声音忽然变得阴测测：“你要是敢让正南自己喝，今天回来看我不收拾你。”
“是是是，小的双手奉上，喂他喝完鸡汤，好不好？”楚禾皮笑肉不笑，如果眼刀子可以杀人，陆正南可能已经无法存活在这世上。
“恩，那就这样吧，我今天和隔壁的张阿姨有约，不和你聊了。”楚母声音越离越远，火急火燎间，都忘记挂断电话。
楚禾狠狠按下挂断键，结束这通不怎么愉快的电话，拧开盖子，舀起一勺，塞进陆正南嘴里。
滚烫的鸡汤烫的陆正南舌头火辣辣的，没怎么尝出味道，就顺着食道滑下。
他面上无波，掏出手机，手指悬在楚母的号码上，脸上似笑非笑。
得，小女子认怂，楚禾乖乖把鸡汤吹凉，还很坏心眼的往里面吐了不少唾沫，烫不死你恶心死你。
磨磨蹭蹭，总算喝完一罐鸡汤，楚禾提着保温杯，连道别也没就甩门而去，可见被陆正南气的不轻。
此后几天，楚母开始热衷给陆正南褒各种补汤，乌鸡汤，当归汤……送汤的任务，自然都落在楚禾身上，而楚禾，总能被陆正南变着法子气到。
这天，楚禾准时推门而入，把汤晾凉，开始每日固定的事情。
这次是鲫鱼汤，汤色奶白，鱼肉入口即化，明明很好吃，陆正南却喝的心不在焉。
他迫切的想喝完汤好说事，可楚禾却偏偏喂的慢，最后他夺过碗，几口喝完，抓住楚禾的手：“乔乔，原谅我好不好？”
楚禾一顿，面色快速沉下去，手用力从他手中挣脱开：“陆正南，我们之间的事你还不清楚？”
“楚禾。”陆正南开始叫她全名，声音跟着微沉。
楚禾平淡起身，恢复两人初次重逢的模样：“陆正南，我们之间试过，事实证明，的确不合适，我看你的手也能自如运用，以后的汤，就自己喝吧。”
陆正南最怕的，就是楚禾这样子，云淡风轻，对谁都可以平等对待，他说再多，都只能换来句陆先生。
前段时间的插科打诨，小心讨好，好像都成无用功，她到底，还是把自己排除在亲人之外。
徐越刚进屋，就闻到满屋子的香味，自己转动轮椅来到桌上，不出意料，保温杯里面空空如也。
“怎么？人家彻底拒绝你了？”吃不到，就过过嘴瘾吧。
被踩到痛处，陆正南身上气压渐低：“你要是嫌在医院的日子太清闲，就趁早滚回去上班。”
徐越识相住嘴，他可不想带伤工作，他爱钱，不过没那么高尚的情操。
陆正南找出好久没抽的烟，咔嚓点燃，眉目拢起，目光放空，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楚禾说，他们之间不适合？放屁的不适合，世界上的感情还不都是男女结合，什么性格不合适，有难言苦衷，都是借口，他就不信，这世界上还会有比自己跟楚禾更相配的人。
徐越沉默没多久，又开始耐不住跟陆正南打听：“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和兄弟说说，也好帮你。”
陆正南高深莫测：“随她心意。”
“什么？”徐越傻眼，他这是要放手的节奏？
——
眼睛上黑布被揭下，楚禾看着陌生的环境，镇定坐着，原因无他，面前的人是马爷和冯楠。
她所处的是间茶室，房间里面雕梁画栋，布置清幽，地上甚至还有条半米宽的水流横穿而过，上面飘着几片粉色花瓣。
马爷旁边跪坐着个穿旗袍的女子，手法娴熟，简单的煮茶在她手里成为一门艺术。
不多时，茶水泡好，冒着热气的褐色水流从高处落下，给马爷和楚禾各斟了杯茶。
马爷端起茶闻味，赞赏：“小姑娘，她的技术，可比你高超多了。”
楚禾手搭在茶杯上：“当然，楚禾粗鄙，比不上他们的高雅。”
“你可是也学了四五年，怎么还是没长进。”
“那大概是我比较笨，学不起。”
马爷眼睛微眯：“我看你可不笨，大概是没把脑筋放在这处。”
至于放在哪处，不言而喻。
楚禾低垂着眉，双手捧着茶盏，有些小心翼翼，看起来恭顺无害，马爷想起几年前看见楚禾那狼狈的样子，也是这样，让人起不了防备之心，没想到，几年后她已经可以起来反咬自己，所以这人呐，还是千万不能看表面。
“马爷还有吩咐吗？”楚禾问。
“听说你和陆正南闹翻了？”马爷终于抛出自己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楚禾语调平淡，不带起伏：“从来就没好过。”
“是吗？那如果我告诉你，几天前的场车祸是我安排的，你会怎么样？马爷进一步试探。
这个消息楚禾早在陆正南住院的第二天就听他说过，现在也是反应平平，没多大兴趣。
这一来，马爷心里有些摇摆不定，心里有八成信了他们是真的不和。
他阻止想要开口的手下，手里把玩着玉扳指，如果是真的，那么对他来说自然是有利无害。
首先，他们的不合作给自己打败楚禾的机会，其次，他甚至还有劝告楚禾回来的可能。
“小姑娘，愿不愿意回来？”他想着，理所当然的对楚禾进行邀约。
他之前对楚禾的驱逐有部分是因为她不听摆布，还有部分原因就是她和陆正南走的太近，只要她愿意彻底摆脱他，一家小小的风投公司算什么，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楚禾低头，状似在很认真的斟酌，然后在马爷诚挚的邀约下，缓缓摇头拒绝。
马爷色变，依旧想知道原因。
“原因就是我身边的性命太脆弱，经不起您三番五次的折腾。”楚禾想到之前他拿自己家人做威胁的事情，情绪终于有了波动。
“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我愿意道歉。”马爷大概就这点吸引下属，能够及时认错，绝不会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子。
“马爷，别骗我了，就算我真的愿意回来，你愿意再毫无芥蒂的接受我？我不是你手下那些乖乖听话的人，我曾经背叛过您，这点，就跟鱼刺似得，会让您如鲠在喉，吞不下，取不出，最开始您还能忍着，等到以后小疾成患，您还会不考虑解决我？”
楚禾字字句句都说到马爷心扉上，说到忠诚，她绝对不合格，说到了解马爷，她称第一，绝没有人敢称第二。
毕竟，这可是她曾经要费尽心思讨好的老板。
“几天不见，长进不少。”马爷失去耐心，带着自己想要的答案离开，守在屋子各处的黑衣人随着他离开。
茶室空旷下来，楚禾感受着自己后背濡湿的布料，抬手把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入口微涩，回味甘甜，果然是好茶。
距离城西地皮的招标还有两个月，不知道这中间，还会再出什么猫腻，没了陆正南和自己的那层关系，马明觉手段肯定会更狠，估计不会让自己捱到城西地皮的招标。
楚禾越想越烦躁，不由得仰天长叹前路艰难。
马爷快步走着，手中的两只石狮子转的飞快，他这次，被楚禾气的不轻。
顺风顺水过了这么些年，他是越发见不得忤逆自己的人，那些敢在他面前造次的，早就不白骨深埋，楚禾这样的，还是头次，不过他也不会让她再蹦?多久。
“冯楠，这段时间有什么手段，尽管招呼，我倒要看看，她的骨头有多硬。”马爷手一紧，石狮子上的纹路硌着肉，有些刺痛，他意识到自己似乎被个小丫头带动太多情绪，深呼吸，吐出口气，勉强恢复平常的样子。
冯楠自然是应好，转身的空档，就已经吩咐下几条命令，楚禾的公司，已经被算计进去。
他坐上驾驶座，对马爷问：“西郊那块地皮的竞争就在两月后，我们真的把赌注都放那小子身上？”
“还有两个月，你急什么。”马爷说。
这就是自有安排了，冯楠不再废话，启动车子离开。
车子逐渐行驶平稳，后座马爷忽然发话：“楚禾那两个孩子最近怎么样。”
冯楠心神一凛，如实回答：“前几日刚过生日，就是在陆正南出车祸的那天。”
马爷喃喃自语：“他们这次过生日，我都没给礼物，不知道会不会怨我。”说完这话，人靠在后座上闭目休息，也没说到底要怎么做。
冯楠等了片刻，没得到吩咐，就专心开车，窗外的景色在外面飞闪而过，如流光缎带。
楚禾走在路上，忽然打了个寒颤，她左右看看，收拢身上衣服，快步朝家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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