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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走着,忽然,一只温热的大手,抓住了她垂在身侧的冰凉小手,掌心里传来的温热,一直从指尖熨帖到心口。
米果儿抬头,只见楚千亦正一脸温柔的看她。
“不开心?”
米果儿摇头,“没有,一开始我想让他们自由磨合一段时间的,可是,我没有想到,孩子们的相处并不愉快!”
楚千亦的眸色暗了暗,“这件事情,我有责任!”
他的沙哑的嗓音里,带了浓浓的歉意。
米果儿抬眼看他,大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楚千亦有些不敢跟她直视,不由自主的错开目光。
“其实,我一直都没敢告诉你,在你去牧场的这几年里,桐桐并不在水云间,而是被我送到了一所寄宿学校!”
“不过,那所学校的资质我派人调查过,是国内条件最好的!”
“而且,我派了专人照顾,还给他聘请了一位著名的心理疏导教师,一直在给他做心理辅导!”
“我并不是嫌弃桐桐,虽然一开始知道他差点把果果扔进水里刺激得你晕倒的时候,对他有过情绪,但是我还不至于对一个孩子怨恨上心!”
“只是,那时候你的状态并不好,我心里着急,再加上双胞胎也被送到牧场那边,假如水云间只剩下我跟桐桐相处的情况下,我不认为我能比学校把他照顾得更好!”
“所以,这几年,桐桐一直是在寄宿制学校度过的,在你从牧场回来的时候,我才接他回来。他对我有情绪,我能理解,但是我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连双胞胎也不喜欢!”
“或许,他从来没有喜欢过这两个弟弟妹妹,因为双胞胎比他过得幸福,在他看来,是双胞胎夺了他的宠爱!”
楚千亦一口气说完,才发现米果儿的脸色并不好看。
惊觉自己失言,楚千亦连忙道歉:“对不起果儿,我没有要说桐桐坏话的意思,我只是……一时心直口快,有感而发!”
见到曾经高高在上,傲娇的楚大少爷,如今居然为了一个孩子跟自己唯唯诺诺的道歉,米果儿的心底一疼,禁不住伸手抚摸了一下楚千亦轮廓分明而清瘦的脸颊,微微笑了笑。
“楚千亦,你不要紧张,不要在我面前这么小心翼翼!”
“你放心,既然我已经想通了事情,就不会再自闭。桐桐的个性,我一直都了解,他的心里症结在哪儿,我一直都知道,却没有办法去解开,所以,这件事情,并不怪你!对不起他的人,是我!”
“以前,因为愧疚和怜惜,我急于补偿,反而助长了他心底的阴暗面。那时候,为了维护他,我反应太过激烈,却忽略了你的感受,所以,就算你不待见他,也是情有可原的!”
“相反,你为了我,做出这么多的容忍和牺牲,我很感激,也很心疼!”
“千亦,桐桐的事情,我很抱歉,可是却无法重来,所以,我只能够在未来的每一天都多爱你一点来弥补你!”
“至于桐桐……”
米果儿皱了皱眉,脸上浮现出一层深深的无助感。
“我会尽量的去爱护他,融化他心底的那份冷漠。希望有一天他长大了,能够理解!”
楚千亦伸手扶着米果儿的肩膀,“我们一起努力!”
“恩!”
米果儿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轻轻靠到了楚千亦的肩膀上。
有个坚实后背靠着的感觉,真好!
在花园里转了一大圈之后,米果儿和楚千亦终于找到了桐桐。
那个眉眼已经带了几分阴柔气息的小少年,正坐在一排白色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目光却是茫然的望着远处,半天都没有翻动过一页。
米果儿伸手示意楚千亦停下来,用口型告诉他,自己过去就好。
楚千亦微微点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
米果儿朝着桐桐走去。
她不想楚千亦一起跟过去,一是觉得自己跟桐桐单独沟通可能更容易一些,二是桐桐长大了,眉眼之间楚千帆的影子越来越重,她害怕楚千亦见着膈应。
哪怕楚千亦再三表示自己不介意了,但是米果儿心底知道,他不过是在为了自己委曲求全!
楚千亦可以装作不介意,她却不能装作什么都不懂,不顾及他的情绪!
听到细微的脚步声,桐桐抬头,见是米果儿,他站起来,礼貌的叫了一声:“阿姨!”
米果儿听着这一声“阿姨”,心情复杂极了。
作为一个母亲的角色,她在桐桐面前是惭愧的。因此,虽然彼此都对关系心知肚明,但是桐桐不改口,她也不敢主动的去挑明。
更何况,真要让桐桐叫妈妈,楚千亦听了……
可是桐桐明明跟双胞胎一样,却只能够客气疏离的称呼一声阿姨,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又太不公平了!
米果儿头疼的揉揉眉心。
她发现,不管自己是抑郁十年还是自闭二十年,桐桐的身份存在,那么这种两难的境地就一直存在,根本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既然改变了不了局面,那就只有改变自己的心态,给那些自己该爱护、该抚慰的人更多的爱!
可笑当初自己竟然看不透,白白浪费了三年的时光!
米果儿看向桐桐,目光温柔而怜惜。
桐桐脸上明显的掠过一抹红晕,有些不自在的错开目光。
“阿姨,你找我,有事儿吗?”
米果儿主动伸手,拉了桐桐在椅子上坐下,目光上上下下的将他打量了一遍。
“桐桐,几年不见,你长高了,变成英俊的小伙子了!这几年,阿姨因为状态不好,没能照顾到你,错过了你这么多的成长历程,我很抱歉!”
米果儿这番掏心窝子的话说得情真意切。
桐桐看着她眼底泛起的泪光,那张冷冰冰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的动容。
“阿姨,我不怪你,你生病的时候,我都没有陪着你……”
不是我不想,只是,双胞胎比我更适合!
米果儿看到桐桐暗淡下去的眼神,知道他在介意些什么。
如果当初自己有足够的自主意识的话,就该让他们把桐桐也送到牧场上,三个孩子一起成长!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这件事情,终究是桐桐心底的一个结!
她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在这个结长成毒瘤之前,用温情,把它融化掉。
米果儿伸手摸摸桐桐的脑袋,“你在寄宿学校的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桐桐点头:“我很好!”
这倒是句大实话。
他就读的那所寄宿制学校,论条件确实是数一数二的,因为有楚千亦的关系,学校所有的老师也是对他关爱有加,至少在物质上,他没有受到半点儿的苛待。
只是……
没到周末或者寒暑假,看到别的家长来接孩子的时候,他心底的那份落寞,无法言说。
米果儿打量了一下桐桐,见他眉宇间有着这个年纪的孩子所不该有的,淡淡的仇怨和落寞,禁不住伸手抚平了他眉宇间的皱褶,微笑着开口:“现在阿姨回来了,以后由阿姨来照顾你!隔天我们就去重新选一所近一点儿的学校!”
桐桐想也没想的开口:“不,我还是想回原来的寄宿学校去!”
米果儿有些惊讶的蹙眉。
如果桐桐再读寄宿制的话,虽然家里的气氛倒是轻松愉快不少,可是桐桐却会一个人离大家越来越远。
米果儿的目光落在桐桐的脸上,柔声问:“为什么?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你不喜欢的地方?”
桐桐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
我觉得我在这个家里,根本就是多余的!
桐桐停顿一下,没有把潜藏在心底的愤懑呐喊出来,而是选择了一个比较乖巧懂事的答案:“我觉得你照顾弟弟妹妹已经很累了。”
“桐桐,你都这么懂事了!”
米果儿含泪感慨一句,伸手轻轻把桐桐揽在怀里。
“桐桐,阿姨不累,只要你跟弟弟妹妹们开心,咱们一家人都好好的,阿姨怎么样都不累!”
桐桐有些木然的靠在米果儿的怀里。
长久的孤独和一次次的失望之后,他已经对这样温暖的怀抱感到陌生,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应。
这一天,米果儿在花园里陪着桐桐聊了很久。
从那以后,桐桐似乎对双胞胎好了很多,双胞胎也乐意叫一声大哥,虽然他们不时常在一起玩儿,但是至少有了一个好的开端。
看着桐桐平静淡漠的脸,米果儿知道,想要彻底打开桐桐的心结,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桐桐现在所表现出来的一切,不过是按照她所希望的样子来过而已,并不是发自桐桐内心的喜爱!
所幸的是,楚千亦一直在身旁不停的给米果儿鼓励,对于桐桐和双胞胎,他也尽量做到不偏不倚,哪怕桐桐对他的关心反应再冷淡,他也不去计较。
每当这时候,米果儿就会特别的心疼楚千亦。
楚千亦知道后,总是一脸邪气的在她耳朵边坏笑,“不如晚上你好好的补偿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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