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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抬头觑了一眼安丞相，打了个哆嗦，然后咬死了话指认杜若：“小的确实是郡主安排的人呀，不敢撒谎欺骗相爷。”
“哦？那你说说，我安排了你个什么职务？又是何时上任的？”杜若心道，既然有人想让她自己跳进圈套里，那么她何不来个顺水推舟、将计就计？
刘氏见杜若上勾，松了一口气，收回了死死掐住灰衣伙计大腿的手。
“在郡主和安少爷成亲前一个月，您将小的暗中安插到安家酒铺里当前台伙计，说是为了等自己嫁过来时，更方便掌管相府事宜。”
“还有如今酒铺的管事，也同样是郡主的人。不过是在郡主成亲后，用银钱收买到的。”
杜若继续引导伙计说出他的台词：“照你这么说，那当下跪在这儿是干嘛呢？”
灰衣伙计叹出一口气，劝说杜若：“郡主，您就别硬撑了，事情已经败露，相爷和郡马已经全知道了，您也趁早松口罢。”
“本郡主松什么口？你倒是快快说来。”
“近日酒铺里的酒，全都被人掺上了水成了假酒，不就是您让人做的么？这还没完，小的受您的吩咐，到府上来找周管家贿赂，请他改改账本，原本只进了三百六十六缸的酒，您叫周管家写成七百三十二缸，每缸添了半缸的水，这样另一半实际上不曾进货的差价就入了您的私库，那可是相府整整小半年的收入呢！”
“只是小的昨个儿黄昏来贿赂的时候不巧，周管家出门去了，其妻刘氏正在家做饭。小的想着夫妻一体，将银钱交给刘氏也一样，谁曾想刘氏竟是个极厌恶贪污受贿之事的人，当场喊人，捉住了小的，逼迫小的把能说的、不能说的全说出来之后，就带着小的去见了相爷。”
“相爷听完小的所言，让小的先回酒铺，装作甚么也不曾发生过的样子，只待郡主再次来酒铺，就立即向他禀报，适才有了现在的场面，话已挑明了，郡主难道还想抵赖么？”
杜若没接话，眼角余光?鹊桨藏┫嗍直哂幸槐静嶙樱?孪胝?前布揖破痰恼吮荆
再看地上的三人战战兢兢地跪着，情态服帖，就明白安丞相已经将他们审过一遍了。
这才搭理灰衣伙计，出乎地上三人意料的事，杜若一开口问的竟然是早已被他们动过手脚的账本。
“你说账本原是进货三百六十六缸，我要刘管家改成七百三十二缸，对么？”
伙计回道：“正是。”
“你又说贿赂不成反被捉，岂不是账本没改，依旧是三百六十六缸么？”
“正如郡主所言。”
杜若轻轻笑了一下，故意问道：“谁看见了？账本在哪里？”
安丞相摇头叹息，看向杜若的目光有些失望。
“账本就在这里，方才在场的人都传阅过了。”
这位郡主着实让他大吃一惊，不仅心思太重，婚前便往夫家安插人手，手段还不干不净，净用些贿赂、贪污这种不入流的下等手法。
此时安封年收到手下的禀告，说是已经有人在打砸酒铺的大门，即便是几家并无掺水酒的分店也没能幸免。
又有侍从小声禀告安丞相，说是有顽童往相府门口扔石子，口中还念念有词。
说的正是安家人无奸不商，贪财无德的童谣。
这群小童一边拍手，一边唱：
“安丞相，大奸商。
掺水酒，偷银两。
喝不好，见阎王。
没皮脸，心好脏！“
渐渐的，就连一些大人也开始一起扔石子，直到一个太监捧着圣旨过来，众人才纷纷清道，跪在路旁。
“相府的名声毁了！”
安丞相刚听完禀报，气得不轻，抬脚踹向一个黑漆圈椅。
椅子往杜若方向倾去。见状，安封年来不及多想，伸腿就挡了一下，椅子就正好砸在来宣旨的太监脚下，骇得他尖叫了一声。
“安相爷好大的火气，仔细惊了圣旨！”
杜若敛眉，垂眸睨了一眼歪倒在地上的古董椅子。
安丞相下跪，安封年也随即跪下，但杜若好似出了神，迟迟不跪圣旨。
太监一抖浮尘，刚要提醒，就见她垂首跪下了，并没太在意，一番宣旨过后，他弯腰伸手，对安丞相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既然皇上急召您，丞相大人，咱们就别耽误了，即刻随杂家进宫罢。”
因为什么事急召当朝丞相？杜若心底冷笑，皇帝打得什么算盘，她再清楚不过。
安封年见父亲匆匆忙忙地进宫去了，转过身与杜若商议：“想必相府铺子造假的事情被人传到皇上耳中，郡主是如何挽救的？还请告知一二，我也好心中有数。”
这倒让杜若有些奇怪了，疑问道：“你如何能确定我已经有所为了？你我之间的关系一清二楚，我可不觉得是因为信任。”
这话说的，安封年无言，他还真就是对杜若的能力有种莫名的信任。
可既然话已经被人家堵死，安封年就不怎么想承认自己的真实想法了。
“你我二人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相府出了事，郡主应该不会袖手旁观的罢？”摸摸鼻头，安封年反问。
杜若奇怪地看他一眼：“你就不怀疑这事真是我做的？”
“郡主娘娘，我与您相识至今，还真是头一回听见您说这种自贬身价的话。”
这样的回答着实让杜若有些意外，同时竟也生出些幸遇知己的难得心境。
笑着摇了摇头，安封年的话讨了她的欢心，杜若也不介意将自己的安排说给他听。
“我的确去了趟酒铺，管事的说所进七百三十二缸的新酒全被兑了水，那么既然已经添了水，就不惮再添些东西进去了。”
安封年听后颔首，禁不住神情赞赏，顿时明白了杜若的打算。
“那什么时候能处理好？”
杜若算了算时辰，给出了个大概的时间：“等两个时辰后安丞相回来，张嫣和云因就应该准备的差不多了，药材不缺，只是召集人手要费些功夫，人手足够多的话，两个时辰内将兑了水的新酒调配成补气固本的药酒不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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