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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天色，估计安封年该下值了，杜若让人打包份酒楼的招牌菜才回去。
“安夫人！”
一个愤怒的声音在丞相府门前叫住杜若，她回头，瞧见的是个约摸四五十岁，续有美髯的男子，他眼神冷冽，似乎能将人活活冻死，正阔步朝她走来。
李威李将军。
杜若虽然没见过他，但已经猜出他的身份。
此人出身于没落世家，靠自己的谋划成了先帝的幕僚，手段阴险毒辣，曾有人说过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谁要是敢得罪他，他会十倍百倍地报复回去。
他此生除了前帝，只服过一人——崔殷。
来人一步一步靠近，杜若眼底划过一抹慎重。
他今日应该就是为了话本之事而来吧，来者不善啊。
崔府，崔殷饶有兴致地翻着姜漪送来的话本，那副淡定的模样，把姜漪看得都替她着急，“如今闹得满城风雨，您要是再不阻止，这把火就要烧到您头上了。”
“烧呗，我倒想看看杜若究竟想做什么。”崔殷往后翻一页，“写得还不错，你就当是个寻常话本看，比以前你常看的那些要好上不少。”
姜漪暗骂自己皇帝不急太监急，可又不能如她一样不当回事。
正着急间就见柳珏沉着脸进来，“李威去找罪魁祸首了，你要不要去瞧瞧？”
“那去会会她。”崔殷不怕杜若闹开，就算闹到天子那儿去，她也有能全身而退的倚仗。
“敢问李将军有何指教。”
杜若虚虚福身，膝盖才微微弯起就绷直了，敷衍得显而易见，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更是衬得她傲慢无礼。
李威至今历经三朝，走哪儿都受人敬重，很久没有遇到这种人了。
他眯起眼打量杜若，常年身处高位滋养出来的气度自是不容小觑，但杜若视而不见，依旧笑容满面地与他对视。
是个有胆的。
李威冷哼，“听闻你到处编造故事诬陷崔殷，可有此事？”
“有。”杜若坦然道。
“好大的胆子！崔殷曾横扫千军屡立战功，是尔等狂妄之辈能诬陷的？”
李威双目喷火，唯有当年见证过崔殷过往之人，才能知道她曾是何等的耀眼，那份光芒不随时间消逝，永不会湮灭。
这样的人，怎能允许个无知小儿造谣诬陷？
杜若眸光微微闪动，看李威的样子，对崔殷的真实性别并不知道。
一辆马车停在他们身边，车上悬挂着崔府的木牌，李威当即不再理会杜若，而是转身正对着马车。
小厮摆放好踩凳，崔殷和柳珏相继下来。
“你们过来干什么？这家伙我一个人就能解决。”李威不满道，“平日都不出门的人，一下子来仨，太给她脸了！”
这番话骂得够狠。
杜若抿了抿唇，含笑着上前给崔殷柳珏作揖，“晚辈见过崔儒、柳学究，恭候崔儒多时了，还请赏脸进门一叙。”
来都来了，也不差那点功夫。
崔殷先一步往前走，柳珏和李威紧跟其后，都没给杜若好脸色，但杜若可不介意，好脾气地在旁边引路。
一行人被带到个密室中，石门合上，四周的蜡烛齐刷刷点亮。
杜若再次看到这种情形，脑海里瞬间浮现梦境中杜恒的尸体被禁锢在皇陵下的画面，甩甩头，再抬起头来时，她就恢复了满脸笑容的模样。
“你带我们来这儿做什么？”柳珏随意扫了眼四周，丝毫没有因为被带到陌生的隐蔽性极强的密室而担忧。
杜若看他们三人，崔殷毫无意外是坐在中间，柳珏和李威在两旁可随时保护她。
果然崔殷才是他们的关键。
杜若嘴角咧到耳后根，露出副精明算计的小人模样，“我说的事有几分真几分假，想必你们心中都有数。我就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想要我停手，得拿钱来换。”
“多少？”柳珏眼神淡漠，落在杜若身上，明明轻飘飘的，却无端让人感觉危险。
他不喜欢被威胁，更不喜欢别人拿崔殷的事来威胁他。
崔殷是女儿身的事只有身边几人知道，杜若是从何得知的？
不管从哪里得知，她这种不会保密的人就不该活着。
杜若后背有些发寒，要独自面对三个曾经威名远扬战功赫赫的将领，她多多少少还是会发怵的。
她往圈椅上一靠，面不改色道，“五十万两……”
李威挑起眉，静等她说完。
“黄金。”
杜若果然没让崔殷三人失望，五十万两黄金就是五百万两白银，足够在京中繁华地带置办几个三进院子了。
“年纪轻轻，胃口倒是不小。”柳珏阴恻恻道。
“凭崔儒的身价，这五十万两黄金还是辱没了她，若不是晚辈尚且懂得礼数，开的价就不止这样了。”杜若看向崔殷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待价而沽的肉。
崔殷不悦地回瞪过去，“收起你的目光，你想宣扬出去随你，但你要是再敢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会让你后悔的。”
“不看不看，晚辈就是图个财，几位可千万别和晚辈一般计较。”杜若摆摆手，赶紧挪开视线。
“您几位半隐退多年，可整个大齐至今仍流传着您几位的丰功伟绩，文人墨客歌功颂德，百姓们亦是崇敬有加，如此情况下，您几位自然能安享晚年。可若是晚节不保，遭千夫所指，史册上留下抹不去的污点，是不是就不大好了？”
“你在威胁我们？”李威拍案而起，“敢威胁我的，坟头草都比你还高了！”
“别激动嘛。”杜若道，“晚辈只是为求财。只要满足了晚辈的要求，晚辈绝对守口如瓶，钱能解决的事都不是事。再说了，这点钱对您几位来说九牛一毛，何必为此动怒呢？”
柳珏始终观察着杜若，她完美展现了个市侩小人的姿态，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语气，都透着令人厌恶的贪婪。
他不紧不慢地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冷眼旁观李威和杜若交锋。
以他的性子，杜若此人活不过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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