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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菜后,同学们落座,板子上的瘦肉滋拉拉地响,用筷子一戳就欢快地冒出热油来。春宴已经摩拳擦掌,垂涎欲滴,迫不及待了。
她们还在八卦。最后话题不知怎么拐到春宴这里来了,\"春宴,大学,谈过恋爱没?\"
春宴没吱声,不愿意说自己私事,夹了一块肉往嘴里塞得满满的,对于这种装聋子的事,春宴特擅长。
\"谈啦。又分啦。\"对面帮春宴精辟地总结了。
\"行啊,春宴,跟春宴说说怎么回事呗。\"梅梅姐拿胳膊肘怼春宴,春宴肉还没吃完呢,又往嘴里塞饮料。
对面的人是春宴很好的朋友,她聪明,一眼就看出春宴想什么,把话题岔开,\"行啦,你就别八卦这个那个的,你怎么样啊?这几年?\"
\"说春宴干啥呀,说说春宴吧,哎,那你最近谈没?靠,不会是你们郑老师吧?\"
春宴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咽下嘴里的肉,面不改色,\"别胡说啊,春宴合作上司人家五个孩子都满地跑了。瞎扯什么淡。\"
梅梅姐东北女人,脸皮厚,又来缠着春宴,\"喂喂,那你具体跟春宴说说你上班以后有没有感情史啊?\"
\"没有没有,春宴说这肉这么好吃,你们都不赞叹,太辜负美食了吧。\"
对面的同学帮腔,\"就是就是来来吃肉啊再不吃都让春宴.吃没了哈。\"
看春宴一副难民样,啼笑皆非,\"春宴说,你丫没吃过肉啊。\"
装疯卖傻是春宴的强项,\"对啊,唔~好吃,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烤肉了。\"
热油烫的春宴舌头都捋不直了,热气熏得春宴满眼,像一场幻觉似的,飘飘呼呼的。
对面的也跟着寒掺春宴,\"咱这位是从晋城来的~\"
\"去你的。\"春宴骂了一句,因为她说的地方离春宴们吃饭的地方只隔一条街,接着春宴们哄堂大笑。
\"来来来。别光吃大伙,碰个杯。\"小美提议。
春宴笑得像个智障,\"来呀!干杯!\"春宴们齐乎,举杯同饮,杯子被撞得叮叮咚咚地响,把春宴的小心事也一起像星星一样撞碎了,春宴被那些星星砸得晕头转向。
春宴想,春宴真是个坏女人。
属梅梅姐的嗓门最大,八卦小淑女的感情史,春宴接茬,\"可不是吗,人家兰兰,本来就很淑女……就比如人家说生气都很温柔。
春宴停下来,立刻模仿,在梅梅姐的肩膀上轻拍,嗲声嗲气地说,\"人家说\"讨厌\"是这样的。
\"你可拉倒吧,你那是撒娇,真正地打应该是这样……\"
话音未落,梅梅姐在春宴后背,九阴白骨爪\"啪\"地使劲一拍,差点没把春宴拍吐血了。
看春宴咳嗽了半天,梅梅姐嘴都笑歪了,\"怎么样?好几年没打你,你是不是都想这口了?\"
春宴嘻嘻地傻笑,盯着眼前的红酒杯那个小小的倒影,打着含糊,\"也就春宴这个体质受得了你,还有谁能像春宴啊哈哈哈。\"
春宴知道她们听不懂,春宴在说什么,隐秘得快乐,让春宴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偷偷窃喜。
大家又一阵哈哈大笑,\"来来干杯哦!\"
\"干杯!\"春宴美滋滋的,缓缓站起,热气熏得春宴满眼,像心里的一层迷雾。
喝酒的时候真痛快啊!
莹白色的灯光下,春宴们杯子里的啤酒,蓝莓白酒,米酒,以及旁边俩怂货的草莓汁,被照亮成五颜六色。
她们的笑脸就都印在上面,春宴的心情也像五味的酒水,在这酒水里瞥了瞥这光怪陆离的各色的脸,举杯,一饮而尽。
过了很久,春宴才去卫生间,对着镜子里的那个本春宴,春宴也有些认不清她,春宴不想承认,更无法估量那样的纵情下面隐藏得暗涌的情绪。
她们是可爱的洪水猛兽,让春宴变得邪恶也变得无所估计。匆匆捋了捋头发,并不想在男同学们来之前,露出丝毫的疲态,尽管春宴不重要,可那也不曾被允许。
没过一会儿,春宴出来了,她们夸春宴酒量好,春宴也不知道为什么喝不醉,就又没皮没脸地跟她们傻笑。
后来,小情侣,带着个男同学过来了,虽然上学的时候都不咋说话,可一见面都感觉可亲了。
他们叫春宴\"春宴姐,\"左一个姐,又一个姐,春宴也放下以前端着的架子,偶尔对他们的污段子来个点评。
气氛被对面俩活宝,加小情侣搞得很活跃,春宴真心祝福他们,\"不错啊,有情人终成眷属!\"心里却泛酸。
高中就开始追,中间得不提,最终在一起了,看见小淑女轻声细语地劝活宝别灌她对象酒,活宝调侃她男朋友,男朋友笨嘴拙舌那样。
春宴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叮了,春宴不敢看她们的眼睛。
许是被热气熏得,眼睛里蒙了淡淡的水雾,\"哎哎,你们俩差不多就结婚得了啊。\"不知是哪个傻子提议。
.\"这可怪别怪梅梅姐,当初让你撮合,你也不帮春宴。\"
\"你个臭小子,都过去两年了才想起来追,你丫早干嘛去啦!梅梅姐东北姑娘,一开玩笑都跟要干仗似的,她小男朋友胖嘟嘟的脸上,眼睛眯了一条缝,\"哎呦,姐,我的错,您别生气嘛。\"
\"臭小子,你这叫……如果相遇太早,不会太快白头到老。\"
\"哎呦呦,你看梅梅姐,这小词一套一套的,\"傻大个跟着拍马屁。
春宴们吃瓜群众跟着傻笑。
酒都快喝光了,春宴把草莓汁倒到啤酒里,面对欢声笑语,一口辣酒下肚,那么一刻的那个真实的自己,多想落荒而逃。
后来她们打趣欢笑什么,春宴也记不住了,春宴就是嘻嘻地傻笑,在那样莹白,刺眼的灯光下,幻想郑老师来接她,然后在众人倾羡的眼光中得意地介绍他。
他或许可以很高冷地也可以假装地帮春宴圆过去场。
春宴会在车里,说,谢谢他。
后来想着想着春宴又觉得自己特二百五,以为自己拍电视剧那?脑不脑残啊?
现在他到底在哪?你该什么心情对他,你难道不知道吗?春宴一遍遍质问自己。
外面的风一吹,冻得人瑟瑟发抖,站在街边打了半天车也没打到,春宴的思绪还沉浸在幻想里。
春宴想想着想着就不冷了,在小情侣面前也没觉得怎么亮,就是面对这川流不息的车,会那么时不时慨叹会不会有一辆能载春宴回家?
会不会有个人帮春宴暖暖手?脑子里遇见的人和那些隽永的画面重叠,记忆擦着一窗玻璃,春宴走过去,刮得满身是口子。
她们说春宴,在晋城待时间长了,智商都变低了,春宴是变低了,低到不愿意认识那个自己。稀里糊涂地过日子。
酒香还飘浮在春宴身体里,有些东西就是这样,热气消散过后,味道还潜伏在里面,不过,让冷冷风吹吹,人就能清醒一点。
好多车在大街上乱窜,车灯亮了一路,轮子压过的每个人的心事懵懵懂懂地开过去,风一吹,了无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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